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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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一大早,紅旗院和隔壁進步院的孩子們就鬧騰起來了,前幾天剛看了《紅色娘子軍》,大夥兒都閑扯了好一陣。今天不上學,他們幹脆扮起了娘子軍勇鬥惡霸。
    郝少東準備去營裏找營長談事,剛下樓就見到這群小娃在空壩子裏跑跑跳跳,還踮著腳,像是要模仿人電影裏的芭蕾舞似的。
    “你給我站住!”
    進步院的李凱,長得壯實,腦袋比同齡的孩子大一圈,身上也全是肉,這會兒扯了幾根橡皮筋綁上叉樹枝當彈弓,放上石子塊兒要消滅紅旗院裏孫新傑扮演的惡霸。
    孫新傑使勁繞著院子跑,李凱拿著彈弓在後台追,準備給他兩“槍”,不過這人準頭不行,兩槍都打了空氣。
    “哎,你打得啥!”
    “換人換人!”
    小孩子們有意見了,看不上這個槍法不準的主角,紛紛鬧著要自己上。
    “別別別,我再試試,我平日打得準的,就是孫新傑跑太快了。”李凱又賴著要再玩。
    郝少東看這群孩子鬧沒完,倒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個皮的。
    冬季過去,春耕開始,今年的糧食任務也下來了,營長陸慶華坐在一團二營辦公室裏看著手下三個連長,眼裏充滿鬥誌。
    他清了清嗓子,“去年咱們農場給國家供了多少糧”
    郝少東回答,“二十八萬。”
    “嗯。”陸慶華站起身,在辦公室踱步,走得不急不緩,“今年上頭領導做了研究,下了命令,要是咱們農場給國家供商品糧翻個番”
    “營長,這太難為人了吧,那我們能拿下五十多萬啊”說話的是二營一連長,黃明,五大三粗一人,說話直得很。
    陸慶華瞧他那樣笑笑,“你小子,還沒戰鬥呢就繳械投降了,這要擱以前第一個審判你。”
    黃明可不受這罵,“營長,那場北農場去年才供四十八萬呢,我們拿什麽去超啊,要說人今年供五六十萬我信。咱們農場啊,我不信。”
    “曾誌剛,你說說,有沒有戲!”
    陸慶華點名二連長曾誌剛,他算是老成的,在三人裏年齡也最大。
    “營長,咱肯定不能落了誌氣,不過黃明說得話糙理不糙,這有點難為人了。”
    一個個沒一個有誌氣的,陸慶華扭頭盯上了郝少東,他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他說說。
    郝少東坐得腰背挺直,聲音洪亮,“營長,我倒覺得能。”
    “哎!”陸慶華一聽這話,來了興致,看了黃明和曾誌剛幾眼,“你們看人家。郝少東,你接著說。”
    “就是我們農場跟人差距大,就我知道的場北農場農用拖拉機有七八十台,我們就三十台;農用汽車人估摸有十來輛,我們沒湊整;更別提脫粒機、播種機啥的。”郝少東頓了頓,看著其他兩個連長接著道,“給我們多撥款買點設備,我就有信心追上場北!”
    “對對對,少東說得對。”
    “營長,這麽一說,我也有信心了。”
    陸慶華這會兒看出來幾個人的野心,合著一個個在這兒等他呢,他一拍桌子,屋裏安靜下來,“你們也少來編排我,想拿錢買設備啊我說了不算,就是咱們農建十二師師長也拍不了這個板。”
    農場由國家下達指標計劃,盈利上繳,虧損由國家補貼,每年撥款買設備的錢也是國家撥。
    “那您還給我們說翻番,家夥什都沒有咱們拿什麽翻。”
    “翻番指定是翻不了,步子太大容易扯著蛋,還是得腳踏實地來。”陸慶華說了一通繞回正題,“我昨天去開了會,今年農場任務供糧保三五爭四,三十五萬是必須得拿下的,剩下的如果能衝上四十萬,應當是有獎勵。”
    “那肯定沒問題!三十五萬必須給他拿下咯。”
    “咱們三個營指標都奔著十五萬去,能提多少提多少,今年生產建設重中之重。你們三個連設備平時多修多看,別冷不丁給我罷工了,新設備的事情,我會跟領導打報告,爭取多搞點來。”
    “營長,我們肯定完成任務!”
    “今年流動紅旗該回我們這兒了吧。”
    每年農場生產建設搞得最好的連隊能放一年流動紅旗,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光榮。去年二營三連就差五百多糧食產量,惜敗給一營二連。
    從營長辦公室出來,一二三連連長說了會兒話,各自散了,都準備狠抓生產任務去。
    郝少東正要回辦公室做份今年的生產計劃,就聽見三連士兵小張喘著氣跑來,嘴裏嚷著連長。
    “怎麽了順口氣再說話。”
    “連長。”小張緩了緩才開口,“今天不是輪班來開塹嘛,付師傅病了臨時來不了,就讓機務排錢串子上的,結果他第一道塹走了三分之一道就歪了。”
    連隊裏機務排負責駕駛和修理拖拉機,農場用拖拉機進地開塹,這活計要求高,許多人容易開歪,一般都讓機務排的老師傅操作。
    “走,看看去。”
    郝少東和小張去了田裏,一眼就見著三連錢進,外號錢串子,站在東方紅拖拉機旁,他見到郝少東來了,仿佛見到救星。
    “連長,這拖拉機該修理了,那操縱杆拉起來都不順溜,我定眼也沒定準。”
    “你借口倒是多啊。”郝少東好笑地看他一眼,錢進半年前剛進機務排,跟在老師傅付成功身後學,“你師傅什麽病嚴重不”
    “就說是身上難受,前幾天就那樣了,師傅自個兒挺著拿了兩片四環素吃,當時是真有點用,不過今天手又抖,大夥兒趕緊給送衛生所去了。”錢串子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不然也輪不上我來開塹。”
    郝少東點點頭,觀察了一下開的塹,幸虧就歪了一點兒。開塹是要開地裏的第一道塹,這第一道塹要是歪了,後來播種,秋收起來都費勁,塹要越直越好。
    他提腳踏上拖拉機輪胎,一蹬腿用力就飛進了駕駛室。拖拉機是現在國營農場的主流拖拉機,應用非常廣泛,就耕地來說,是耕牛效率的四五十倍。
    一手把著拖拉機操作杆,郝少東把拖拉機往回倒了,接著眼睛盯著遠方的一棵樹的小黑點,開始開塹,郝少東經驗豐富,當年剛來農場就學了拖拉機駕駛,人機靈還膽大心細,技術能趕上老師傅。
    錢串子眼瞧著連長開著拖拉機,把塹把得直,也高興起來,“還得是連長啊!”
    小張隨聲附和,“以前連長參加生產競賽,可是拖拉機駕駛第一名。”
    第一道塹把住了,後頭的就鬆活,郝少東讓他們接著作業,臨走的時候問了句,“付師傅去的哪個衛生所”
    農場地方大,東西兩邊各有一個衛生所。
    “去的周醫生那兒的。”提起周醫生,人人都知道,東邊的衛生所。
    郝少東點點頭,“你們接著幹,我去看看付師傅。”
    付成功今年四十有五,是農場建設初期就投入生產建設的老人,頭頂禿沒了,就腦袋下麵一圈有稀疏的頭發,牙齒豁了兩顆,眼睛往裏凹陷,臉上也爬上了皺紋,看著其貌不揚,可生產技術好,建設經驗豐富,是三連的一把好手。
    現在,人正靠在病床上做針灸,周醫生往他手上紮著針。
    陳葉雲前陣子請了回假,今天來還班。她展開一張四方紙,折了三折折成一個小包,把周醫生給人開的土黴素包了進去,見這會兒沒自己的事情,便回到椅子上坐著看書。
    期間又來了四五個農場農工看病,都是來拿藥的,她一一給人包好。
    病床那頭不時傳來說話聲,她看著書,也難免聽了幾耳朵,原來周醫生跟那個師傅是熟人,以前是一個村裏的。
    “你這手藝不得了啊,我二十年前找你看病,二十年後還是找你看病。”付成功咧嘴一笑,露出發黃的牙齒。
    周小娟握著他的手針灸,嘴裏也念叨,“你這手就是遺傳,你娘以前也這樣是不”
    “是,我娘當姑娘的時候就這樣,手沒事兒就發抖,壓根控製不住,等上了年紀更難。我這是治不好了,你給紮兩針緩緩也是就行。”
    陳葉雲努力撇了撇往耳朵裏灌的聲音,認真看書,可那說話聲剛消停了,又響起兩聲敲擊聲,她見著一雙大手正在自己桌上叩了叩,發出聲響。
    順著那手望上去,男人棱角分明的臉清晰可見,嘴角還上翹著,站在桌前看著自己。
    “你怎麽來了”
    “陳醫生忙著呢”郝少東站直身子,眼睛掃了掃她看的書,婦科——月經不調。他忙收回視線,看著陳葉雲。
    “還成吧,就前頭拿藥的人多,這會兒沒什麽人了。”陳葉雲抬起手,看看手表,四點四十多,快要下班了,“你來幹嘛的”
    “我們連隊師傅在這兒看病,我過來瞧瞧。”郝少東挪步往裏走,見到剛做完針灸的付師傅。
    差點以為人是來等自己下班的陳葉雲默默收回了手,把手表掩在袖子裏。
    “付師傅,身體好點沒”
    “少東啊,你咋來了,我沒事兒,不興得你們興師動眾啊。”付成功站起身把手支到他眼前,“瞧瞧周小娟這手藝,給我紮一會兒針就緩和多了。”
    “那就好。”郝少東知道他這是老毛病了,前年還帶他去城裏大醫院看過也沒用,“難受了還是找周醫生看看,您可別自己硬抗著。”
    付成功往外走著,接過陳葉雲遞過去的藥,跟周醫生擺擺手準備回了,郝少東跟他一路走,嘴上說著今年的糧食任務,兩人討論得起勁,都走出去了還能聽見聲兒。
    陳葉雲看著人離去的背影,抿抿嘴繼續看書。
    “你跟郝連長一路走唄,這會兒也沒事兒了,提前會兒下班。”周小娟見也快五點了。
    陳葉雲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氣悶,大概是那人走的時候都沒瞧自己一眼,又或許是再過十分鍾自己就下班了,人也不說等等。
    她搖搖頭,拒絕了周醫生的好意,“謝謝周醫生,我還是五點再走吧。”
    到了點,陳葉雲背上包出門,直直往外頭走,周醫生就住衛生所後頭,走路幾步路,一向是隨時走的。
    看著衛生所大門,這原本應該停靠著自己自行車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她一直就把自行車靠在衛生所門口牆上的,難道農場裏還有人偷東西不成
    正環顧四周,到處搜尋之際,衛生所背後傳來一陣自行車鈴鐺響的聲音,伴著鈴鈴鈴,郝少東正騎著車過來,他雙手把著自行車車把,露出一節結實的小臂,迎著微風,頭發被吹得往後飛,人麵上帶著笑意衝陳葉雲挑挑眉,最後穩穩當當把車屁股後座停在她身前。
    “走吧,上車回家。”郝少東衝她一歪頭,一雙長腿杵在地上,控製著自行車。
    這個時候正是農場不少人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飯的點,路上人不少,有人見著郝少東蹬著自行車載著媳婦兒紛紛打招呼。
    “郝連長,來接媳婦兒下班啊”
    郝少東自行車蹬地快,回人一個對字的時候,已經騎出去老遠了。陳葉雲雙手抓著他的衣衫兩角,看著身側匆匆閃過的農田,池塘,輕聲問他,“你不是已經走了嗎”
    “騎自行車把付師傅送回去了,這不眼見著要五點了,我抓緊回來接你。”
    “我差點以為車被人偷了呢,一出來發現不見了,嚇一跳。”
    郝少東輕笑兩聲,寬她的心,“這裏頭誰敢做賊是活膩歪了,準得給揍一頓。”
    自行車騎過人多的地方,轉眼要經過一片湖泊,那塊人少,也沒人住,偶爾有半大孩子過來瘋玩,現在湖旁邊還立著塊木牌,寫著“嚴禁下水”。
    這個天氣不冷不熱,正正好,夕陽緩緩落下,微風溫柔拂麵,坐在自行車後座,陳葉雲覺得舒服極了,遠遠望著那片湖泊,泛著粼粼波光,像是灑了金粉。
    “我以前自己騎車也沒往旁邊看,原來那湖這麽好看啊。”
    郝少東聽到來自後座的話,立馬往左邊撇了一眼,同時腳上也放緩了動作,他是不大能欣賞這些的,這可沒有一整片麥田好看。
    “去看看不”不過有人喜歡,他準備停車。
    “不了,大軍和玲玲該等久了,估摸我們一進屋就得嚷著喊餓,我們快回吧。”
    “成。”郝少東腳上又加快了動作,朝家屬院去。
    陳葉雲回頭看了一眼,那湖泊逐漸看不見了。
    兩人在院門口下了車並排往裏走,郝少東推著車跟女人說話,“今天早上這群孩子還扮《紅色娘子軍》,瞧著還有模有樣的。”
    “我還沒看著,不知道啥樣。”她走得早些,那時候一出大戲還沒開始呢。
    走進院裏,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傳來,夾雜著嚎叫聲,求饒聲。
    “娘,我錯了!我下回肯定打準,不能打別人家去了。”
    “還打今兒是我得打你!”
    原來今天幾棟家屬院的小孩子鬧騰,拿著彈弓當槍,結果李凱拿著彈弓發射的時候,一彈弓打了空氣,下一彈弓怒氣衝衝地發出去,手一歪把紅旗院二樓一營長孟凡超家玻璃窗子給砸了。
    石頭塊被彈弓送到玻璃窗子上,砸了一圈裂紋,最後落到地上。
    當時屋裏,人一家三口都在呢,尤其是孟凡超閨女孟婉正好在窗子旁邊,一彈弓砸上來,給嚇得哭了好一陣。
    李凱他娘知道這事兒,拿著雞毛撣子就滿大院追著人打,那也是下了狠手的,半點沒留麵。
    給人手上打了好了條紅痕,啪啪啪的抽打聲,在院裏響起。
    “你給我道歉去,還把人小姑娘嚇成啥樣了,要是那石頭飛進去砸到人咋辦你是要氣死我吧!”
    “我錯了,我真錯了!”李凱十二歲,也是個大小子,這會兒被親娘當眾抽打覺得又痛又沒麵兒,他吸著氣被提溜到孟婉跟前。
    陳葉雲在外頭圍著看了會兒,目光跟隨李凱的腳步見到了孟婉,小姑娘十一歲,長得秀氣,看著斯斯文文的,手被人握著,輕聲安撫。
    這握著她手的人,是自己妹妹陳葉玲。
    陳葉玲矮了孟婉一個多頭,就偎在人身旁,踮腳輕輕拍拍她的背,說著“不怕不怕啊。”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被打雷嚇哭了,姐姐也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雖然她跟孟婉壓根不認識,在此之前還沒說過一句話。
    可大夥兒都去看熱鬧的時候,一群人看著李凱娘追打李凱,孟婉爹娘跟李凱爹說著話,在埋怨人呢,就是沒人把心思放在低聲抽泣的孟婉身上。
    於是她擠過人群,去安慰人了。
    “孟婉,對不起,我不該不該打彈弓,我也不知道我彈弓這麽不準,怎麽能打中你家玻璃。”
    李凱說著話,屁股被人踢了一腳,他回頭一看,是自己親爹,沒敢說話,他繼續道歉,“我錯了,我發誓以後都不打彈弓了。”
    說完,見人眼睛紅紅的,像小兔子,他也不知道咋辦,往前湊兩步,把手攤過去,“不然,你打我兩拳吧,或者也踢我兩腳。”
    孟婉還心有餘悸呢,見人湊過來,又往後退兩步。
    “你給我站住了,少嚇到妹妹!”李凱娘橫住,把人又提溜回來,跟孟凡超和郭夢蓮賠不是,接著商量賠錢的事。
    郭夢蓮心裏煩悶,剛領著閨女回來才幾天,就出了這種事兒。
    她看一眼站在牆角的閨女,有個小姑娘跟她說話,便沒過去。
    “孟婉姐姐,你痛嗎”
    孟婉搖搖頭,那彈弓打的石頭沒砸進來,就是自己被嚇著了。
    玲玲點點頭,“你別哭了,給你吃顆糖,吃了就沒事了。”
    她從自己兜裏掏出顆水果糖,遞到孟婉手邊。孟婉以前在家屬院裏住過一段時間,可院裏都是男孩,她本就性子靦腆跟人玩不到一塊兒去,這回回來,居然多了個小妹妹。
    她吸了吸鼻涕,小聲地說了謝謝才接過糖,橘子味的糖,甜甜的,含在嘴裏真的能讓人高興。
    兩個小姑娘對看一眼,一起樂嗬嗬笑了。
    看到玲玲跑去關心孟婉,陳葉雲跟郝少東也對視著笑了,心裏不免有些欣慰。大家都回家準備吃飯了,陳葉雲牽著妹妹的手,誇她做得好。
    “姐,我把最後一顆水果糖給孟婉姐姐了,要是我有兩顆,我就給她兩顆!”
    畢竟她自己一般得兩顆糖才能哄好。
    “明兒我給你買糖回來。”郝少東大方開口,成功換來一句,謝謝姐夫。
    一場風波結束,陳葉雲和郝少東帶著弟弟妹妹回家,在二樓的時候,玲玲大聲跟房的孟婉說再見。
    孟婉也高興地跟她揮手。
    站在走廊中間,房的曾兆華左右看看,鬧不明白,這兩人啥時候這麽熟了。
    晚飯,小兩口一起忙活,把六根茄子洗幹淨,拿筷子往上頭挨個戳了幾個洞蒸上鍋,又拌了個胡蘿卜絲,煮了紅薯飯。
    吃著飯的時候,陳葉雲叮囑了弟弟妹妹一遍,不能玩瘋了,“要是真把人打著了怎麽辦”
    兩人乖巧點頭。
    郝少東咽了菜,隨口說道,“李凱那娃確實皮,挨了他爹他娘不少打,回回都鬧得動靜大。去年有一回,他挨了兩布鞋抽,還跑去找李隊長,跟人告狀說他爹娘打他。”
    “那李隊長怎麽說的”陳葉雲給妹妹夾了一筷子茄子到碗裏,“要是真把孩子打出毛病了也是大問題。”
    “他爹娘有輕重,李隊長知道他皮,教育他好好做人,也讓他爹娘教育的時候注意輕重別給孩子打壞了。”
    陳葉雲夾了塊紅薯吃,那紅薯是黃心的,吃著很甜,“今天我是看明白了,得虧我們家孩子沒那麽皮,不然我打也下不去手,不打又擔心人不長記性,養個娃也難。”
    大軍和玲玲互相看看,生出一股子自豪的情緒,吃飯也更香了。
    “那咱以後就生女孩兒,院裏男孩兒有時候皮得我見著都腦殼痛,還是女孩兒好。”郝少東停了筷子看著陳葉雲。
    陳葉雲也喜歡女孩兒,跟玲玲一樣,自己能給孩子紮小辮子,可美了!不過聽著這沒邊沒譜的話,她笑著數落男人,“這生女孩兒男孩兒的事還能由你定啊你真是想得美呢。”
    作者有話說:
    土黴素:時代局限藥物,因副作用大已停用,本文不提倡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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