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帶兵的本事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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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煒帶著數名身披鐵甲的軍士站在大寨門口,屹立如山。山風吹過,他的披風獵獵飛揚,健碩的身軀顯得格外的偉岸。李睿快步走出寨門,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禁暗自讚歎:
真是上好的衣服架子啊!這相貌,這身材,放到二十一世界去當男模特,不知道得有多少富婆得栽在他手裏!
他上前拱手行禮,笑著問:“裴兄,晚上好啊!”
是的,他隻顧著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不覺的已經是晚上了。
裴煒還沒碰到過這麽怪的打招呼方式,不免愣了一下,隨後還了一禮,說:“李兄,你也晚上好。”
李睿說:“你不是一早就去上任了嗎怎麽有空到我這破營寨裏作客了”
裴煒說:“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料理好那一團亂麻了,擔心李兄你鎮不住那些比泥鰍還滑的老兵油子,就過來看看啦!”
李睿說:“裴兄你有心了……還沒吃飯吧進來一起吃,如何”
裴煒說:“甚好。”
於是李睿帶路,帶著裴煒一行人進入大營。此時已是晚飯時間,一桶桶飯食抬出來,被早已饑腸轆轆的軍士們圍得水泄不通,為了搶先打到飯,一些軍事甚至大打出手,整個軍營亂作一團。裴煒看得眼都大了:“李兄,你上任都一天了,怎麽這軍士還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李睿看著正在搶飯吃的軍士們,聳聳肩,說:“隨他們去唄,無傷大雅。”
裴煒擰著眉頭說:“軍紀如何散漫,若是遇到胡人夜襲,豈不是未戰便先亂作一團,不戰自潰這如何能行!”
李睿歎氣:“你以為我不想管得緊一點啊實在是沒辦法,現在我孤家寡人,一個聽我話的都沒有,哪裏管得住他們!”
裴煒一臉鄙視:“這就管不住了你對上胡人時的那股狠勁呢隻要你把對上胡人時的狠勁拿一半出來,都能將他們給收拾得服服貼貼!”
李睿直翻白眼:“說得好像你把你手下那幫兵收拾服貼了一樣!”
裴煒傲然:“抱歉,真把他們收拾服貼了……其實沒什麽難的,無非就是找幾個在營中最有威望的出來,專門挑他們的錯處然後狠狠的懲罰,以震懾軍心,再許給軍士們一些好處,如此恩威並施,讓他們心悅誠服又有何難”
李睿繼續翻白眼,他堅定的認為並不是裴煒讓軍士們心悅誠服,而是把軍士們給打服了。那幫老兵油子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年仗,換了多少個上官,什麽手段沒見過裴煒這點手段想讓他們心悅誠服,想屁吃哪!表麵服貼跟心悅誠服有很大差距的好不好!
大家來到了曲侯專用的營帳,裴煒讓那幾名軍士留在帳外,自己和李睿二人進去。
很快,夥頭軍便送來了飯食,還真的挺自覺的。
隻是一看到這飯食,李睿便臉都黑了:
竟是用磨碎的麥粒煮的麥飯!
靠,這玩意兒還不如粟飯呢,粟飯口感可比這個強太多了!
裴煒久在軍中,自然知道軍中的餐食是什麽尿性,他解下披風,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看他一點也不嫌棄,李睿身為主人,自然也不能嫌棄,拿起碗飯吃了起來……
這頓飯吃得異常痛苦,他這吃慣了各種麵食的嘴真的欣賞不來麥飯的原始粗獷,隻吃了半碗便嚼得腮幫子都醉了。就這,他估摸被嚼爛的麥粒最多也隻有一半,也就是說,這一大碗麥飯至少有一半是怎麽進去的就怎麽出來。
這夥食,真叫人受不了!
吃到一半,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叫來夥頭軍問:“軍中沒有粟米了嗎為什麽要做麥飯”
夥頭軍說:“軍中倒是有粟米,隻是不多了……”
裴煒淡定的說:“吃粟飯消化得快,吃麥飯消化得慢,所以早上食粟飯,晚上食麥飯,此用軍中定例,李兄你都忘了”
李睿這下明白了,粟飯好消化,吃得爽口,但餓得也快;麥飯不好消化,難以下咽,但餓得慢。古人一般都是一天吃兩頓飯,早上九點左右吃早餐,下午四到五點的時候吃晚飯,然後就沒有宵夜啥的了,得靠著這一頓飯一直熬到第二天早上九點。這長夜漫漫,又天寒地凍,人是餓得很快的,如果吃那些好消化的食物,隻怕剛到半夜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怎麽熬到天亮
所以,麥飯就挺適合。
古人倒是習慣了,可他習慣不了。他問夥頭軍:“軍中可有石磨”
夥頭軍說:“自然是有的。”
李睿說:“那你用石磨幫我磨一些麵粉,我明天要用!”
曲侯有令,夥頭軍自然不敢不從,馬上就去忙活了。
李睿繼續一臉苦大仇深的跟剩下那半碗麥飯作鬥爭。還別說,這麥飯可真夠頑強的,那些被磨碎的麥粒在嘴裏翻來覆去,怎麽嚼都嚼不爛,那些性子急躁的人吃麥飯,要麽是吃多少下去拉多少出來,要麽是被那頑強的麥粒活活氣死,沒有第三種可能了。
古代那些有大能耐的人大多非常沉得住氣,有條不紊,莫非是從小吃麥飯磨練出來的
裴煒倒是習慣了這種粗糙的飯食,雖說沒有菜,卻也吃得津津有味。他邊吃邊向李睿講解一些治軍技巧,什麽樣的軍官和軍士值得拉攏,什麽樣的軍官和軍士必須削一頓立威,在哪些極端情況下可以宰幾個立威……說得頭頭是道,一看就知道是長時間帶兵的人了。聽了他的講解,李睿才知道原來古代帶兵有這麽多門道,收拾那些不聽話的兵有這麽多方法!
可惜的是他並不想過帶兵的癮,他隻想在局勢穩定一點了之後就帶幾個武藝高強,能保護他的人跑路,所以這些帶兵的竅門對他基本沒用。
裴煒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見這家夥隻顧著點頭和嗯嗯啊啊,簡直不能再敷衍了,不免有氣:“別光顧著嗯嗯啊啊!我說了這麽多,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的”
李睿表示他剛才那番話就像一陣風,從左耳鑽進去,右耳穿出來,沒有在腦海裏留下哪怕一絲的波瀾……不過人家也是好心,他得領這份情,便拱手說:“全聽進去啦!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裴煒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姓李的,你能再敷衍一點嗎”
李睿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忽然有一名軍士行色匆匆的衝進來,向裴煒半跪行禮,叫:“曲侯,不好了,出大事了!”
裴煒皺著眉頭問:“何事如此慌張”
那軍事說:“就在剛剛,陳隊率和張隊率帶著二三十名軍士逃跑了!”
裴煒猛的跳了起來:“什麽!那兩個混賬東西居然敢帶隊逃走看樣子中午那頓軍棍是打輕了,不扒了他們的皮是不行的!”扭頭對李睿說:“李兄,我有點事得先回去了,我們有空再聚!”
李睿起身送他:“裴兄路上小心。”
裴煒說:“會的。”帶著那幾個親兵風風火火的出了寨門,騎上快馬一路狂飆,回去處理軍營中出現逃兵這樁破事了。
李睿目送他騎馬飛馳而去,捏著下巴,嘴裏咕噥:“一支總共才三百人的部隊一下子就出現了二三十號逃兵,看樣子這位老兄帶兵的本事也不怎麽樣嘛!”搖搖頭,轉身返回,跑去夥房看他的麵粉磨好了沒有,一點也不擔心裴煒。畢竟昨天並肩作戰過,裴煒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敢說萬人敵,但至少也是勇武過人,普通軍士他一個能打二三十個,收拾一幫逃兵那是綽綽有餘。
與其關心他,還不如操心一下明天吃什麽。他是真的不想再吃那粗糙得要命的麥飯了,無論如何也要弄點合自己口味的飯食……
他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為了受罪的!
軍中還真有磨盤。一名夥夫正趕著驢子,一遍遍的碾磨著麥子,還有一名夥夫則正在篩磨好的麵粉,將麩皮和比較粗大的顆粒篩出來,留下最精細的麵粉。這無疑是個細致的活,得有點耐心才做得來。看到李睿進來,兩名夥夫趕緊起立:“參見曲侯!”
李睿說:“不必多禮。”揪了一眼那一小堆麵粉,有點驚喜:“已經磨了這麽多啦”
夥夫賠著笑臉說:“曲侯有令,驃下自當全力以赴,哪敢怠慢。”
李睿說:“好好好,幹得不錯,回頭大大的有賞!”
夥夫笑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
李睿見麵粉已經有好幾斤了,也不客氣,弄來麵盆往裏麵倒入適量的麵粉,再加入熱水,一通用力揉搓將它搓成麵團,然後用一塊布蓋住,將麵團放到離火源比較近的位置進行發酵,自己則在夥房裏翻翻找找……
夥夫納悶:“曲侯,你在找什麽”
李睿說:“你們這裏有沒有糖”
夥夫愣了一下,說:“曲侯說笑了,糖可是達官顯貴才吃得起的,我們這些窮軍漢怎麽會有這等奢侈的東西!”
李睿:“……呃!”
好吧,他忘記了,一直到十九世紀中期之前,糖在全世界都是奢侈品,沒錢那是根本就吃不起的。兩次工業革命後尚且如此,近兩千年前的西晉那就更是提都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