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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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下飛機之後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趟耀世大樓。
他兩天一夜不在國內,事務照常處理,但必須線下簽字的文件積壓了好幾份等著他回去。
江朔坐上車,捏了捏後頸,一邊擦著眼鏡片一邊聽助理坐他旁邊匯報工作。
“並購案談成,按您之前的吩咐,集團陳總會下任分公司副總裁,下周一去報道,本周日有一個慶功會需要您出席,地點定在國榮飯店。”
“老江總……”助理話音剛落瞥見江朔抬眸向他這個方位掃過來一眼,自覺改了口,“您父親之前要求引進的那個醫藥科研項目,s國的負責人前兩天來公司找過您,但您當時在去芬蘭的路上,我沒來得及說,會麵時間定在了今天下午四點,您談完之後正好趕得及回老宅用餐。”
江家百年世家,有嚴格的門第觀念跟規矩,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跟形式一樣必不可少,江朔聞言不讚同地皺了皺眉,不想探究這個問題,而是問他:“什麽項目”
“‘福音’。”
從機場去耀世的路上要經過很長的一段高架,江朔開了半扇窗,風灌進來吹得人無比清醒,他擦眼鏡的動作停了一瞬,抬頭,蹙著眉峰看向他的助理:“我記得我否決了。”
老爺子什麽事都想摻和一腳以彰顯他大家長的地位,耀世從創辦至今江朔就沒從家裏拿過一分錢,倒是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借著亂七八糟的人脈一個勁地往他公司裏鑽。
這倒也沒什麽,不影響公司運營他不會過問這些人事上的變動,但項目引進這種大事,他斷然不能單聽老爹一個人自說自話。
況且“福音”這個項目,早在消息剛傳進國內的時候他就有所耳聞。
外界將其視為機密,但其實這真的算不上多大的秘密。
幾乎所有人都追逐變強的能力和可能性,“福音”研發irritte正是抓住了這種心理。實驗數據他看過,實驗室選取了名d級lh進行藥物注射,注射小時後進行等級評測,其中有人在短時間內達到了c級的身體素質跟能力,剩下來人雖沒有實現質的跨越,但也都在反應力、智商、體力、靈敏度等一係列身體機製上麵得到了提升。
bet不能理解o之間的這種等級差異,但實際情況是這種差異足以改變人的一生,突破階級天花板獲取成功的人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
而很顯然,越高等級的o能力越強,這是自人類進化為bo以來不爭的事實。
百分之二十四的進化可能無疑是誘人的,不用努力就可以突破基因限製簡直是這世界上短時付出就能得到高額回報的最美味蛋糕。
但這種藥物真的安全嗎
江朔很不認可這種通過改變生理極限來刺激能力的藥物,在他看來這完全是拔苗助長無所精益。
實驗隻暴露出它好的一麵,而對副作用閉口不談,江朔做慣了生意,清楚地知道這世上不存在穩賺不陪的買賣,那麽自然也沒有百利無害的藥物。
他不讚成,更沒打算合作。
江朔合上了眼鏡放在收納盒裏,閉上眼睛淡聲道:“推了,不見。”
助理猶豫了一下,說:“我來接您的時候,看見對方的車已經開進停車庫了。”
“……所以呢”他聘的這個助理相當識時務,雖然是個bet,但工作上極少出錯,在這種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煩他,江朔壓了脾氣才沒有轟他下車,但語氣裏已經實打實地全是危險,明明是問句,卻就差明晃晃地警告他不要再出聲。
可助理居然又說話了,語速很快:“他車牌尾號是,您的手機解鎖密碼。”
江朔微愣,緩緩睜開眼睛偏過頭看他,神色一如既往地凜然冷漠。
“對方姓白。”助理說,“他上次來的時候跟簡子越簡先生撞上了,根據簡先生的態度來看,應該是舊相識,所以我在想您是不是也認識。”
二月十六,早春晚冬的天氣,臘梅跟早桃會一起出現的氣候。
不像現在,落下來的半扇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雲和高樓,樓下除了月季再無其他花卉。
江朔靠在後座裏,漫不經心地捏著手腕,手掌側邊赫然印著一個牙印,邊緣三顆齒痕綴連成一條線,虎牙處尤為凹陷,乖巧可愛中透著隱隱反骨。
——那是夏星辰昨晚咬的。
哭著咬的,痛沒覺出來多少,眼淚滴落在手指上的熱度卻實實在在地燙了他一下。
小貓在手掌心鑽,連咬人都使不上多大力氣。
不像撒氣,反而像是哭著撒嬌求他多憐愛一些,別讓他那麽疼。
江朔垂眸凝視了片刻那道牙印,重新闔上眸子,淡聲道:“推了,不合作。”
過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去實驗室拿幾盒消瘀痕的藥,晚上送到sqg基地去。”
他昨晚沒注意分寸,走的時候才看見夏星辰手腕好像被他綁青了。
小家夥又該委屈了。
夏星辰離開之前去了一趟gres房間,被走廊上戴著防毒麵罩的保安攔了下來不準進去。
“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裏麵選手狀態還好嗎”夏星辰問
聯盟組委會給選手定的酒店都在一起,他下層電梯就能到對方戰隊住的地方。
他其實沒有什麽來的必要,甚至這邊可能還有蹲守的媒體,萬一拍到ven出現在gres房間門口,到時候少不得又是一通文章。
但他就是想來一趟,看看他的猜測究竟是不是事實的全貌。
安保應該是bet,防毒麵罩裏麵並沒有佩戴防咬器,見他長得乖乖小小亞洲人的模樣,沒多少警惕地就回答:“還好,用了抑製劑已經安定下來了,遲點會有專人過來接他回國。”
lh易感期如果不能跟og進行結合,或者og的匹配度不夠高的話,仍舊需要用抑製劑。江朔家衣櫃裏有滿滿一抽屜的抑製劑,那人往往會在易感期要發作的前一天把他接到家,照常處理完公務之後笑著把他攬到腿上,親手將針管遞到夏星辰手裏,說不上是信任還是單純對待一隻金絲雀一般的玩物調戲著,對他說:“星星,幫我。”
幫他注射抑製劑,幫他度過易感期。
而後自己跟會死了一樣水深火熱幹渴異常。
夏星辰斂了眸,地板擦的很亮,幾乎可以照出人的樣子,他仿佛能看見昨夜混亂無序的荒唐之中,有人身穿白大褂走近,像給籠子裏的野獸投擲餌料一般被送進了房間。
他舔了下唇,手在身側輕輕握成拳,低聲問:“醫生……不在嗎”
“醫生早上就走了呀。”保安對他的問題顯得很莫名,回答完之後也失了耐心,“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早點走吧,別打擾我們做事。”
手機在口袋裏震了幾次,夏星辰一直沒看,他不是必須來這一趟,更無需對不認識的陌生人生出憐憫的同理心。
他自幼就沒受過多少優待,早就冷漠地相信這世上不存在完全的公平和正義,自然也不認可無用的善良。
但事件畢竟因他而起。
是他沒控製好自己,才會平白害得一個陌生og陷入危險之中。
而他明明知道這份危險是由他而起,並由江朔親手送出去的。
要撤了他隊長的這個決定無論是誰做的,總會經過江朔,甚至他們會讓專業的團隊評估這一決策後的利弊得失社會影響,江朔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但在夏星辰看來,刀子砍在他身上再疼也不過是流點血。
可當刀柄在他手上,夏星辰突然就茫然了。
他有點懷疑江朔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贗品。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對所有人都抱有極大的善意,單純溫柔地認為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良善可愛的,他連一隻兔子受了傷都要抱在懷裏送去醫院,怎麽可能會送一隻og去到險地。
說到底,lh是可惡的生物。
江朔在他這裏的所有特權也不過隻是因為一個“相像”,而他在逐漸打破這層“相像”。
不悅的心情湧了上來,夏星辰跟保安道了聲謝,轉身朝外走去,進電梯的時候正好有人出來,穿了件五顏六色的棉服,染了一頭褪了色的悶青色頭發,整個人被光映得亮成了行走的彩虹燈,還挺好看的。
夏星辰側過身讓他,掏出手機看見程深給他發的信息,說是大家已經收拾好行李在地下停車場了,青團還想去免稅店掃蕩一波,可能得多留點時間,問他什麽時候能結束。
夏星辰按下語音鍵:“馬上,下來了。”
他進了電梯按下b,電梯門緩緩合上,剛剛擦肩而過的青年似乎轉過了身,有些疑惑地望向門裏,低聲喚了句什麽,好像是個人名,但他沒聽清,隻大概聽到一個“白”字。
夏星辰確認他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