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一更(抓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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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還要過。
    特別是剛安家落戶,葉存山才開學的時候。
    聊完對認親的看法與顧慮,兩人就出來洗漱。
    存銀已經收拾完自己了,正趴桌上發呆,小腿吊著一晃一晃的。
    雲程問他怎麽還不睡,“不睡也回房待著啊,這都有蚊子了。”
    存銀伸手撓撓腿,“我有事找我大哥。”
    雲程就先去接水刷牙,屋裏存銀還扒著門框偷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回頭問葉存山:“我大嫂不會要跟人跑了吧”
    葉存山問他怎麽會這樣想。
    存銀說:“我看那位陸公子好有錢的樣子。”
    葉存山:“你今天還說人家要來咱們家蹭飯吃,是冒充的。”
    存銀眼神發虛,到處看,然後小聲嗶嗶:“那他現在不是真的麽他還說給賞銀都有五十兩……”
    他都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呢。
    存銀怕雲程進來聽見,催葉存山趕緊回話:“大嫂應該不會跟他走吧”
    這話聽著怎麽都不對勁。
    但今天事發突然,存銀該是嚇著了,也不敢問雲程,把擔憂藏了一天。
    葉存山說:“不走,你大嫂還是你大嫂。”
    存銀放心了,拍拍心口,又踮腳拍拍葉存山的肩膀,“大哥,你要好好努力啊,大嫂都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了,你再不努力,門不當戶不對,小心被棒打鴛鴦!”
    這就是茶樓聽書聽多了的後遺症。
    葉存山都被他逗笑了,“要我不努力呢”
    存銀雙手背在身後,原地走幾步,說話老氣橫秋,“哎,大哥不爭氣,隻能靠弟弟。”
    小孩子沒有秘密,存銀前腳回屋睡覺,葉存山後腳就跟雲程講了。
    雲程也被逗得直笑,“我明天哄哄他吧。”
    跟存銀處久了,就知道他性格,很多事容易當真,小孩子又不比大人,鑽個牛角尖就哭了。
    葉存山這回沒吃醋了,還問雲程今天去裁縫鋪子買布順不順利。
    買布是要縫棉花娃娃,到裁縫鋪子也是想問問能不能接點私活兒。
    這次接活是給存銀接的,帶了繡樣跟生肖吊墜過去。
    存銀在蔚縣就一直有練習,挑揀著繡工精致的拿過去,店裏五百文一枚收了,說有需要再找他們,其他私活沒有。
    有需要再找,就是個客套話。
    存銀眼巴巴等著呢,人也不問住哪裏,怎麽找,就知道沒戲。
    “他們應該會叫繡娘私下仿繡。”
    雲程說其實不用太著急掙錢,“《贅婿》第七冊隻拿了基礎潤筆費,按照以往,再差也有五十兩給我,是要這一陣熱度過去,看看整體銷量。京都那邊的人回來,前幾冊也可能會再給我一些銀子。”
    因為前幾冊都結算過兩次,數額不做期待。
    但就算隻有第七冊能拿銀子,他們今年過到冬天都沒問題了。
    府城開銷再大,一家三口一年十來兩銀子也能夠吃喝,其他就添置雜物,以及葉存山的筆墨紙張。
    離開蔚縣就這點不好,紙張開銷一下大起來。
    他們從家裏帶了兩箱紙過來,身上銀子最次也能撐兩三個月,到時就算等不來《贅婿》的後續分成,也有作坊和紙鋪的分紅。
    杜家的船還會北上,能給他們捎帶過來。
    到那時,雲程怎麽都寫出兩個開頭了,又有新書潤筆費拿。
    葉存山在府城賣過紙,現在來府城以後,他不能繼續在羊毛生意上掙錢,原本也是想走老路子,找同窗收廢紙,回頭休沐時一起廢紙變新。
    府學裏有許多周邊縣城來的學子,農門學子多,賣出去不成問題。
    雲程說:“可以先收過來,這個步驟不難,我跟存銀閑著就能把紙撕碎泡著,等你打漿。”
    靜河紙鋪開業初期還會收廢紙,那時泡樹皮、漚竹都要等,現在銜接上來後,也不收了。
    收廢紙比直接就地取材成本高很多。
    雲程算算日子,“下次回家,應該就有竹紙用了。”
    春耕開始後,族裏分不出太多人做竹紙,加上好紙造出,他們正在量產,那批漚好的竹分了批次處理。
    說到回家,葉存山也有期待。
    即使秋收假期不方便回,他們過年也會回。
    過年他會給雲程補成親禮,到時能熱鬧一場。
    開學第一天,葉存山功課留了一堆。
    書桌還沒做好,他是把餐桌搬到臥房將就著用。
    雲程坐他對麵,拿了元墨給的幾本書出來,挑選了一本薄的,給葉存山整理。
    葉存山要他睡覺去,“不用麻煩,我等看的時候自己再做摘錄,寫筆記就好了。”
    筆記的習慣是去年養成的,手裏紙多,就能隨時記,不用什麽都背下來。
    他才開始記筆記沒多久,舍不得在書上批注,很多內容顯得雜亂,雲程喜歡排版,不管電子筆記還是手寫筆記,都喜歡弄得漂漂亮亮的。
    他現在也分不清哪些是重點,就挑一本薄的書,給他做個樣式出來,到時葉存山自己寫,有個思路。
    主要格式的思維導圖,還有分級筆記。
    另外就是,家裏蚊帳灰撲撲的,偏厚。
    進去以後光線不好,也悶悶的不透氣。
    輕薄紗織的帳子很貴,他們暫時買不起。
    他自己躺裏邊,跟睡棺材似得,想等葉存山一起。
    葉存山看看那帳子,懂了。
    隔天中午,他回來時,帶了驅蚊草跟薄荷,種小院棚子下邊。
    還找了碎瓦罐當盆,夫夫屋裏跟存銀屋裏也都擺了盆薄荷,物理驅蟲。
    存銀很努力的在雲程麵前給他吹彩虹屁,“大嫂,你看我哥是不是很貼心很懂事很有眼色”
    他還不知道他在哥嫂麵前沒有半點秘密可言,看雲程笑,還以為彩虹屁吹到了點子上,張嘴又是一頓吹。
    葉存山都替他尷尬,要他閉嘴吃飯。
    存銀立刻說:“對對對,閉嘴吃飯,你早點吃完早點回書院讀書,你要努力,待會兒讓大嫂去送你!”
    葉存山問雲程:“聽見沒待會兒送我。”
    雲程笑著答應了。
    他家日子沒因認親這事受到太多影響,考慮清楚就在等待京都回信。
    而京都太師府,昨天看到畫冊後,就叫人去杜家書齋問話。
    杜家書齋最近銷售路子都是帶著雕版跟庫存,一路北上,搶占市場。
    京都是最後一站,也是停留最久的一站。
    他們這裏沒消息,本地人就沒看過畫冊,但不保證外地沒開始售賣。
    原本是叫人南下,最好趕在這夾了畫像的話本開始售賣前,都給攔下來。
    結果當天晚上,陸瑛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厚厚一遝信件也到了太師府。
    信件裏寫明已經找到了程蕙蘭的線索,但人已經去世十多年,留下一個哥兒,現已成親。
    後頭才是其他村民口述,還有雲程跟葉存山的基本情況。
    雲程是《贅婿》作者的事,隻坦白給了杜家,加上少數幾個關係好的人知道。
    慶陽沒特地說,認為雲程自己都沒說,他宣揚出去反而不好。
    柳小田跟元墨也沒說,他倆跟雲程私交不錯,於公而言,還是拿錢辦事,也認為這寫話本的事,不至於有什麽後果,就說雲程在家繡花掙錢。
    所以找雲程認親的事,跟話本上美人圖的攔截,太師府的人是當做兩件事來處理。
    陸瑛說的大舅舅就是程文瑞親爹。
    程礪鋒去府城找雲程,程文瑞再去一趟蔚縣,處理話本,順便也看看煤鋪子後續經營如何,還想再去靜河村瞧瞧。
    靜河紙鋪他知道,他還在裏頭買了織毛衣的法子回京。
    那邊教織毛衣的小孩兒給過他回禮,現在得知回禮裏繡得精巧的那份是雲程繡的,這緣分在裏頭,他過去再看看也行。
    這次去,主要是私訪。
    怕陸瑛動靜鬧得大,有人故意藏著事兒沒說。
    父子倆要出發,程文傑鬧著要跟去。
    “他們把我畫成了個姑娘家,我怎麽不能去瞧瞧!”
    美人圖的畫風跟慈善畫冊一樣,不排除模仿的可能,但程文瑞心裏有另一個猜測。
    “程哥兒樣貌應該跟你長得很像,別人照著他的臉畫的。”
    程文傑就不開心。
    小少爺脾氣陰晴不定,好的時候甜得像蜜,壞的時候供著當小祖宗都哄不好。
    就說這外貌吧,他因長得像程蕙蘭,家裏長輩對他多有疼愛。
    書香門第,又官居一品,他家門風可想而知,唯獨對程文傑例外,樣樣都能商量著來,不愛讀書,就如願送他去武學,後來他突然想學醫,也改送進太醫署當了小藥童。
    開心時說大家疼他,鬧脾氣就說大家疼姑姑。
    現在姑姑唯一的兒子要被找回來,樣貌可能比他更像姑姑,他心裏就很吃味。
    “哦,有‘真品’回來了,難怪我想出去透透氣都不行。”
    程文瑞好生跟他解釋,“這次不是出去透氣的,你看看陸瑛表哥,出去一趟都憋了一肚子氣,等他下次回來,京都還有誰記得他的名字”
    程文傑心有餘悸。
    陸瑛在京都名聲大,打小就野,他倆興趣相投,成天到處撒歡了玩。
    家裏疼他也管他,許多東西不讓碰,都是陸瑛帶他去的。
    說起這個,程文傑還想到了一個好理由,“我想表哥了,他上回回來一直被拘在家裏,這次出門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跟爹一起去府城,我想去看看表哥!”
    他說話不算,還立刻讓人去收拾東西備禮。
    要是走不了,東西放回去就是。
    程文瑞知道攔不住,擺擺手不說了。
    他出遠門,最低是帶八個人。
    兩個護衛,一個小廝一個書童,兩個丫鬟,一個廚娘,一個車夫。
    這次家裏給他多加了個兩個護衛,因為要攔截杜家書齋的書跟雕版,他身上帶的銀子多,怕被搶了。
    程礪鋒就簡單得多,他有官職在身,這次認親過去,不用太張揚,免得嚇著人。
    得知程文傑要跟過去,程礪鋒盯著他看了兩眼,答應了。
    程文傑被他看得心裏發怵,不知他爹是什麽意思,上船以後相當老實。
    出發是同行,程文瑞還要跟程礪鋒商量細節,他這小孩兒不能參與討論,又幹不出扒著門偷聽的事兒,就找了個空位看江麵發呆。
    玉香撐了傘給他遮陽,笑問道:“坐這兒也不怕曬”
    程文傑撇撇嘴,“那我又不能進屋。”
    不能進他爹跟他大哥談話的屋子。
    小孩麽,怕被人分走寵愛可以理解。
    這麽多年過去,家裏一聽程蕙蘭的消息還是會有行動,這短短幾月裏,陸瑛跟程文瑞都是兩次南下,現在人終於找到。
    找到就算了,還有一個跟他長得像的哥兒。
    說是成親了,年紀應當比他大。
    程文傑跟玉香說,“他要是不好相處,欺負我,我還得叫他哥,憋屈死我算了!”
    看看這一家子著急在意的樣,以後真有矛盾,肯定是要他忍。
    “可能有美人圖的畫冊也不是為我攔的,不是說畫像是照著他的樣子畫的麽那又關我什麽事,說得我很不講理一樣,還特地要大哥跑一趟。”
    能在一品官員的府裏混出頭,玉香跟人相處自有一套。
    她說:“你想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程文傑興趣就被勾起來了。
    玉香在蔚縣學織毛衣時,是存銀教的。
    存銀這小孩兒活潑,願意跟人聊天說話,自豪得意的東西也會誇誇吹吹,真要說,他就是雲程的小彩虹屁精。
    她那陣子聽得多,主要是稀奇真有人會對小叔子這麽好。
    存銀父母爺奶都健在,怎麽都輪不到哥嫂管他,但他大嫂不僅管了,還把人當親弟弟看待,教手藝大方,平時家裏做了什麽好吃的,也要給他帶一份。
    那一陣是在紙鋪學,旁的小話也能聽到一些。
    因是族裏鋪麵,裏頭上工的人,從掌櫃到夥計,全是同族人,說個什麽大家都知道,都能聊。
    他們都說那造紙術是雲程提供的法子。
    程文傑再沒見過人間疾苦,也知道把造紙術分享出去意味著什麽。
    都給聽愣了,“他是不是傻子”
    玉香搖頭,“我可不知道,但你肯定想聽聽他怎麽會造紙的。”
    程文傑真感興趣,叫玉香快點說。
    玉香就把紙鋪、現在整個葉氏族人都在私下傳言的版本給他講了一遍。
    說是雲程家裏窮,過得苦,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煮樹皮草根吃,餘下的東西幹了,就有了紙的雛形。
    這個是玉香那陣聽到過的一點傳言,她覺得可信度很高。
    “不然他哪裏知道怎麽造紙早知道,家裏就不那麽苦了。”
    程文傑不愛吃青菜,想想青菜他都覺得難吃,雲程居然還吃過樹皮草根,他頓時敵意消了大半,還嘀咕:“這樣說,把他接回家也不是不行,以後我不喜歡吃的青菜就都給他吃吧……”
    玉香笑。
    程文傑補了一句:“也能給他兩塊肉。”
    要看雲程好不好相處再做決定。
    這艘船往南行駛時,陸瑛派去的人先一步到了。
    恰好趕上杜家的船準備出發,又沒出發的時候。
    這時要攔截就很沒理,加上陸瑛本人這次沒來,杜禹都不想幫,“書齋開了要掙錢的,一本書的成本多少,我想你也有數。”
    魯柏懂的,先拿了兩百兩銀票作保,“這陣子南下花銷大,餘下的過陣子會補上。”
    也給了合理解釋,“那畫上的美人圖,跟小程公子一個模子,這是能發,家裏不至於這麽霸道,但你們不是還沒發嗎我們就說都買下。”
    買下也能二賣,把美人圖撕下,又是新書,轉手出去不至於太虧,就當是商家進貨了。
    這事是叫了杜知秋過來談。
    杜知秋很無語,他家裏也有京官,平時跟人客氣就算了,這次箭在弦上臨時攔截,他語氣不算好,“那冊子給你家少爺幾個月了吧早點說我家都沒開始批量做,你們不讓發,我不收銀子都行,現在幾個月了,你知道總損失有多大嗎這不是隻算書籍成本的問題。”
    他們書齋最近名聲打得響,《贅婿》第七冊是等到熱度已經降下一半多,不怎麽賣得動的時候,他這才把帶美人圖的合集版準備妥當。
    是要再薅最後一筆羊毛,有美人圖,大家對贅婿娘子的外貌有感覺,能印象深刻。
    其他書齋再盜印合集賣,都比不上他家有誠意,比不上他家精致!
    把計劃打亂,要麽不賣合集,要麽撕下美人圖,其他書局借此空檔賣《贅婿》合集,他們前頭七冊打出去的名聲就是給人做嫁衣。
    杜知秋怎麽都不想同意,“要換可以,你們現在給我再出個美人圖樣,我替換。”
    魯柏硬著頭皮道:“也許程大人願意提筆畫個美人圖……”
    杜知秋氣頭上,想也不想就說:“別拿程大人壓我,我家叔叔還是杜大人呢!”
    再才問是哪位程大人,魯柏說:“文淵閣那位。”
    文淵閣那位,才氣跟畫技齊名。
    杜知秋心動,又覺得這事兒忒不靠譜。
    哪個大學士能給話本裏的娘子畫圖
    那程大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來了還不一定畫,等他們,黃花菜都涼了!
    杜知秋晾著人,到底沒把話說死,叫人去請葉慶陽,問他還能不能畫別的美人圖。
    葉慶陽練習時長有限,而且他跟雲程關係不知道怎麽變了,本來是他教雲程畫畫,大家都以為雲程畫畫是跟他學的,實際他練習過程中,雲程引導提點很多,現在他還在外頭練速寫。
    畫人要快很多,廢稿也少了,關鍵是——
    “蔚縣沒幾個美人,我沒參考,畫不出來。”
    杜知秋讓他照照鏡子,“我覺得你這就挺好,等我叫人拿麵鏡子過來你照照。”
    葉慶陽:“……”
    到縣裏來以後,他覺得大家審美都變得奇怪起來。
    他在村裏,族人都說他長得醜。
    出來以後,先是雲程誇他帥氣,可以給贅婿男主做個參考人像。
    再到現在,杜知秋還要他給贅婿娘子做參考。
    他說不行,到底是說自己,他沒用“醜”這個字,“我長相太英氣,不合適。”
    杜知秋說合適就合適,“你看贅婿娘子從頭到尾的表現,就沒幾場溫柔戲,就是要英氣要颯,你正合適。”
    杜知秋也會畫畫,他讓葉慶陽坐,“這工期很趕,你不是還等著掙錢嗎咱們小老百姓可沒官家講究,咱們就掙錢,不管什麽別人看見不看見的,我給你畫一幅,畫完你帶回家能照著琢磨照著改改,盡快吧。”
    因一直對外貌不自信,葉慶陽想拒絕,但內心有一點期待,沒及時開口,再覺不妥時,杜知秋已經起稿。
    杜知秋用毛筆畫的,時間趕,就是副水墨畫,沒填色。
    他還手動改了葉慶陽的發型,本來是高高束起的馬尾,被他換成隨意一條發帶係著的披肩長發。
    等著墨跡幹時,外頭魯柏還給他們買了些吃的喝的,陪著一張笑臉,“能行嗎”
    行不行不都得幹
    杜知秋直言了,“我們還有一冊純畫稿,贅婿娘子人氣高,裏頭出鏡很多,原本是等著跟棉花娃娃材料包一起發,存貨很足,你們要攔,真的得想清楚,這價目不低。”
    貨品都是能暢銷周邊數個大城的,還不知道能被商人們帶去多遠的地方。
    一次性吃下這麽大一批貨,太師府都夠嗆。
    魯柏眼皮子跳了跳,“還有別的!”
    杜知秋哼一聲,叫人去取《名場麵集》。
    這還不算,他想到棉花娃娃主要是贅婿娘子的款,又讓人去拿個樣品娃娃過來。
    魯柏:“……”
    不然還是讓那少爺鬧吧。
    他不管魯柏,轉身給慶陽說:“你先練著,這次若是用不上,我還有其他書能用。”
    看慶陽臉上有悔意,杜知秋寬慰道:“是書生男主用。”
    葉慶陽稍稍放心,一回頭看見魯柏,一顆心又提起。
    算了。
    還是先畫女裝圖。
    另一頭雲程也在畫畫,畫思維導圖。
    坦白過後,許多事情都好說。
    記憶曲線葉存山已經用習慣了,思維導圖對他來說是個新鮮玩意兒,需要講仔細點。
    他也心疼雲程,不讓他給整理整本書。
    雲程都看不懂古文,上頭蠅頭小字的標注密密麻麻,還有夾帶紙頁,要他整理,這段時間能把人頭發全熬掉。
    恰好葉存山入學的時間趕巧,沒上幾天課就到了月中休沐時,他不急著看書背書,就跟雲程趴桌上學這圖樣。
    鑒於《四書五經》雲程實在讀不通,就把整理的初稿給葉存山看,他單獨拿了紙筆,準備想個主題,演示一下思維導圖。
    葉存山臭不要臉,“不是還要給存銀上生理衛生課嗎一起弄了吧,要是好,指不定也能拿出去投稿呢。”
    比如萬書齋那種地方,這生理衛生課的本子,他們都愛收。
    雲程一邊罵他不要臉,一邊還是老老實實畫了。
    這東西他記得清楚,是因為他親妹妹跟他年紀相差十來歲,男人嘛,多少有些女兒奴妹控,雲程又不能出去,總怕妹妹在外頭吃虧,還怕學校老師講不細致,於是把妹妹的書研究了好幾遍。
    既是研究,他當然認真做過筆記,到這裏給葉存山畫,就條縷清晰,不需要細想,就能一級級分下來。
    帶來的紙多,還有未裁剪的大紙。
    “到時候我給你裁剪折疊,弄成折子樣的大小,你也能跟書本一樣裝到書包裏。”
    在家看就能鋪開,在外頭看,就這一折折的翻,也方便。
    葉存山隻想到一件事。
    雲程給他做這東西,他又有得炫耀了,人傻樂起來,上個生理衛生課,他都沒調戲人。
    雲程看不得他這傻樣,腳在桌下踢他,也關心他在府學情況,“有人欺負排擠你嗎”
    柔娘說的話,雲程是記心上了。
    礙於手頭緊巴,他現在藍衫嫁衣都沒開始做,怕葉存山因為穿得寒酸被人排擠。
    說到這個,葉存山就要給雲程講個樂子,“你知道排擠我的人,現在都怎麽了嗎”
    雲程可感興趣,但學業為重,他還在給人上生理衛生課,畫圖寫字時簡單聊聊還好,真要搭腔一直聊就不行。
    著急起來,下筆如飛。
    也先要顆定心丸,“那你有沒有吃虧”
    葉存山就在雲程手裏吃吃虧,在外頭他報複心還挺強的,所以想想存銀那性格,他就總是迷茫怎麽養出來的。
    他沒吃虧,雲程就放心。
    生物課有很多節,雲程隻畫了相關內容。
    在古代,能多些東西,比現代要清晰直觀。
    葉存山看了圖,還反複看雲程,雲程臉都被他看熱了,叫他別看了,“我沒看過別人身子,這在我們那裏,教科書上就有。”
    還有萬能的網絡。
    雲程還畫過帶顏色的圖呢,這算什麽。
    葉存山說:“你老家那裏好開放。”
    這都能畫出來給小孩子看。
    雲程回懟,“我們那裏成親,男人要滿二十二周歲。“
    葉存山:
    這也太大了吧。
    那還是他們現在好。
    等到二十二歲成親,才能碰夫郎,不得把人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