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莫斯卡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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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人流量, 使得商場的幾個出口差點被堵住,但在趕到現場的警察和保安的指揮下,所有人還是安全的從這個商場裏撤了出來。
在這個時間點上,逆著人流進入商場的金發青年顯得極其顯眼。
至少此時已經完全撤出商場的鬆田陣平, 就第一眼看見了那個家夥。那個一身黑色衣服、麵無表情地往裝滿炸彈的商場裏衝的家夥。
降穀零?他為什麽在這裏?
蘋果炸彈, 降穀零這兩個因素搭配在一起的時候, 不難猜到, 這肯定又和那個傳說當中的組織脫不開關係。也許蘋果之所以會被替換成炸彈, 甚至於那個在門口派發禮物的聖誕老人, 都有可能是組織的陰謀。
組織為什麽會再一次盯上這個商場呢?
炸彈還差最後一分鍾就要爆炸,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 他是瘋子嗎?為什麽還要往裏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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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後一次接到那個實驗員的信息, 是在哪裏?”
安室透無所顧忌地衝了進去,步履匆忙。
他之所以敢進去, 是出於對那個莫斯卡托行為的推測。
之前他替朗姆辦事的時候, 已經把組織在武器方麵的信息掌握到自己的手上。這段時間他也非常關注這一方麵的動態,在最近的一周時間內, 組織並沒有出現過大規模的武器調動。
莫斯卡托想要炸掉整個商場,所需要的炸藥不計其數。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組織這邊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組織偏偏就沒有任何關於炸彈調動的信息,各種新式的武器都還完完整整的放在武器庫裏。
這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 莫斯卡托繞過了組織提供的武器, □□。但這顯然既沒有必要,實際操作性也沒有那麽強。
第二,這個商場裏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炸彈。警方被誤導了。
再結合他們的本意隻是幫助實驗員撤離, 如果真的在商場內部裝會炸彈, 很有可能會誤傷自己人。不難猜出, 莫斯卡托應該是用某種方式誤導了警方,導致警方作出了錯誤的判斷,傳播恐慌的情緒。
這個商場裏的所有民眾,被一個莫須有的炸彈嚇到四處逃竄,而穩坐釣魚台的莫斯卡托不費一兵一卒,借助警方的力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如此熟悉的行事作風,使他很難不聯想到,那個一直以來躲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m。
莫斯卡托這個代號的開頭,剛好也是m。這個人究竟是他本人,還是另一個煙霧彈?
現在去思考這一點已經來不及了,好在他們這一次任務目標是吻合的,他隻需要把那個實驗員帶出來就可以。
“那個實驗員原本和另外兩個實驗員一起撤離,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有某個東西沒有帶,於是和大部隊分開。”
“他最後一次傳來信息,提到他是從三號樓梯撤離的。”
三號樓梯。一個很偏僻的安全樓梯。
安室透飛快地奔跑起來,拐進了那個鮮少有人經過的通道,卻和一個氣息略有些奇怪的身影撞在了一起。那股奇怪的氣息,第一時間通過他的鼻腔進入了大腦。
這是一種很淡的氣味,稍有不察,便會輕飄飄地溜過去。但一旦你抓住了這條線索,就會發現這股氣味讓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安室先生”
熟悉的聲音在他前方響起,安室透抬起頭,看到了那個被他撞到的身影。
新海空。
眼前的黑發青年被他不慎撞倒在地上,微微揚起的臉上,交雜著震驚和茫然的神情。他穿著一身淺褐色的呢子大衣,黑色褲子的褲腿處隱隱有些潮濕,大概是不小心踩到了什麽東西。
安室透趕忙伸手把對方從地上扶起來,有些焦躁的問道:“新海?你怎麽會在這裏?”
後輩這也太不趕巧,眼下情況如此緊張,從他們的視角來看,炸彈應該馬上就會爆炸了。後輩怎麽還一個人逗留在商場裏麵!
要不是這次的炸彈是假的,後輩是不是鐵定被炸到?虧他之前還因為這個家夥天天去住院而感到疑惑,現在看來,有這樣的性格,一時半會兒沒看著,人就能把自己作到醫院裏去。
“我我和鬆田一起來逛商場遇到了炸彈。”
黑發青年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我在通知所有人撤離這棟商場的時候,意外想起,我之前在這裏見到一個往上跑的中年男人。”
!
安室透不自覺收緊了自己拉著新海空手臂的那隻手。
“中年男人?什麽時候遇到的?”
“記不太清了,就在幾分鍾之前吧。我記得他當時在往上跑。當時我還在忙別的事情,沒顧得上他,我害怕他還不知道炸彈的事情,所以回來找他。”
果然,後輩遇到的,應該就是那個中途折返的實驗員。對方如果出了意外,範圍應該就隻限於那個3號樓梯。
安室透鬆開了扶著新海空的手,想要朝3號樓梯的方向跑去,他才剛邁步,衣角就被人猛地拽住。
“安室先生,你要去哪啊?”
“波本,人找到了。”
後輩細碎的聲音和耳麥裏組織成員傳來的回話,交疊在一起。
這使得安室透暫時忽略了新海空的話,專注的對耳麥的另一頭說道:“怎麽找到的?”
“不太清楚。等我們注意到的時候,那個昏迷了的實驗員已經被人放在那輛車的前麵。那個3號樓梯好像剛好連通著地下車庫反正已經成功找到了,趕緊走吧。”
太奇怪了,這一次的事情太奇怪了。
那個莫斯卡托不僅成功的策劃了這起案件,仿佛還在實時監控著事情的進展,在那個實驗員遇到意外的時候,及時把人救了出來。對方想要辦到這一點,就說明他應該一直待在商場裏沒走。難道之前,在門口假扮成聖誕老人的那個家夥真的就是莫斯卡托本人嗎?
“安室先生?”
新海空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沒事了,我哪都不去,我們快走吧!”
安室透反手拉住了新海空的手,想要帶著人三號樓梯的方向跑。
他確實能夠推測到這個商場裏的炸彈是假的,但是假歸假,他不能拿後輩的生命開玩笑。如果號樓梯離開應該也是安全的。
但他卻拉了個空。
後輩甩開了他的手。
安室透回過頭,詫異的看著表情明顯有一點不對勁的後輩。
在等待那漫長的十分鍾結束的、最後十幾秒鍾裏,在等待那個子虛烏有的炸彈爆炸亦或是不爆炸的倒計時中,他和後輩站在狹長的通道中間,相視不語。
即使是在非常溫暖的室內,黑發青年的臉色依舊意外的蒼白。他的右手扶著牆,左手緊緊扯著自己的衣角,淺褐色的呢子大衣被他拉扯的滿是皺痕。他琥珀色的眼睛在白熾燈的映照下,顯得很淡,淡的仿佛缺少色彩的點染。
一種極度糟糕的預感,猛地攫住了安室透的心。
他剛剛聞到的奇怪味道,在有些透風的走廊裏很快就已經消失不見,但是那種記憶再次從腦海當中浮現出來,並且連帶著拉扯出很多相似的記憶。
“你怎麽了?”
“別進去。”
黑發青年麵無表情的開口,語氣冷淡。
那種不好的預感,正在一步步貼近現實,將他原本在後輩身上預設出的種種幻想,一個接一個的擊碎。
“你到底怎麽了?新海空,你為什麽出現在這個商場?”
從安室透第一次見到眼前的這個青年開始,他對這個家夥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濾鏡。換成任何一個人,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麵前,他都不可能放下警惕心,可偏偏到了新海空的身上,事情就變得不一樣。
哪怕他發現所有案件背後和新海空的關聯,哪怕他目睹了新海空的殺人現場,他在表麵上說著懷疑,反複思索著對方的疑點,但其實在他心底,他始終不相信眼前這個家夥會做出什麽糟糕的事情。
尤其是上一次,因為他的懷疑給後輩帶來了那樣的危險之後,他已經不想再輕易的懷疑對方了。
可是眼前的狀況、種種蛛絲馬跡、還有後輩異常的表現,都在提示他這件事情不簡單。
莫斯卡托到底是怎樣用一個假的炸彈成功騙到警方,使得警方匆忙的安排商場內部的民眾逃離。後輩又是為什麽,如此巧合地出現在這個三號樓梯門口。還有剛剛,兩次打斷他的話,新海空為什麽不願意讓他進3號樓梯?
如此強烈的即視感,如果是一開始的安室透,肯定會把懷疑的矛頭對準新海空。可現在他已經經曆了那一次的事件,他知道組織的人、知道m對新海空懷著怎樣的惡意。
“你是又被誣陷了嗎?是不是組織的人又對你下手了,還是他們又威脅你了?”
安室透焦急地詢問道:“你可以把事情完整的告訴我,這次我一定會信任你,站在你這邊,幫你去解決這個問題。我向你保證,上次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黑發青年搖了搖頭,後退了幾步。
安室透皺著眉,緊跟著上前。“隻要你沒有做那件事情,無論對方怎樣威脅、怎樣誣陷,我們都可以想辦法幫你找出線索。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你告訴我可以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嗎?你是不是碰到了一個聖誕老人?為什麽你一直不願意讓我進3號樓梯?”
站在他對麵的黑發青年蒼白的臉上,忽然慢慢浮現出一絲微笑。
“因為我做了。安室先生,你還不明白嗎?因為我做了那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威脅、不是誣陷、不是脅迫,是我自己做的。”
安室透的心被揪成了一團。
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黑發青年,顫抖地問出聲:“你在說什麽啊?”
“不可否認,在過去一段時間裏,你確實給我帶來了很多樂趣。一個明明臥底在組織裏麵,卻沒有半點警惕心,毫無保留地去接觸我、甚至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的絕頂笨蛋。你之前救過我,所以我一直沒有把你是臥底的信息告訴組織。否則你早就應該死一千遍一萬遍了。”
黑發青年還在不斷的後退,他已經退出了那個拐角,背後是更加廣闊的空間。
安室透卻被那些話打擊到頓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大腦已經完全停止了運轉,隻能依靠本能艱難的開口問道:“所以你早就是組織的人。你之前都是在耍我,是嗎?”
“對不起啊,騙了你很久,看到你真心實意的為我擔心,我也很遺憾。我從來都不是被組織盯上的普通人,也不是被黑暗拉扯著、艱難掙紮的年輕警視。從大學畢業開始,我就一直在為組織服務了。”
“你為什麽你不是都已經考上警校了嗎?你明明可以有更光明的前途,你為什麽要我不覺得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地方。”
喜歡吃甜食的,愛在陽光溫暖的午後陷入沉眠的,喜歡從各種蛛絲馬跡當中找出線索、推出真正嫌疑人的人,一心想要追求正義的人,行走在陽光下的人,善良的、溫和的、試圖和每一個人都好好相處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那個地方。
開什麽玩笑。
“因為很無趣。這個世界很無趣。”
新海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連同著同樣彎曲的眉眼,露出一個很難受的表情。“正義得不到伸張,邪惡被牢牢庇佑。懷著一腔熱血為之犧牲的人,變成檔案冊上的寥寥幾筆。蠅營狗苟、屍位素餐之徒,反倒高官厚祿、半生不愁。”
“新海空!你是警察!”
安室透嘶吼出聲,他完全不相信新海空口中的理由。太扯了。
他根本就不明白事情是怎麽進展到這一步。他離組織的覆滅已經那麽近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他,那個他一直暗暗羨慕著的、走在陽光下的少年,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邁入黑暗。
開什麽玩笑。
今天不是愚人節,但他寧願相信剛剛發生的這一切,不過是眼前這個玩心大作的後輩所擺弄出的新戲碼。
“你先回來好嗎?不管發生了什麽,我們回去再說可以嗎?這裏有監控,很多東西都不方便說出口。”
安室透下意識掃了一眼監控以後,咬牙繼續說道:“我相信你的本意不是壞的,這其中肯定有我們雙方都沒有意識到的誤會。就算、就算你早在大學時期就已經進入了組織,但這並不意味著什麽,你可以申請證人保護計劃。我也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和公安部的人說,你是我的協助人,你會沒事的。還有鬆田,你和鬆田不是朋友嗎?你們不是已經認識了三年嗎?你想清楚要怎麽和鬆田說的嗎?”
“你才26歲,你的人生並沒有終結,你還有很多路可以走。”
“可是來不及了呀。安室先生,你知道嗎?你應該知道的吧,因為你也在裏麵。那個地方,當你一隻腳踏進去的時候,就再也不可能|拔|出|來|了,你隻會一直陷一直陷一直陷進去,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新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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