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玩家絕不認輸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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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萩原研二自然不信這種東西,但清水涼知道占卜師是玩家,沒準兒會有特殊道具一類的東西,於是露出感興趣的表情,走上前去,萩原研二慢了一步跟在她身後,在她肩膀上方探出一顆腦袋。
    “要怎麽算”
    “你想算關於什麽方麵的”相卜命問。
    “當然是戀情了。”清水涼期待地把晶亮的目光湊上去,“我什麽時候能得手”
    “啊,那個沒辦法算,”還不等清水涼失望,相卜命緊跟著說:“不過相配度可以測算。”
    “就算這個!”
    “那往旁邊讓一下——”
    相卜命從背後提溜出一桶水,甩著單臂把水轉了幾圈,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把硬糖,挑了一顆扔進嘴裏,又把糖紙撕成碎片扔水裏。
    然後她趴在水桶上方,把腦袋埋進去認認真真地觀察了一會兒。
    “你和未來對象的相配度有呢,”還不等清水涼高興,她又把後半句慢悠悠接上:“不過是相反的——太好笑了。”
    她真誠地建議道:“放棄吧,這個男人你把握不住。”
    清水涼悲從中來,揪住萩原研二的衣袖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萩原研二幹巴巴地舉著袖子讓她用,“……其實我覺得對占卜的結果不用那麽在意,這都是騙人的。”
    相卜命對他的詆毀半點不在意,“還要算別的嗎”
    清水涼重新振奮精神,“那生命線呢我還能活多久”
    已經死了三個賬號的清水涼對自己的命運與前途不得不說是有點憂心忡忡的。
    這可比剛才那個問題重要多了。
    相卜命煞有介事地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水晶球,她作法似地擺弄著水晶球,從清水涼的角度,似乎隱約間真的看到了水晶球裏有畫麵閃過。
    相卜命皺緊眉頭,清水涼也跟著揪起心髒,“怎麽樣很糟糕嗎我不會明天坐在辦公室就突然被人闖進來一刀捅死,炸彈炸死,或者一槍崩死吧”
    萩原研二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嘀咕道:“你這些想法還挺具體。”
    “那倒不至於,不過你們的情況有些複雜,我也沒見過這種情況。這位先生你很可能會英年早逝……不,等等,好像也不是……你那之後也活得好好的,倒是這位女士比較紅顏薄命……欸”
    占卜師一個人在那裏神神秘秘地嘀咕了半天,最後仿佛很艱難地下了推斷,“總之,你們兩個之間,隻能活一個。一個人活下來,另一個人就會死去。我建議你們提前商量一下,做好準備。”
    她看了眼清水涼,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不過你死掉也沒關係啦。”
    這倒確實是,雖然死掉也會不舒服,但不過也就是再開一個新賬號的事罷了。
    然而,萩原研二的臉色猛地變了,那雙總是溫和地泛著水光的眼眸一瞬間冷下來,“喂,這樣說就有些過分了吧”
    一向對女性非常溫柔的萩原研二很少會出現這種態度。
    清水涼驚訝地看著他,然後拽著他的衣袖把人拉走了,相卜命在兩人身後歡快地擺擺手,“歡迎再來喲”
    走到車邊時,萩原研二還在生氣。他倒是沒直接表現出來,隻是微微抿起的嘴角和故意不看清水涼的目光無一不透露出一個信息——我現在很不爽。
    清水涼不得不想辦法勸他:“那隻是一個占卜而已,你沒必要生氣吧況且……你不是不信這個嗎,剛剛還說都是假的……”
    不,倒也未必。萩原研二不是說他為了幫老奶奶求到大吉簽而錯過了聯誼會嗎沒準兒這個人其實比她想的要迷信呢
    萩原研二正要拉開車門的手頓住,他扭頭看向身後的清水涼。清水涼個子比他低一些,從他的視角,正好能看到露天停車場昏暗的白色燈光打在她纖長的金色眼睫上,然後隨著眨動輕輕閃爍。
    他歎了口氣。
    “但是你好歹為這句話生一下氣啊……”
    “呃……我生氣了,我內心對她進行了嚴厲的譴責和無情的鞭打。”清水涼嚴肅地說。
    雖然她對相卜命的話不能更不在意,不過哄人嘛,撒點善意的小謊不寒磣。
    “我有時候真看不懂你。”萩原研二似乎放棄了,語調放低,“甚至偶爾會覺得你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被遊戲裏的人這麽說還真叫人覺得有點奇怪,清水涼笑了下,順著他的話道:“沒準兒呢說不定我真的是來自異世界的外星人。”
    萩原研二終於忍不住笑了下,並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這個點租車店已經關門了,兩人決定直接回警校,明天再還車。回警校的道路十分通暢,因為行車不多,萩原研二又開得飛快,車子十幾分鍾後就停在了警校附近。
    “小莎,你先回去,我去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
    萩原研二說完後,好久都沒有回應。他發現不對勁兒,朝車後座看去。
    金發女人正軟軟地躺在車椅上,眼睛緊緊閉著,白皙的臉頰通紅通紅的,仿佛馬上要燒熟了。
    萩原研二立馬下車,拉開後車門,探身去摸清水涼的額頭。
    “沒有發燒啊……等等,你不會是喝醉了吧”
    事實上,今晚剛剛遇見清水涼的時候,萩原研二就發現她喝酒了。當時被犯人劫持的她,臉上還帶著未退的朦朧酒意,靠近之後也能聞見身上淡淡的酒香。
    不過她之後一直表現得很清醒,他就沒有在意這件事。
    這個醉酒反應……未免也太過延遲了吧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
    他試探著戳了戳清水涼的臉頰,修長的指節陷進白白軟軟的皮膚中,略微滾燙的熱度讓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喂,小莎,你還能起來嗎”
    萩原研二堅持不懈地叫了幾聲後,清水涼終於睜開眼,一鼓作氣地坐起身子,拉開背包,拿出一隻熊貓玩偶砸到他身上,然後凶巴巴地罵道:“再打擾我睡覺就讓你試試未來警界之星的製裁之拳!”
    萩原研二接住熊貓玩偶,在金發女人朦朧又不善的視線中和她呆呆地對視了幾秒。他試探著說了聲:“抱歉”
    還是瞪著他。
    “我知道錯了。”
    金發女人這才滿意地倒回座椅上,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
    原來醉酒之後是這樣的性格嗎
    萩原研二重新坐回駕駛座,打算直接開到宿舍樓下,然後拜托江口川奈把人接上去。
    他剛剛在位置上坐好,就發現車門旁站著個人。原來清水涼也跟著他下了車,此時正對著窗口幽幽地看著他。
    那雙翡翠色的眼睛蒙著一層水汽,仿佛沾了露水的深林般幽靜。
    萩原研二歎了口氣,重新打開車門。
    金發女人趁著他拉開車門的時候鑽了進來,把他按回駕駛座,跪坐在他身上,一雙胳膊越過他的肩膀探向車後座。
    因為這個動作,萩原研二完全被她圈在懷裏,熱度和酒氣包裹了他。
    “小莎”他試探著叫道。
    “嗯”清水涼應了一聲,上半身往後退了一點,把從後座撈過來的背包抱在懷裏。她垂下眼睛看向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
    清水涼不是第一次感慨這遊戲的精細程度了,如果不是還有遊戲係統的存在,眼前的一切分明與現實世界沒有差別。
    皮膚上細小的絨毛,烏黑眼瞳裏氤氳的水光,還有呼吸的熱氣以及輕輕拂動的發梢,清水涼也戳戳他的臉,感慨道:“整得還挺逼真。”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地說:“……你喝醉了。”
    清水涼皺起眉頭,“我沒醉。”她遞給萩原研二一個肯定的眼神,從車上滑下來,順帶把他也拽下來,“我們回去吧。”
    萩原研二再度歎了口氣——算了,不能跟醉鬼計較,還是先把她送回去吧。
    正想著,清水涼又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一捆繩子,開始往他脖子上纏,纏上一圈,留好足夠的空隙後打上一個結,另一頭牽在她手上。
    清水涼看向愣在當場的萩原研二,酒意讓她說話時尾音黏得軟軟的,一改平素冰冷的語氣。
    對萩原研二困惑不解的目光,她這麽回應道:“我怕你跑了。”
    “……我沒有必要跑,能不能把我鬆開我先送你回去。”
    雖然萩原研二臉皮夠厚,也感覺這個姿勢多少有點羞恥。他稍微是要點臉的就是說。
    對他的請求,清水涼冷硬地予以駁回:“不行。”
    算、算了,這麽晚了,應該也沒人會看見。
    幸好回去的路上,醉鬼倒是乖乖的。萩原研二走在前麵,她就拽著繩子走在後麵,兩人之間隔著半米的距離,仿佛是牧羊人和即將被她賣掉的一隻羊。
    根據墨菲定律,事情總是會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兩人轉過一條路口時,萩原研二先看到了同期生們。他們似乎是剛結束聯誼,正在兩人前方三三兩兩並排往宿舍區走。他的幾位好友們也赫然在列。
    “別出聲。”反應過來後,萩原研二立馬對清水涼說,語氣甚至帶了點懇求的味道。
    人如果是理智的,就應該知道和醉鬼講理是沒用的。
    萩原研二不說還好,他一說,清水涼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同期生們,立刻振臂高呼:“川奈醬!我在這裏!”
    那一截繩子在她手中搖晃著,萩原研二被帶得朝她的方向踉蹌了一步。
    於是同期生們頓住腳步,循聲望去,就看到——
    身高一米八多的黑發青年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西裝,敞開的胸口白襯衫的紐扣扣到了第三顆,白皙修長的脖頸上纏著一圈繩子。繩子另一頭牽在金發女人手裏。她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翡翠色的眼瞳水霧朦朧。手裏的繩子一晃,男人朝她的方向倒去,差點撲到她懷裏。
    勉強站穩後,黑發青年扭過頭來,明亮的月色下,那張同樣膚色白皙的臉上也染著一層淡淡的緋紅。頓了下,他用生無可戀的語氣說道:“晚上好。”
    一時間,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臉上的表情倒很統一地寫著——我看不懂,但我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