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玩家絕不認輸12(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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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涼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nc。
事情的開始,是她如往常一般走進一家甜品店。遊戲的經營版塊玩家最多,所以市場上很多商店都是玩家在經營的。通常來說,這種店的質量都非常高,因為玩家們為了贏得遊戲,都在瘋狂內卷。
但這家甜品店完全相反,店裏裝潢十分潦草,隻有一位麵無表情的店員坐在吧台前發呆,這也就罷了,更過分的是,這家店不賣甜品,反而在靠近吧台時,會聽到店員沒有感情的詢問聲
“你有什麽要給我的新品嗎”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個遊戲世界做得非常生動,清水涼從開始遊戲以來遇到的每一個遊戲世界原住民都和真人沒什麽差別,這還是她第一次碰到這麽像i的nc出場。
簡直從頭到腳都寫著您觸發了隱藏劇情。
清水涼從那以後每天雷打不動地去給店員nc送新品。她的甜品技術還是拜諸伏景光所賜,當時交換技能時,諸伏景光選擇了教她烹飪技術。
諸伏老師的烹飪技術委實好得沒話說,清水涼學了七分已經差不多夠用了。
她對甜品沒研究,但她有個鄰居可是忠實的甜品尤其是咖啡果凍愛好者。
為此,清水涼專門把身體交給係統托管,登出遊戲,在現實裏鍛煉了一番,得到了挑剔的鄰居勉為其難的稱讚後,才重回遊戲,準備大殺四方。
店員nc似乎沒什麽智力,每天接到禮物隻會點點頭,嚐完之後隨機發表“還不錯”“不夠甜”“你沒有把鹽錯當成糖吧”“還有進步空間”“再接再厲”等評價。
有幾次清水涼差點就忍不住打爆他的狗頭了。
深呼吸之後想想,沒必要。人不能跟狗一般見識。
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清水涼終於發現狗店員似乎最喜歡她做的咖啡果凍這可能也是因為她那挑剔的鄰居,導致清水涼很擅長咖啡果凍。諸伏景光都得叫聲師父的程度。
發現店員喜歡咖啡果凍後,清水涼每天的新品單就都換成了各種風格口味的咖啡果凍。
連著吃了一個月,狗店員居然也不覺得膩。
當然了,畢竟是狗嘛。
“如果你再叫我狗的話,你的獎勵會被收回。”
i店員忽然開發了新詞句把清水涼嚇了一跳,她能屈能伸地道歉“抱歉,不叫了。”
狗店員先生。
“在心裏叫我也能檢測到。”
好家夥,不愧是高科技。
“真的不叫了。”
咖啡果凍先生。
咖啡果凍似乎滿意了,從櫃台裏扒拉了幾下,遞給清水涼一張卡片,用一種付過夜費的客人口吻說“你可以走了。”
話音剛落,店門就自動打開了。
趕人的氣息過於濃鬱,清水涼抓著卡片走出去。
卡片翻轉過來,自動變成了一道藍色光幕出現在清水涼眼前。
玩家獲得特殊道具
昨日
時間回溯道具,可回溯至小時前。
次數次
哇,這可真是撿到寶了。
清水涼趕忙回頭,甜品店已然消失不見。原來的地方變成了一家中華餐館,客人們在門口來來往往,仿佛一開始就是如此。
看來果然是觸發了隱藏劇情。
這麽寶貝的道具,清水涼本來是打算等琴酒再殺她的時候用的。畢竟以這男人目前的好感度來看,很難保證他不會哪天心情不好就一槍把她崩了出氣。
但是需要把它用掉的時間來得比清水涼想的要早得多,而且十分突然。
事情還要從清水涼接到了一封來自伏特加的郵件開始說起。那天清水涼和諸伏景光一起抓住了一個跨國犯罪團夥逃竄多年的頭目,晚上回到公寓剛洗完澡,她便收到了伏特加的郵件。
身份暴露,速逃
彼時,伏特加送她的慶祝畢業快樂的鬱金香還在花瓶裏插著,淡黃的花瓣略顯萎靡,空氣裏仍漂浮著淡淡花香。
這場景讓清水涼想起瑪格麗特被懷疑成臥底的時候。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好好的臥底,遞出去的消息還不夠一隻手呢就被逮到了。這難道是上天對臥底星的詛咒嗎
清水涼反應很快,浴袍都沒換,抓了件黑色大衣披在身上,就從臥室的窗戶翻了下去。
借著夜色的掩飾,她輕輕巧巧地落了地,赤腳踩在地上,黑大衣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雪白的小腿。她裹緊衣服,貼在拐角處往門前掃了眼。
一身西裝,提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在打電話,半晌嘴巴卻連動都沒動一下;戴著耳機的青年在跑步鍛煉,但清水涼敢打賭她洗澡前這家夥就跑過這條街了;一對情侶在夜色下難舍難分,中間的距離卻能再塞下一個她。
滿是破綻的夜,像是在演出一場光怪陸離的話劇。
清水涼縮回腦袋,小心地避開隔壁天台上一個“普通天文愛好者”的視野,她快步走進附近的地下通道繞過一條街,直奔目的地,撬開一間車庫的鎖。
車庫裏停著一輛黑色的跑車。那是她早為這種狀況預備下的。
整個行動,隻花費了五分鍾。
駕車駛向離開東京的方向,清水涼才找到機會撥通伏特加的電話。
“這是怎麽回事”語氣雖然抱怨,卻聽不出什麽緊張感,清水涼更多的是覺得無奈,“我怎麽暴露的”
伏特加聽見她的聲音明顯鬆了口氣,解釋道“是大哥這裏的一份名單泄露了,好在名單上隻有最近剛安插的臥底。”
清水涼恍然大悟“哦,我變成這樣原來是因為大哥啊”
“閉嘴。”一道明顯不同於憨憨伏特加的幽冷男聲從手機裏傳出,隔著屏幕,清水涼都能想象到他抬起冰冷的眼眸時,那雙眼裏沾了寒霧般的暗綠色澤,“你但凡少給我發幾條信息,也不會變成這樣。”
清水涼委屈“喂喂,大哥你這樣就是遷怒了吧”她忽然想起什麽,“啊呀,這麽說來,大哥你是因為我的信息而心緒不寧嗎原來大哥你這麽關心我呀。關心我你就直說嘛,你這個人就是太害羞了”
“阿爾曼莎,”琴酒冷冷地打斷她的長篇大論,語氣輕輕,“你最好祈禱不會有一天落在我手上,不然你會祈求我殺了你。”
哦,我好怕怕啊。
“可是我這次暴露明明就是怪你”伏特加似乎在那頭倒抽了一口冷氣,“啊等等,警察好像追上來了”
清水涼看著後視鏡,確認有幾輛車一直跟著她,雖然沒掛著警察的標誌,和琴酒接觸多了,清水涼也能聞出警察的味兒來。
他們應該不知道她是怎麽逃走的,怎麽會這麽快追上來呢
稍微一想,清水涼就明白了怎麽回事,“看來我的手機被他們跟蹤了,我要把它扔掉啦。”
伏特加連忙問“那我們怎麽跟你聯絡”
清水涼摸著方向盤,一邊踩油門,一邊笑了下,她慢慢說“找到我吧,琴酒大哥。既然這次是因為你才把我弄丟的,那就該由你負責找到我。你肯定不忍心我落到那群公安手裏的,對吧絕對要在他們之前找到我喲”
說完,清水涼把手機從窗口扔了出去。
手機裏傳出忙音,伏特加撓撓腦袋“大哥,接下來怎麽辦”
琴酒閉了閉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氣,語氣依然冷靜平穩,“去找她。”在伏特加露出“大哥你真的在擔心她嗎”這種愚蠢的表情之前,他咬牙切齒地解釋道“你覺得如果這女人落到公安手裏,她挨過審訊什麽也不交代的可能性有多少”
琴酒重重地深呼吸了幾口,把腦子裏阿爾曼莎將組織情報編成r唱給公安的景象搖出去
必須得快點找到這該死的女人。如果救不回來,也要趕在她被公安抓走前把人殺了。
扔掉手機後,清水涼看著後視鏡,嘴角的笑容夢幻般輕柔,金色長發被窗口的夜風吹得飛起來。天上的星星閃爍著。
“要不要來比比看呢,萩原上牆這位參賽選手可以做到滿分呢。”
她把油門踩到底,速度盤的指針飆到最右,忽然提速的車輛像頭野獸似的破開車流,黑色的跑車掀起滾滾的熱浪。
公安的車也緊跟著提速。東京夜晚的車道上,一場追逐戰正在上演。
突然,前方行駛的黑色車輛慢下了速度。
後方的追車上響起對講機的聲音“她的車慢下來了,趁現在一舉追上她”
追車的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跟黑車一臂之遙時,黑車卻猛地一個大轉彎,居然側起身子,擦著一輛公交的車身來了個度的回身,衝著車海逆行而去。風浪在空氣裏翻滾,驚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鳴笛。
追車趕忙踩下刹車,一連串刺耳的摩擦聲後,響起路人的罵聲。
“你們長沒長眼啊開那麽快還突然停車有病啊”
“前麵的,你們剛擦到了我的車還想跑我已經報警了”
“會不會開車啊不會的話回去重新學”
一會兒的功夫,公安的車就被路人圍住了,一時半會兒想掉頭追回去也再不可能。
就當眾人以為前功盡棄時,一輛白色奔馳跟上了清水涼。駕駛員似乎是對自己的技術很有自信,逆流也開出了碼的架勢。打眼看去,隻能看到一道白色幻影。
“該不會是景吧”清水涼在後視鏡裏注意到這輛車,喃喃自語道,又自己否定了,“不,他開車技術沒這麽好人也沒這麽瘋是江下舟”
是玩家的話,倒是能解釋這種不要命的開法了。
清水涼用標準的萩原上牆動作穿過隧道,通過後視鏡一看,粘人精居然還跟著。
係統幫忙把世界頻道的消息用毫無起伏的音調沒有感情地念出來
川端阿加莎老子早看出你是個臥底了你居然敢騙萩原的感情,呸,渣女
清水涼連忙語音打字罵回去
這是哪裏的下水道沒蓋井蓋,臭死人了你這麽聰明,怎麽晃晃腦子,還全是漿糊味兒
你等著老子抓到你,要把你關進監獄,然後拍照給萩原看讓他認清你的真麵目
我的真麵目就是貌美如花聰明過人我勸你善良,管點自己的智力可以觸及到的領域
雞飛狗跳的罵戰裏,江口川奈突然也在世界頻道上線了。
我可憐的小莎,你從哪裏學了這麽多罵人的話是誰把你帶壞了嗚嗚嗚
啊,那當然是琴酒了,清水涼隻是把琴酒平時罵她的話進行了再加工。
她不創造髒話,她隻是髒話的搬運工。
換句話說,江下舟罵了這麽久都是在和琴酒對罵。
好耶
清水涼突然不生氣了。
趁著江下舟在世界頻道造作的功夫,清水涼趕忙把剛剛降下的速度重新提起來,兩車的距離再度拉遠,但是要完全甩開仍然有難度,清水涼正思考著對策,一輛大卡車恰到好處地插在兩車中間撞上了街邊的柱子。
江下舟被這麽一擋,隻能緊急停車,眼睜睜看著清水涼消失了。
世界頻道留下他最後的呐喊。
渣女
清水涼對著後視鏡做了個鬼臉。車旁邊並排駛上一輛黑色保時捷,車窗降下,露出琴酒的一張厭世臉。
“到最近的據點。”
然後車窗立馬關了上去,好像多一秒就會有令人窒息的空氣進入車內似的。
清水涼才不在乎,她對著黑乎乎的車窗,兩指並攏在額頭比劃了下,笑意滿滿。“遵命,琴酒大人”
對於臥底身份暴露這件事,清水涼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反正她的主要任務是攻略琴酒,一直做臥底才是莫得機會,她早就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暴露自己了。隻是沒想到臥底事業居然開端就崩殂了。
到底是敵人太強大還是我方太笨蛋
回到據點後,清水涼對著琴酒和伏特加陷入了沉思怎麽看都是我方太笨的可能性比較高。
唉,拿什麽保護你,我的笨蛋愛人。
雖然暴露了身份,但責任不在清水涼,她也沒受刁難。根據朗姆的指示,她可以先休息一段,去國外避避風頭,然後再聽組織下一步的安排。
清水涼沒什麽意見,直到她躺在據點的沙發上,撕開薯片準備看電視劇時,恰好聽了一嘴晚間新聞。
新聞女主持用溫柔悲傷的聲音字正腔圓地播報著下午剛剛發生的悲劇“下午點分,神穀鎮的一幢大樓發生爆炸,其時,警視廳警備部爆炸物處理班的一隊警員正在大樓內執行排爆任務,警隊全員全部罹難。萬幸的是,因為疏散及時,平民中沒有人受傷”
電視機下方的字幕滾動播放著死亡名單,清水涼一個一個地看過去,熟悉的字眼忽然跳到她麵前
萩原研二。
她手裏的薯片掉了一地。
“阿爾曼莎,明天要一起去群馬縣滑雪嗎”另一頭的伏特加一邊在電腦上玩卡牌遊戲,一邊問她。
良久沒收到回音,他抬頭看了女人一眼。她正呆呆地盯著電視,不知道新聞裏有什麽有趣的事這麽吸引她,薯片灑了一地也沒注意到。
“不了,我明天有別的事要做。”
第二天一早,清水涼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出現在警視廳附近。
大爆炸之下,當時在樓裏的排爆人員全部屍骨無存。隨著爆炸時產生的灰黑色的煙霧,這些人風一般消失了,不留痕跡。
警視廳的門口,不少警察的家眷在痛哭,哀哀的泣聲盤旋著。清水涼等了一會兒,鬆田陣平從警視廳走了出來。
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蓬鬆的卷發淩亂地散落在額前,總是明亮而閃爍的眼睛此時像是一灘沒有光澤的死水。
有個路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訓練有素的警察差點摔倒在地。他愣愣地抬起頭,似乎是看了不住道歉的路人一眼。
清水涼跟了他一會兒,在鬆田陣平拐入某條小路時叫住了他。
鬆田陣平回頭看到是她,揉了揉淩亂的卷毛,聲音喑啞又低沉“你來了啊。”
清水涼從鴨舌帽的帽簷下抬眸看著他“其他人呢他們沒來嗎”
鬆田陣平認真想了想,頭很痛的樣子,“我沒有告訴他們隻有你來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從新聞上看到的。”
江下舟大概還沒告訴他,眼前站著的這個人是警察中的叛徒,所以他們才能和諧地聊天,不然的話,招呼她的大概就是拳頭了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
鬆田陣平用疲憊的聲音向清水涼說明了昨天發生的事。原來炸彈犯一共在兩個地方安了兩個炸彈,當時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分別前往了不同的地方拆除炸彈。
炸彈本身不難拆除,然而鬆田陣平結束自己的任務到達萩原研二負責的炸彈所在地後,炸彈的液晶屏上停止的倒計時突然開始重新計時。
一聲巨響後,他就再也沒能聽到萩原的聲音。
“我早就告訴過他防護服一定要好好穿的。”鬆田陣平轉身背對著清水涼,聲音裏透著努力壓抑的顫抖。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是幼馴染,警校幾人組裏兩人的關係最好,就連就業也選擇了同一部門。他們做警察的,早知道生命無常,但任鬆田陣平怎麽想,也絕不會想到好友的生命會這麽快、這麽輕易地定格在了歲的初冬。
寒風凜冽。
他看向川端阿加莎,向來緊跟潮流的女人今天反常地穿了一身黑,像要奔赴葬禮似的。金色長發藏在黑色鴨舌帽裏,隻隱隱露出一點鮮豔的色澤。
黑色的襯托下,那張臉格外的白,仿佛反射著雪山的光。
“你也不要太傷心,”鬆田陣平嘶啞著聲音,在一片混沌迷茫的大腦裏搜刮著安慰人的話。他不喜歡抽煙的,但這會兒卻覺得,最好來支煙吧。
他要受不了了。
女人輕而又輕地呢喃道“我沒有傷心,你們隻是”她猛地頓住了話頭。
你們隻是什麽
鬆田陣平疑惑地在心裏重複了遍這句奇怪的話。坦白來說,他和川端阿加莎的關係算不上特別親密。一群人的關係裏總有親疏遠近。對鬆田陣平來說,川端阿加莎是很聰明又靠譜的好友,是他幼馴染喜歡的女孩子,她似乎也剛好喜歡他。
她明明說著“我不傷心”,卻壓低帽簷不敢讓他看她的眼睛。
“我走了。”
川端阿加莎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看著轉身逐漸朝巷子遠處的陰影裏消失的黑色背影,鬆田陣平心頭忽然湧上非常不好的預感,他壓下嗓子眼的不適,叫了她一聲,“阿加莎”
她停住腳,恰好站在陽光差一步就要被吞沒的地方回過頭。因為帽簷的遮擋,鬆田陣平隻能看到隱沒在漆黑下一點蒼白瘦弱的下巴尖,還有兩瓣殷紅嘴唇。
“有空的話明晚一起吃飯吧,我叫上班長和江口,那幾個找不到影子的家夥不用理會我們很久沒聚會了。萩他之前也說想見你”
那兩瓣嘴唇輕輕勾起,“好啊,我也很想他們。明天見。”
然後她轉回身,那道映照在鬆田陣平灰黑色眼睛裏的身影逐漸走遠了。仿若乍起的寒風,轉眼消失無痕。
清水涼來到了爆炸的發生地。
警方拉起的警戒線隔開了人群,斷壁殘垣橫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清水涼很難想象不久前還和她打電話約她一起去吃冰激淩的男人此時就埋骨在這荒地裏。
警戒線外的地上放著好多路人自發獻上的花朵。
用於哀悼的花朵大多有著蒼白而憔悴的顏色,但其實萩原更喜歡豔麗的玫瑰色。
滿地的花朵裏,沒有人送上一朵玫瑰。
在匆匆忙忙的人群裏,她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鴨舌帽,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沒有比她更詭異的哀悼者。
看守的警察不知道往她這裏看了幾回,清水涼照舊不為所動,隻是盯著灰色的土地發呆。良久之後,歎了一口氣。
一個穿著小白裙的小女孩兒也來送花,她拿著一束雪白的百合。路過清水涼身邊時不小心崴了下腳,清水涼扶了她一把。
小女孩兒道謝之後抬起頭,看到一雙藏匿在鴨舌帽下的綠翡翠色的眼睛,湖水一般靜謐又幽深。
漂亮的姐姐說話也輕柔得像一陣霧。
“你也來送花是為他們的死亡感到悲傷或者可惜嗎”
小女孩兒怯生生地說“因為有一個很漂亮的哥哥以前把迷路的靜美送回了家媽媽說他昨天在這裏去了天堂,所以靜美來送花。”
“這樣啊”翡翠色的眼眸像蠱惑人心的妖精般眨了眨,“可是他並不喜歡百合花,我喜歡靜美,把它送給我吧,作為回報”
小女孩兒緊張地盯著她。
“我幫你把他重新帶回這世間,怎麽樣”
清水涼得到了那束雪白的百合花。
既然拿到了報酬,自然要給人幹活。清水涼拉出係統工具欄,含淚把還沒捂熱的特殊道具昨日用掉了。
世界按了暫停鍵,然後一切開始回流。湖海倒流回江河,落葉重回梢頭,南下的寒風轉而北上
睜開眼的時候,清水涼穿著睡衣躺在臥室的床上,窗外的陽光亮得刺眼。
今天她本來要和諸伏景光一起去抓某犯罪團夥頭目。
不過這種小事交給景光自己也完全沒問題。
相信我靠譜的小天使
清水涼起床換了那身原本穿著的黑色衝鋒衣套裝,把金色長發塞進鴨舌帽。出門把手機隨手扔進路邊停靠的貨車裏。
然後她來到了爆炸發生的兩個地點。
清水涼從鬆田陣平那裏打聽過炸彈的安裝點,此時兩個地方都空著,說明犯人還沒開始行動。清水涼在兩個地方的隱蔽處都裝了監控,守株待兔。
等著的時候,清水涼和江口川奈用好友頻道聊了幾句,她發現對方身為玩家也完全沒有“今天”的的記憶,不由感歎了一聲這遊戲未免也太牛了。
這樣倒是讓她放心了,不然誰知道江下舟這個笨蛋會不會來攪局。
兩個犯人沒讓清水涼等太久,臨近中午的時候,神穀鎮的大樓監控裏出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個放風,另一個蹲在放置花瓶的石台下搗鼓著什麽。
時間還來得及。清水涼走進樓梯間,慢慢往上爬。安靜的樓道裏,她的腳步聲不斷回蕩著。
“喂,怎麽樣了”放風的人小聲問道。
“馬上就好,炸彈哪兒是那麽容易弄好的東西。”另一個人回道。
過了一會兒。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好像有人過來了。”
裝炸彈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放下石台下的鐵製擋板,將炸彈擋住。兩人一起朝腳步聲來源的方向望去。
昏暗的走廊裏走出一個一身黑的女人,步伐不緊不慢,仿佛是來郊遊一般。
見到是個女人,兩人都鬆了口氣。
女人抬起頭,黑色鴨舌帽下鬢邊露出一縷金色發絲。白皙的皮膚上翡翠色的眼睛像寶石般閃爍著。
看到他們,女人忽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準備好了嗎”
“什麽”放風的男人下意識問道。
女人歪了下腦袋,“挨揍啊”
清水涼兩步衝上去,一記肘擊加一個飛踢就把兩人放倒了。她隨機挑選了一個看上去更不順眼的就捏緊拳頭往臉上打。
“就是你小子害我沒了特殊道具”
她完全沒有惻隱之心的,一拳下去,血漬就噴在了她臉頰白皙的皮膚上。點點滴滴,仿佛雪地裏盛開的朵朵紅梅。
男人一看這架勢,立馬開始涕泗橫流地求饒。
“等等,我們沒有惹過你才對吧你想要錢嗎我、我可以給你。”
清水涼又是一拳下去。
“要錢,一條警察的命你覺得值多少用你的命夠換嗎”
“難道你是警察不,不是我不,你知道的,我們隻是跟警察開個玩笑”
清水涼停住了,黑色鴨舌帽下目光幽深,翡翠色眼瞳裏倒映著男人不斷求饒的模樣。
她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那麽優秀的、發誓要做一個好警察,正像玫瑰一樣盛放著的萩原警官就死在了這種人手裏。
清水涼用兩記手刀劈暈了兩個人,然後從係統背包裏掏出兩個黑色大行李袋。她一邊把人塞巴進去,一邊嘀咕“怎麽感覺我越來越像罪犯了這日子真是越過越有判頭。”
裝好人後,她提了提兩個袋子,還挺沉。現實世界的自己估計不大能提起來。
現在嘛,勉強可以。
中北千晶是神穀鎮一棟高級公寓裏的住戶,這天中午,她出門準備購買午餐要用的食材。她家在樓,進入電梯後,電梯在樓停了下,走進一個黑衣女人。
她戴著壓低的鴨舌帽,又低著頭,中北千晶沒看到她的臉,注意力全被女人手裏提著的兩個碩大的袋子吸引了注意力。
“中午好呀”
雖然穿著很冷酷,女人的性格倒似乎很好,熱情地跟中北千晶打了招呼。
“好大的行李,是要搬家嗎”中北千晶側了側身,給女人的行李袋騰出更多空間。
“不,”她聲音裏含著喑啞的笑,又低又輕“是垃圾呢。”
今天是收垃圾的日子嗎中北千晶疑惑地想。這時候電梯到了。門一開,黑衣女人便提著行李袋往外走,那麽大兩個袋子,她提著似乎有點吃力。
“要幫忙嗎”中北千晶好心問。
“不用了,”女人依舊聲音含笑,“是很髒的垃圾,怕髒了你的手。”
中北千晶也就不勉強了,她走出大門,過了一會兒回頭看,卻發現女人並沒有跟出來。
她不扔垃圾了嗎
清水涼停在門口的柱子後,悄悄探出腦袋。
謔,看看,門外那幾輛車的車牌號不是跟“昨天”追她那幾輛車一樣嘛。
公安的速度還真快。
看來是她扔掉手機提前驚動了他們。
“不過這麽快就找到了我也太恐怖了吧。”清水涼敏銳地感覺這裏麵說不定有某位警匪版塊紅方高玩的手筆。“嘖,有這種能力幹嘛浪費在我身上”
她明明隻是攻略版塊裏一朵脆弱的小白花啊,你們的鬥爭和她有什麽關係
清水涼把行李袋砸在地上,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腕,拖著兩個大袋子朝後門走去。把袋子藏到後門,她折返回警衛室,引開警衛把電梯裏的監控刪了才又回到後門提起袋子。鴨舌帽壓到半遮住臉,她走到犯人們開來的小貨車前,用他們身上摸出的車鑰匙打開車門,把行李袋扔到後車箱裏。
把車開出了兩條街,清水涼用新買的手機聯係了萩原研二,讓他馬上到她發過去的地址一家位處荒川區的廢棄工廠這裏來找她。
你一個人來,不要和任何人聯係
登錄郵箱後,她看到伏特加兩個小時前給她發的郵件身份暴露,速逃
清水涼給他發送了回複。
逃出來了喲,替我向琴酒大哥問好
伏特加立馬回了她新消息。
你在哪兒我們去接你
我在荒川區,不用來接啦,晚上我會自己回據點的,到時候見,替我向琴酒大哥問好s我知道我的身份暴露和琴酒大哥脫不了關係,告訴他我今晚要吃鹽烤鯛魚
放下手機,清水涼不太放心,又問了句伏特加,你覺得現在大哥對我是什麽感覺
當前好感度
好家夥好家夥那鯛魚還有指望嗎
實在不行,照燒雞排飯也勉強湊活清水涼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憂傷地歎了口氣,清水涼一路開車來到荒川區的廢棄工廠她知道這裏還是因為論壇上一個玩家的分享,這是一個很適合毀屍滅跡的地方。
清水涼打開後車廂。發現其中一個人醒了,正在行李袋裏挪動掙紮。她摸到男人的後脖頸,眼也不眨地又是一手刀下去。
她把兩個犯人從後車廂提溜出來,扔到地上,拉著袋子拖進工廠,然後才把行李袋打開,將兩人用當初本想綁琴酒但是綁了萩原的麻繩綁在柱子上。
弄完不久,她就接到了萩原研二的信息。
我到了,你在哪兒沒出什麽事吧
另一邊,中北千晶買完菜回到家,發現公寓的門口停著許多陌生的汽車,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圍在一起議論著什麽,為首的是一個幾乎能用漂亮形容的男人。
他戴著金絲邊框的眼睛,兩手交攏放在身前,薄薄的嘴唇牽著一抹淡而優雅的笑。
雖然早已結婚多年,女兒都老大了,中北千晶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走近的時候,男人也注意到了她。他朝她走過來,掏出一張相片,微微彎下身子用溫柔的嗓音輕輕問道“打擾一下,夫人,請問您見過照片上的女人嗎”
那是一張證件照。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生著金發碧眸,對鏡頭淺淺地笑著。
中北千晶搖搖頭,這麽好看的女孩子,她要是見過肯定有印象。
男人慢慢說“您再好好想想,她今天應該在這棟公寓裏出現過沒錯的。”
像是為了肯定自己的猜測,男人若有所思地摩梭著手裏的照片。
中北千晶又仔細地看了照片一眼,正要搖頭,忽然“啊”了一聲,男人深紅色的眼睛倏然抬起望向她,眼裏暗紅的光像血一般在翻滾。
中北千晶被驚得心裏一跳,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
“我中午的時候是見過一個金色頭發的女孩子,但沒看見臉,不知道是不是她。”
“您知道她去哪裏了嗎”男人不慌不忙地溫聲問道。
“不、不知道。”中北千晶把她在電梯裏遇到提著兩個大袋子的女人的事詳細說了一遍。男人似乎對那兩個袋子很感興趣,仔仔細細問了很多遍,最後輕輕一笑,“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中北千晶走後,另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到男人麵前,“長官,怎麽樣”
“到樓看看,把那裏仔細搜一遍,看看有沒有哪戶少了兩個人。”
在男人的吩咐下,很快有了結果。公安在樓搜出一個未安裝好的炸彈,但沒有哪戶有失蹤人口,不過也有未發現的可能。
“那女人要安炸彈嗎”一個公安皺起眉,“被人發現了所以才中途放棄”
金絲眼鏡男人笑了下,“不,或許恰好相反,她是要阻止別人安炸彈也不一定她跟組織裏的其他人不一樣,別把她想的那麽壞。好了,現在去查一查,午前開進停車場,午後離開,並且不屬於這個公寓的車輛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