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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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哥哥被哄得開心,要給小山弟弟一些甜頭。
    搬進新家第一天,他們先在屋裏磨磨唧唧,又去泡澡磨磨蹭蹭,再回房關門好好學習,翻書實踐。
    弄完時夜已深,葉存山出去打水時,恰好聽見打更聲,三更天了。
    他仰頭看,天上星河璀璨,是個大晴天,雲程是要睡到中午了。
    早上存銀起來做了飯,家裏現在餘錢不多,都要省著花,不能跟從前一樣闊氣出去買早點。
    但這地段不好,出了院門就能聽見外頭的叫賣聲,一清早就有數不清的小攤擺出來,香味一陣陣的傳進屋,勾得人饞蟲在肚裏直打滾,自家的粗茶淡飯被襯托得寡淡無味。
    雲程沒起來,早上就兄弟倆吃飯。
    存銀還沒到特別懂大人之間那點事的年紀,還表示羨慕大嫂,“可以睡懶覺,我成親後也能這樣就好了。”
    葉存山毫不猶豫給他一巴掌。
    存銀從雲程那裏學會了一個詞:雙標。
    說是雙重標準的意思。
    他現在越看他大哥,越覺得這就是雙標。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難道你想我嫁人以後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啊”
    葉存山讓他閉嘴,“我從你大嫂那裏聽說,有人打小孩子是拿皮帶抽的。”
    葉存山自我糾正:“皮鞭抽。”
    這不得把屁股打爛!
    存銀知道雲廣識的屁股就是被打爛了回家的,到現在腰腿都落了病根,他可算是不敢挑釁葉存山了。
    就吃飯的時候小嘴巴一扁一扁的,吃著吃著就掉眼淚。
    葉存山都給看笑了,“你是不是被你大嫂寵傻了我說什麽你都信我現在要把你扔了賣了,你是不是得抱著我大腿哭”
    存銀就知道那話是嚇唬他的了,他擦擦眼睛,聲音還帶哭腔,“上船第一天,你倆就打我屁股,我還不能害怕了”
    這不就是上了賊船,遠離家鄉,想跑都沒處跑麽。
    葉存山不跟他客氣,正好借這個機會教訓他,“你為什麽挨打你不知道那不是你自己定的遊戲規則願賭服輸,你怨誰”
    而且雲程都沒舍得用力,給存銀一巴掌,還不如擰他腰用力。
    存銀更委屈了,“我哪裏知道你這麽不要臉,你居然騙小孩子!”
    葉存山:“你是大孩子。”
    存銀飯都不想吃了!
    葉存山要去一趟書齋,他們這住處離書齋不遠,讓存銀今天別亂跑,“回頭我帶你倆去走走逛逛,自己別出去。”
    “哦。”
    存銀這下不覺得府城好了。
    他本就好動,在船上憋了兩天多,下船以後是在杜知春家暫時歇腳,人一家子要安置,他們是客,不好給人添麻煩。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大嫂睡覺,大哥出門,小孩子幹活又看家。
    存銀歎口氣,“你等著的,我也會掙銀子的,等我掙了銀子,我就請人帶我出去玩,不要你帶。”
    葉存山無情打破他的幻想:“嗯,你自己給錢別人,叫人帶你走,錢沒了,人也要被賣掉。”
    存銀被他打擊得,立馬焉噠噠的。
    心裏反複思考一個問題:我真的有這麽好騙
    葉存山留他自個兒反思,拿了書單跟私章,去了杜家書齋。
    有杜先生作保,杜知春這位少爺又放過話,再有雲程的《贅婿》暢銷加成,葉存山取書非常順利。
    原本說少拿一些,多來幾次,反正他也不可能一次看完,但書齋夥計特別熱情,看他空手來的,還給他找了兩個竹箱裝。
    裝完不算,還要給他請腳夫挑到家裏。
    葉存山連忙拒絕,當場拎著竹箱走了兩步,“我能拿,我自己拿就行。”
    書齋夥計們對書生有刻板印象,被他這行為看得一愣一愣,再看葉存山這高大魁梧的身材,恍然大悟,也不跟他客氣了。
    書給了,還要請他去後院小坐,葉存山這才知道,府城書齋還不知道《贅婿》是雲程寫的,當他是原作者,所以招待認真。
    從四大家族引出,再到贅婿真實身世揭秘,最後一冊的愛恨交織,破鏡重圓,這本書的口碑已經上去,前兩冊看了就讓人想揍作者的負麵情緒已經消除。
    所以葉存山也不需要再替雲程背鍋,當下就解釋了一遍。
    是他夫郎寫的,夥計對他也很上心。
    “你們應該已經安家好了吧聽說京都那邊的消息了嗎京都才子想要一本《廢材書生逆襲記》,京都貴女想要一本《軟飯硬吃吃不著》。”
    葉存山:“……”
    府城消息要比蔚縣靈通,杜知春帶給他們的消息止於京都才子與貴女們以文會友,隔空暗諷。以京都才子寫書銷量慘淡,貴女們匿名寫一本還意外走紅,導致京都才子想要找《贅婿》作者寫一本《廢材書生逆襲記》收尾。
    現在他知道後續了,京都貴女們也不是吃素的,她們還真跟人杠上了。
    這書寫出來,容易得罪人。
    他跟雲程小門小戶,認識的最顯貴的人也不過是一縣之主。
    那關係還比較遠,人家也不會為他們承擔風險。
    葉存山當天沒給答複,回家跟雲程說起這事,想要他先換個題材寫。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昨天實在鬧太晚,雲程還沒緩過勁兒,打了個哈欠,半天沒回話,目光都顯得呆滯。
    葉存山戳他臉,“沒睡醒你起來做什麽”
    存銀也不會去鬧一個在睡覺的人。
    雲程蹭蹭他手。
    其實就是突然換了一個陌生城市,沒什麽安全感。
    說了葉存山又要為他擔心,就說:“有點熱,睡不著。”
    他中藥停了,現在在吃食補的方子,還是不能吃太多寒涼食物,冰也不能多用。
    不然就硝石製冰,家裏也用得起。
    葉存山說:“要麽換個竹席”
    竹席比蘆葦席要涼一些,但沒蘆葦席柔軟。
    雲程怕竹席,“不要,上頭起一根倒刺,紮著能把人痛死。”
    葉存山就給了兩個字:“嬌氣。”
    聊幾句,洗個臉,雲程也能正常跟人聊正事了。
    “這應該不算閻王打架吧能寫。”
    每個題材的小說都有受眾群體,但無一例外,除卻少部分讀者對部分情節起爭議,大部分人都會對一些品性低劣的角色產生厭惡反感等情緒。
    廢材書生逆襲,本質而言也是一個懷才不遇或者有其他困境的人,解決問題,一步步走向巔峰的過程。
    貴女們看不上主流話本裏的書生不好好學習,隻會要女人送這送那,還天下女人都對他芳心暗許的吃相。
    京都才子們覺得這類書生又不代表全天下書生,也有不靠女人就能從科舉場上脫穎而出三元及第的人。
    這裏處理,重點就在於這個書生本人的想法。
    他如果是想要吃軟飯,不好意思,寫出來會得到才子貴女們的混合雙打。
    如果是有骨氣,肯努力,且看得見結果成績,即使過程中真有地位高的女人對他鍾情,兩方人都不會對此有大反應,因為值得。
    貴女們提名的《軟飯硬吃吃不著》也同理,是可以寫單元故事。
    古往今來多少鳳凰男渣男,科舉成功路就這麽一條,一步步考上去,都有固定路線。
    貴女們的身份也如出一轍,宰相千金是熱門女主。
    但鳳凰男可以渣得五花八門,想必正常人都不會看上這等貨色。
    寫出來,除卻京都兩方之爭,外地讀者也該有所反應,能引起警醒就最好了。
    葉存山看他有成算,就沒多勸,隻轉告了書齋那邊的意見,“他們是說,如果要寫這兩個題材,優先考慮京都才子的提議。”
    雲程懂的。
    京都嘛,一塊磚頭落下能砸死一片官員。
    能在京都有排名的才子,多少都有些家學淵源。
    那裏還有國子監,匯聚各地才子,培育科舉人才,說是官員培養基地也不為過。
    今日才子,明日官員。
    得罪不起。
    貴女們都要依附家人,權勢上弱一些。
    稍微拎得清的大人物都不會被牽著鼻子走,兩相比較,自然是貴女們好得罪一些。
    可惜雲程有別的見識,深知女人不好惹。
    “要麽都寫,要麽都不寫。”
    雲程說是能寫,也要看葉存山同意不同意。
    他還沒有徹底融入這裏,知道古代各方麵規矩要比現代嚴,怕他在紅旗下養出的思想覺悟與本土思想格格不入,招惹禍端,不私自做主。
    葉存山聽過他的構思,覺得有可行性,謹慎起見,提了個意見:“你別急著發出去,若要兩本都寫,你先寫完一冊,我給你審稿看看。”
    雲程答應下來,還要笑眯眯占他便宜,“謝謝小山弟弟。”
    葉存山在他臉上親了下。
    雲程就順便問他:“你早上怎麽存銀了他懨懨的,一直在繡生肖掛墜,說等你有空,帶咱們出去玩的時候,他順路看看能不能賣掉掙錢。”
    葉存山簡要說了下早上的事,“要麽怎麽說這個年紀的孩子難帶你看他小大人一樣,見著咱倆稍微親密一點就嘿嘿嘿,要問他懂什麽,他什麽都不懂,你要說他不懂,他又算不上不懂。”
    半懂不懂最為致命。
    雲程想到他看過的那個新婚手冊,臉紅了紅,扯葉存山衣袖,“你知道生理衛生課嗎”
    葉存山哪裏知道這個。
    雲程強作鎮定跟他說了些大概內容,“不知道教了會不會好些。”
    存銀家裏沒娘親,葉存山又是個會避嫌的人,山村孩子早早就能生活自理,他肯定早就沒插手存銀其他私事了。
    存銀這半懂不懂的,雲程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他也沒跟村裏其他人打聽過。
    葉存山說:“你要麽先給我上上生理衛生課”
    臭不要臉。
    “你懂的還不夠多你上什麽上”
    雲程撂下他,自己回屋了。
    寫作需要狀態,家裏餘銀不多,他也沒急著立刻動筆,閉目養神時也在構思。
    這就跟之前寫贅婿一樣,最初他不好表現出來,更不會寫繁體字,加上剛成親時日子難,買不起紙筆,還雜事一堆,他在腦子裏構思了數月才動筆。
    這次要不了那麽久,因為能隨時記下。
    題材也是雲程耳熟能詳,有一定套路模板的東西,可以放鬆點寫。
    思緒一放鬆,他就想別的事。
    他們還是白身,屋子有規格限製,這院子就是一進小院,勝在蓋得寬敞,正屋這邊隔開了三間,中間堂屋,左邊臥室,右邊廚房。
    外頭兩間耳房也都挺大,外邊看著是一間,實際裏頭有隔斷,兩個耳房能當四間房用。
    一間柴房,一間浴室,還能一間放雜物,剩下一間住存銀,安排得很滿。
    主臥大小,按照雲程這住慣了大別墅的人來看,其實也就那樣。
    但現在他們東西少,沒填滿,早前住的屋子又都是進門不遠就是炕,下頭放個衣櫃桌子,都沒離床很遠,顯得擁擠,現在換個寬敞的,他就想添點東西。
    葉存山的書桌還在定製,也做得跟蔚縣的暖桌一樣,到時冬天能繼續用。
    雲程起來在屋裏轉轉,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該再做個書架。
    書架就做簡單格子款,也不挑木柴。
    葉存山現在的書不少,又從書齋拎回來兩箱,全堆在竹箱裏也不方便翻找。
    雲程也想買點書看,別的書古文多,他難讀懂,時興話本總要看過,不能總有跨時代的傲慢在。
    反正也不睡覺,雲程就又出去。
    葉存山沒閑著,正在小院裏開地,準備弄一塊小菜園出來,邊緣紮了細竹竿、樹枝圍著。
    另一側他準備搭個小棚子,到時能在院裏乘涼。
    雲程不愛出去,天熱起來屋裏也悶,到這下頭坐坐躺躺也合適。
    家禽之類的就不養,存銀也有手藝,能繡掛墜織毛衣掙錢,養雞養鴨又臭又吵,到時也忙不過來。
    小院一直有租客,井不用清。
    葉存山還上屋頂檢查了下瓦片,把存銀那屋上的幾片破瓦換下,這屋子就差不多。
    再下來,還跟雲程說躺椅的事。
    “到時做好就放小棚子裏,平時就放外頭。”
    小棚子是用藤蔓繞頂,沒跟涼亭一樣,全部鋪瓦蓋得嚴實,坐下麵也有斑駁日光能照下來,意境不錯。
    雲程看他忙,進屋泡了茶給他。
    存銀躲房間瞧了好久,哥嫂都沒人來找他,終於憋不住,也屁顛屁顛跑出來找大嫂要茶喝。
    “我該準備午飯了是吧”
    午飯是粥,葉存山都煮上了。
    家裏還有些小青菜,也有柳小田給的鹹菜蘿卜,到時搭著湊合就是一餐。
    存銀就麻溜兒去炒菜。
    葉存山明天就要去府學,說下午等太陽落山,帶他倆在周邊轉轉。
    “跟蔚縣一樣,靠近碼頭的那一塊區域比較亂,咱們住在書院附近,挨著書齋,旁邊都是些大商鋪,也有雅致的園子、酒樓,平時覺得悶,也能在附近走走。”
    也能去找柔娘,杜知春夫妻倆過來,家裏就常伺候他們的人跟來了,兩人在這邊有親戚,日常不好時時叨擾,兩家能多些往來。
    下午正熱時,就都不出去了。
    葉存山照著計劃本繼續往後麵打卡,存銀拿著小籮筐出來做繡活兒。
    雲程裁紙給葉存山做本子時,腦子裏雜七雜八繼續想小說,想到一半,才記起他中午出來找葉存山,是想說做書架的事。
    雜物間就有些廢木板,葉存山執行力強,背幾篇文章,起來活動筋骨時,就去挑挑揀揀,一下午兩頭忙,就把板子都鋸好,改天拿房間裏裝。
    晚上沒瞎闊氣,自家調餡兒包了餛飩,揉麵團放著發酵,等出去溜達完回來,能剛好蒸饅頭花卷,餓了就再填填肚子。
    存銀想把身上的幾兩銀子交給家裏,雲程摸摸他頭,叫他自己攢著。
    “你放我們這兒,就一起花了,留你手裏,家裏真沒銀子了,我跟你大哥再找你借。”
    存銀就把銀子揣兜裏,開開心心牽著雲程手,一起出門逛街。
    從蔚縣到府城,再快也要兩天,而從蔚縣送去京都的信件,一個來回,還得等到太師府那邊做出反應,少說也要十天半月。
    葉存山去府學報到這天,陸瑛風塵仆仆下了船。
    他這輩子沒這麽辛苦過,下屬給他買了最新的話本,他都看不進去。
    下船後,他拿著杜禹寫的信,一路找到杜家書齋,問杜知春住哪裏。
    這麽迂回的找,是因為書齋夥計跟葉存山他們還不熟,即使來取書了,也不一定知道住處。
    二來則是貿然上門,顯得唐突,有杜知春這邊引薦,他先過去看看也行。順便沐浴更衣,修整儀容。
    杜知春家也在附近,陸瑛出了書齋沒走多遠,就跟雲程迎麵碰上,他看到這張臉,就當場愣在原地。
    葉存山昨晚沒鬧雲程,但他掌握了新的福利密碼,一聲程哥哥叫出來,真把自己當弟弟,晚上抱著雲程溫存說小話,語氣軟和點,雲程就毫無招架之力,今天送葉存山去府學後,他跟存銀收拾完家裏,就要出門去裁縫鋪子。
    他要買布料跟線,再縫一個棉花娃娃,照著自己的樣子縫,到時要送給葉小山。
    葉小山說,“允許你有唧唧。”
    雲程都不想說棉花娃娃不需要唧唧。
    存銀也想要,“你繡的娃娃好看,我繡的好醜,大嫂也給我繡一個,你給我繡眼睛跟頭發,我自己縫。”
    他後頭縫的娃娃已經很可愛了,但對最初的醜娃娃情有獨鍾,睡覺都要抱著。
    雲程說要是布料價格不高,他就多扯點布,不行就算了。
    存銀說:“我也有銀子,我自己扯布,你給我縫,我也想要一個好看的娃娃,照著我的樣子縫就好了。”
    都這樣說了,雲程自然是答應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到巷子口,發現一個年輕男人直愣愣盯著雲程,目光裏被詫異、驚訝、糾結、猶豫等等情緒擠滿,叫人害怕得很。
    出了小巷子,就到正街,外頭人來人往,存銀不怕,還瞪他,“你看什麽看信不信我喊人!”
    雲程哪能要個小孩子替自己出頭,這男人眼睛裏還有紅血絲,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過激反應,他拉著存銀就繞開要走。
    陸瑛目光還追了過去,等人快出巷子了,他才喊了聲:“雲程是雲程嗎”
    能叫出名字,就可能認識。
    雲程回頭看,又記不起來他見過這人。
    陸瑛長相英朗,很標準的劍眉星目,這種樣貌,雲程見過不會忘記,他會拿來當素材庫,畫畫的時候會用上。
    他沒見過,又不確定是不是小雲程認識的人,就站原地沒吭聲。
    陸瑛就上上下下打量他,嘴裏也自我介紹,“我是陸瑛,之前去過蔚縣,在縣老爺家裏住過,你夫君寫《贅婿》,第四冊出來時,我還給過五十兩賞銀。”
    雲程記得這事。
    京都的少爺追文,他寫一頁人家看一頁,後來餘夥計來送潤筆費時,比往常多出五十兩,說是陸公子賞的。
    雲程木木道謝,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而顯然,杜家人沒告訴陸瑛,《贅婿》不是葉存山寫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人家怎麽認識他的。
    存銀還在旁邊猜,“你看話本就看話本,找我大嫂做什麽”
    別是來揍人的。
    這小巷裏是住宅區,比街區安靜,但也有零星行人路過,附近人家的小孩子也在小巷裏玩耍,不方便說正事。
    陸瑛本來說去他家裏談事,話說一半,雲程跟存銀同時露出警惕的眼神。
    陸瑛:“……”
    他閉閉眼,算了。
    有警惕心是好事。
    他說他現在要去杜知春家,中午來拜訪。
    存銀就不跟他客氣了,“你是不是假的陸公子”
    陸瑛上次被人質疑是假陸公子時,玉佩被搶了,還差點走不了。
    這次被存銀一問額角青筋就跳,眼皮子也跳,他讓存銀說話客氣點,“是不是你讓我給程文瑞捎帶禮物的”
    這次在靜河村待著,萬掌櫃自然知道,前後許多線索都有串聯。
    想找的人沒有,但姑姑的兒子卻一直跟他們有斷斷續續的往來。
    說起這個,陸瑛還皺眉。
    就雲程這張臉,要真被他們任何一人看見,都不會耽擱這麽久。
    蔚縣那麽小的破縣城,他甚至都看見過葉存山背雲程,因為角度問題,他愣是沒看清臉。
    存銀還跟他頂嘴,“這事好多人知道,我給人送禮,我又不用藏著掖著,但是真的陸公子肯定不會來咱們這小老百姓家蹭吃蹭喝!誰家大中午的飯點來拜訪!”
    陸瑛根本就沒想蹭飯!
    他手癢想揍小孩。
    雲程把存銀拉到身後,“行,中午來是吧我們等你!”
    他帶存銀出巷子後,走遠了些,看陸瑛沒有追出來,才給存銀說:“咱們買完布料,就去府學吧,等你大哥放學,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