第 98 章 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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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楞在原地,手裏的盤子掉落,清脆的響聲劃過耳畔。
屋中有一木桶,水汽氤氳,熱度衝向門口,而藍霧正坐在木桶中,留給她一個優美的背影。
裏麵水汽彌漫在空中,木桶中鋪滿了紅色玫瑰花瓣,遮住了大片的春光。
她看見他的頭微微斜倒著,高束的長發向一邊偏,銀色小發箍刺閃著她的眼球,而他那垂落在木桶外的手正不停往下滴著鮮血。
他怎麽在流血
曳緣羞赧,當即背過了身,道:“藍霧哥哥,我去給你叫人來。”
“站住!”藍霧還留存著最後一抹意識,吐出聲來,“你想叫人來圍觀我嗎”
“可是……總不能一直這樣泡著啊……”
不知道他出什麽事了,那隻手是怎麽回事但是聽他聲音虛弱得很,一點氣力都沒有,像那種奄奄一息的老人在說話。
藍霧沒有回她的話,曳緣心裏慌了,試探的喊了一聲“藍霧哥哥”
可是他卻沒答。
不會吧瞧他剛才那身影,該不會是暈倒過去了吧
她怕他出事,一咬牙又轉了回去,緊閉上了眼睛,嘴裏一直像念咒語般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她踱到了木桶邊,手伸過去摸索,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皮膚,滾燙的熱度讓她直打了個哆嗦。
救命呀!
她此刻心跳如雷,臉上火辣辣的燒,最後還是用力將他拉了出來。
藍霧大概是暈厥了,一直沒有說話。她努力將他拖去了床邊,但是他身上太濕了,全是水珠,這樣上去躺著的話也會感冒的,必須要擦幹了才行。
“你等等啊,藍霧哥哥,我給你拿毛巾。”她睜開一隻眼睛來,確定好了毛巾位置,然後手一勾,將毛巾勾了過來。
然後她又閉上了眼睛,開始給他擦身體,他用的皂角十分的香,外加上玫瑰花瓣的香氣,熏得她都要意亂神迷了。
擦完了上半身,正躊躇著手要不要往下移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腦子這是緊張糊塗了嗎幹嘛要給他這樣擦,直接給他施一個烘幹術不就行了嗎
於是她手指一點,給他施了個烘幹術。
她將他放到床上,用被子蓋好了才敢睜開眼睛來看他的傷口,那手背上的血口一看就知道是蠱蟲所為,他這是又在用自己喂蠱了。
床上的人突然動了,他用另一隻手將被子一拉,蓋住了頭部。
“”這是什麽迷惑行為
她站起來拉開他的被子,結果看到他滿臉彤紅的臉,怔了一下,他這是……害羞了
他睜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來,凝視著她,此刻他隻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道:“去給我拿藥來,在對麵架子上第二層抽屜裏。”
“噢噢好。”曳緣跑了過去,拉開抽屜,看到裏麵有三個長得一樣的瓶子,她問:“哪一個呀”
“打開,顆粒最小的那個。”
她全部打開來看了看,竟看到了一種很熟悉的藥丸,很大一顆,乳白色的,像糖果一樣,她問道:“這些藥是你剛放進去的嗎”
“不是,一直就在那。”
曳緣壓下眸中的驚疑,那次自己在夢仙村受重傷,他消失了好幾天,後來夜裏突然出現,就給她送來了這種白色大藥丸,難道說當時他是回苗疆來給她取藥了嗎
他……為什麽……要跑那麽遠回來取藥
他是真的在關心她的吧。
她控製住心中的驚訝,拿著另外一瓶藥走了過去,問他:“幾顆”
“三顆。”
她倒了三顆喂到他嘴裏,然後又跑過來端了一杯水喂他,吃了藥之後,等了一會兒,他的嘴唇才恢複了一絲血色來,臉上的紅色逐漸褪去。
曳緣在這裏守了他一會兒,他出奇的怪異,一句話也不說。她擔心他是不是頭不舒服,抬手又摸了摸他額頭,“藍霧哥哥,你怎麽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他宛如一塊木頭,說道:“我沒怎麽。我隻是,需要一塊地洞。”
“啊”
需要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嗎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想回避一下這麽尷尬的時刻,“那個,藍霧哥哥你餓了吧我去給你重新拿點吃的來。”
她轉身逃了,順帶將門口的碎盤子和月團收拾走了。
她跑回了下麵阿婆的屋子,邊跑去廚房邊說:“剛剛盤子一不小心被我摔碎了,我重新來拿。”
她去廚房重新拿了個盤子,在蒸籠裏夾新鮮的月團,外麵桌前的拾溪笑著問道:“小義妹,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呀”
曳緣吞吞吐吐地解釋:“外麵風太大,吹的。”
眾人看向外麵,有風嗎
曳緣飛速裝好月團火急火燎地又跑了,郗獻雲想追出去,可是卻被冰落給按住了,“相公,你幹嘛呢就不能讓別人兩口子好好相處嗎你去添什麽亂呢”
郗獻雲被這句相公徹底拉住了腳步。
曳緣跑出屋子後就走得極慢,又很艱難,在爬上藍霧的家時,看到有兩個男人在前麵的樓梯上,像是去找藍霧的,腰間還佩著刀。
於是,她就走得更慢了。
這四層樓梯她走了足足有一盞茶那麽久,聽到上麵那兩個人在門口說:“大祭司,苗王請你前去一趟。”
聽到這話,曳緣立刻飛奔了上去,道:“藍霧他受傷了,可以明天再去嗎”
“這……”兩人有點為難的站在門口。
曳緣走過去接著說:“兩位大哥,藍霧哥哥他真的受傷了,現在床都下不了了,你們苗王應該是個心懷仁意的大王吧,就緩一晚上嘛,他真的下不了床了。”
那兩人打量了她一人,一人問:“你是何人”
“我……我……”
另一人說:“外麵帶回來的女子,能是何人動動你的豬腦子吧。”
“……”
“那你轉告大祭司,請他明日來一趟蝴蝶堡。”
“好。”
待他們走後,她才推開門,再次踏入了那間房間。
屋內的藍霧卻已經坐起來了,他身上搭了一件黑色寢衣,如此,更加顯得他麵白如紙,虛弱白淨。
喲,這麽快就把衣服穿上了生怕被她多瞧了去嗎
他靠在床頭,身上蓋著薄被,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她。曳緣被這目光看得有點心虛,誰知他竟就這樣大膽的一直盯著她,似想將她盯出一個窟窿來。
曳緣走至床邊,將手裏的瓷盤遞向他,又想起他現在是個病人,拈了一個月團起來喂給他:“藍霧哥哥,你餓了吧,來。”
他卻沒有吃,隻是盯著她,目光迥異,道:“你看見了。”
唔,他開始說起剛才的事情來了。
他的聲音一點感情都沒有,曳緣心虛地後退了一步,晃頭道:“沒……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別撒謊。”
“……!!”
“說吧,你想什麽辦”
這話說得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樣。
“什麽怎麽辦”曳緣驚恐萬狀,“你總不會要挖了我的眼睛吧”
藍霧側頭看著她,那表情仿佛在說:你覺得呢
曳緣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你挖我眼睛也沒用啊,記憶還在我腦子裏,你總不至於要砍了我的頭吧我也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的呀……”
“你還有記憶!”藍霧的調子遽然拔高,難以置信的問到,一張臉又是憤怒又是羞愧。
曳緣忙不迭擺手:“沒記憶,沒記憶。你放心吧,我不會回憶的。”她越解釋越亂,慌不擇言道:“我真的不會回憶的……”
說到最後,自己卻先崩潰了:“救命!……我已經開始在回憶了……”
藍霧手握成拳,無奈地閉上了眼睛,聲音低了下來:“說吧,你打算怎麽對我負責”
“啊”曳緣驚掉了下巴,“你說什麽”
他睜開眼睛來反問道:“本殿下是給你白看的嗎”
曳緣摸出腰間荷包內的一枚銅錢來,顫巍巍地說:“我可以給錢的。”
“……你想死嗎”
“不想。”她又飛快把銅錢收了回去,解釋道:“我真沒看見啥,就全是玫瑰花和霧氣……”
藍霧卻不信,兀自淒涼的說著:“也是,像你這種人,是從來不負責的。”
“我”
就離譜!說得好像她辜負了他一樣!
“過來。”他道。
曳緣還是怕他要戳瞎她的眼睛,沒有過去。
他的目光看向她盤子裏的白色月團,說:“我餓了,快點過來。”
曳緣這才走了過去,重新拿起月團來喂他,等他嚼完一個後,她才期待地問道:“好吃嗎”
“沒你好吃。”
“!!”曳緣手裏的盤子差點翻了。
“愣著幹嘛,繼續啊。”他催促道。
曳緣趕緊又喂了一個小團子到他嘴裏,她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問了:“藍霧哥哥,上次我在夢仙村受重傷的時候,你消失了好幾天,是不是回來給我取藥了”
“你想得真多,我可沒那麽閑。”
“可是,我剛剛在那邊看見你之前給我的藥了。”
“那又怎樣也不能說明我回來了。再說我回沒回來,到底跟你有什麽關係”藍霧像吃了炸藥似的說著,“難道我回來給你拿了藥,你那個時候就會感激涕零的嫁給我了”
曳緣被他的吼聲給嚇住了,他的心情怎麽總是時好時壞,令人捉摸不透的
“結果不都還是一樣嗎虛偽的騙子……”他繼續說著。
大概一說到這件事還是生氣,他的心裏,還是住著一個惡魔,他雖然在盡力壓製了,但是一想到她當初執意要嫁給姬宴,身體裏的那個惡魔就會鑽出來,狠狠地發瘋。
曳緣也發泄地吼了出來:“我哪裏虛偽了給我下蠱的人不是你嗎活在夢裏看不清現實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他冷笑著,滿臉嘲諷,“嗬,我活在夢裏是吧我看不清現實是吧我給你下蠱,我卑劣了是吧今晚誰也不許走,不解蠱不罷休!”
“哈”
完全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奇葩。
曳緣下意識地後退,可是卻被他抓住了手,他怒道:“我說了,誰也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