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寒冬冷得刺骨，黃壬萱拖著疲憊的身體從電視台的大樓裏走出來，北風呼呼地刮在她的臉上，頓時讓她感到生疼，她立即裹緊了厚重的大衣，低著頭縮著脖子，像是被寒風逼得無處可逃。
    她搓了搓雙手，沉重地呼了一口熱氣，而後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車子緩緩啟動，黃壬萱靠在座椅上，看著車窗外的街景發呆，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忙碌的生活，新入職的工作排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時間讓她停下來想更多事情。或許，正是這種忙碌讓她暫時忘記了那些糟糕的事情。
    黃壬萱回到住所走進電梯後，她盯著眼前鏡麵映出來的自己，她看到自己的那張臉顯得有些憔悴，進到屋子後，她隨手將包扔在沙發上，整個人也癱軟地陷了進去。
    她閉上眼睛，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來。然而，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她一直試圖逃避的畫麵——段清微的笑容、段清微的謊言、歐陽寰的背叛。她的胸口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壓抑已久的憤怒和悲傷快要讓她崩潰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她突然很想抽煙，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暫時平靜下來。可是，家裏並沒有香煙。她立即站起身抓起外套，再次出門去買香煙……
    她蹲在住所樓下的台階上，抽出一根煙，點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霧在路燈下顯得格外清晰，慢慢地消散在黑夜中，如同她心中那些無法言說的情緒。
    旁邊路燈的光灑在她的身上，拉長了她的影子，讓她顯得格外孤單落寞。
    她的思緒隨著煙霧飄散，她抬頭看了看路燈，曾經過往甜蜜的回憶閃現，但很快又被現實拉回。
    她苦笑了一下，從前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男人正在走過來，黃壬萱還想著千萬別是壞人會對她有什麽壞心思，結果這個男人看到黃壬萱蹲著吸煙那粗獷的架勢，男人齜牙咧嘴地一臉嫌棄繞著她躲得遠遠的……
    黃壬萱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心想著沒見過女人抽煙啊，有那麽可怕嘛……
    很快，她又聽到腳步聲，她好巧不巧抬起眼卻跟段清微打了個照麵。
    “黃壬萱？”
    “段清微？”
    他倆同時叫著彼此的名字。
    煙漸漸燃盡，黃壬萱將煙頭摁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段清微一臉吃驚地問：“……你竟然還抽起煙？”
    刺骨的寒風再次吹過，黃壬萱裹緊了外套，眼底裏盡是淡漠，“我抽煙還不是跟你學的，你之前跟我說心情不好的時候，抽煙可以緩解……”
    段清微心中頓時不忍，見狀，二話不說，脫下外套披在黃壬萱的身上，“天氣這麽冷，你還要跑出來抽煙，快回去吧，今晚我見到了最想見的人足夠了……”
    黃壬萱盯著段清微，她依舊默不作聲，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問：“你來找我，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的吧？”
    段清微眼底裏閃過一絲動容，詫異地看著她，而後才輕聲說:“……嗯，我確實有話想對你說，前不久我來過這裏幾次，但是始終沒勇氣麵對你，然後就不了了之的回去了，今天好不容易……這麽巧碰上你，所以，壬萱，有些話，你必須知道。”
    黃壬萱歎了一口氣，小聲回應道:“你先跟我上樓吧。”
    回到家，黃壬萱將煙盒扔在茶幾上，重新坐在沙發上。段清微則是坐在沙發另一邊，他們隔著適當距離麵對麵，他們似乎好像變得陌生了。
    黃壬萱沒有選擇逃避，眼睛直視著段清微，淡淡地說道:“你有什麽想說的話就說吧。”
    這一次，反而是段清微慌了神，他神情複雜，雙手緊握，指節微微發白，眼中帶著一絲愧疚，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牆上的時鍾滴答作響，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壬萱，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瞞著你，對不起……”段清微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而沙啞，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歐陽寰和陳欣怡之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為此受傷，雖然我幾番警告過歐陽寰不要做這種事情，可誰想他始終不悔改，我想著以後找個成熟的時機告訴你，可我怎麽也沒想到事發突然，壬萱……其實你不需要承受這些痛苦，你根本沒有錯，歐陽寰有錯，我也有錯，是我不該隱瞞你……”
    黃壬萱冷冷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你不想看到我受傷？”她重複著他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苦笑，“段清微，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你以為你這樣隱瞞真相就是為我好嗎？嗬，真是可笑……我寧願接受殘忍的事實，我也不想被人騙，尤其是不想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
    她的話語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痛楚，她衝著段清微的說每一句話都在撕裂她的心。
    段清微愣住了。
    他許久沒見過黃壬萱如此激動。她當下的應激反應讓他立刻下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善意的謊言”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多年前那段痛苦記憶也在此時忽然閃現折磨著段清微。
    他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微弱顫抖：“壬萱，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你，我真的……隻是不忍心看你難過，對不起，下次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以後我不會再用這種自私的行為傷害到你……”
    黃壬萱繼續冷笑一聲，而後跟他對峙:“你錯了？段清微，你以為一句‘錯了’就能彌補一切嗎？”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她強忍著眼淚，繼續不饒人地說道:“段清微，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你，還有其他那些知情的人，你們讓我覺得，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蒙在鼓裏。你們早就知道實情了，全都在瞞著我，反正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還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無地自容……這些都不算什麽，更讓我難受的是你，是段清微你最不應該騙我！你還要讓我受傷多少次？”
    段清微的心猛地一沉，他怔怔地看著黃壬萱的眼睛，她的眼神中除了憤怒，似乎還隱藏著某種他無法忽視的情感。他忽然意識到，或許黃壬萱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隱瞞，而是因為她在乎他。
    段清微此時此刻想過去抱黃壬萱，可是黃壬萱立即製止住了。
    段清微有些難為情調整了一下坐姿，說:“壬萱，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可是壬萱你……其實你很在乎我的，是嗎？”段清微小聲試探性地繼續說，“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了，你對不在意的人和事從來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你，如果你一點不在乎我，你不會這麽介意我之前對你的隱瞞。”
    黃壬萱愣住了，自己的心思被段清微說中了，她下意識地迅速避開了他的目光。
    她的倔脾氣讓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真實情感，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她咬了咬嘴唇，冷冷地反駁：“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在乎你？我隻是討厭被人欺騙而已。”
    段清微看著她倔強的側臉，他不由自主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她的性格，她越是表現得冷漠，越是說明她在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
    他身子慢慢挪向黃壬萱，“壬萱，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我的錯誤。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好嗎？”
    黃壬萱黑著臉，沉默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段清微，你不明白。我已經對感情倦怠了，現階段不想再碰感情了。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我都不想再牽扯進去。”
    “隻是現階段你不想碰感情而已，又不是以後都不碰感情了……”
    黃壬萱睜大眼睛看著段清微，一臉無奈哭笑不得，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死皮賴臉說出這種話。
    “那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段清微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段清微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黃壬萱在說反話。
    他嘴角上揚了一下，順著她的話，說:“好好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但是現在無論如何，無論你給不給機會，我都要讓你原諒我為止，緣分這種事情要製造了才有機會啊。”
    黃壬萱冰冷的心似乎被融化了許多，但是她瞬間又黑著臉，警告段清微別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