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辦公室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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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顏終於見到了那位與楊靜淑結婚的先生——
    平眉長目,寬肩襯得一身正裝西服筆挺有型,沒帶笑卻也不顯嚴肅,他微點下頭打招呼道:“淩顏,第三次見了。”
    是的,淩顏見過他。去年成年禮的那天,母親還專門向自己介紹過這位先生;過年期間也是,自己甚至收了他的大額紅包。
    想到這兒,淩顏不忍有些鬱悶。不過至今,他也隻記得這人姓“凜”,名叫什麽全然不知。
    回憶至此,淩顏也微垂頭回應那人的話。但表情木訥,像是提不起什麽興趣。
    靜滯的氣氛,在楊靜淑終於端著果盤從廚房裏出來而緩解,她輕輕放下盤子,手搭在淩顏手上:“顏顏,這位是媽媽的新丈夫,凜介驊(hu)。”
    當天她把淩顏叫來自己住的房子裏,就是為了重新介紹這倆‘父子’。這時她坐下在淩顏身旁,也是怕兒子介懷自己會不偏愛他,兒子什麽都不愛說,於是她也顧慮的比較多。
    對麵的先生順勢遞出一張名片——伯克納建設集團‘董事局主席兼總裁’-凜介驊。
    中國最大的民營建築企業創始人,企業前身為西沙建築工程有限公司,創建至今已有二十二年,在十九年前正式全麵完成集團化組建。
    十年前,伯克納取得了國家公路、市政、水利三個總承包的一級資質,成為國內非公有製企業中唯一一家擁有這三項總承包一級資質的企業。
    前年開始,伯克納一路高歌猛進大肆收購國有企業。凜介驊第一次出手,就在同省內一次性收購了家、資產達億元的國有企業,條件就是承擔億元的企業債務。
    魄力和決斷力是他人所不及的……
    以上這些都是淩顏私下查到的,對於自己繼父的事跡,他自然心帶欽佩,沒人會對強者抵觸。可‘父親’一事淩顏無法立即接受、也絕對喚不出口。
    天亮得晃眼,從高等住宅小區出來,沒有了濃密的綠植遮擋,陽光直射而下,刺眼。
    淩顏隨即揚手擋住光的路徑,閉上眼緩了緩一直逞強睜開的眼睛。感受到酸脹和熱淚盈眶的感覺後,呼出一口氣。
    他想起了定格在歲的父親——將籃球帶入自己世界,會興奮地和自己為一個跳投歡呼,為激烈的籃球比賽攥拳……
    再次喘了一口氣,他跨步向前離開了這方不熟悉的地方。
    ……
    ……
    街上行人漫步,紅綠燈盡責運轉。當天雲朵片片遮日,看不見太陽,不涼不熱。
    路過一處圍牆,牆角還冒出簇簇雜草,和牽楚然一起走過的不知哪條路很像。想楚然了!
    此時已經進入暑假,期末完美落幕。吵架的那天是月日,距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沒有見過她——沒描摹她的樣子、親她的臉、聽她叫自己“淩顏”。
    盯著手機通訊錄裏的‘然然’二字,終是沒有點下去。“她會怪我沒擔當,明明事情還留著一地雞毛的慘樣沒解決,怎麽好意思道歉啊。”淩顏這樣自我檢討著,把手機揣回兜裏。
    天空中的雲這才終於願意漏出一絲輝光,灑於街道,就落在他身旁……
    ……
    微信——‘我喜歡你’
    一條加友申請附帶消息跳了出來,直白的一如當初高三的淩顏。
    ‘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楚然也坦率地回複過去。
    ‘淩顏’‘我哪裏比不上他’消息再次發送過來。
    楚然心裏頓時湧上煩躁,對方過於不依不饒了。
    ‘你會穿著一身白衣服為我洗帶顏料的畫具嗎’
    ‘不會’‘白色不好洗啊’‘哪個傻子會’
    ‘是啊‘’有個傻瓜愛我’
    楚然沒有再管對方的回話,隻等手機“滴滴滴”地響,反正她已經回複了對方之前的問題。
    “那個傻瓜還想讓自己畫他的白襯衫。”想著,楚然‘噗呲’笑出聲。“如果還有以後,我要叫他‘大傻瓜’!”
    楚然笑倒在床上,揉揉看久了題目而發熱的眼睛,她要準備考駕照的科目一了。
    ……
    ……
    又整理了下衣擺,淩顏跟在凜介驊身後踏入辦公樓。黑白灰色調的裝潢風格,簡約而不失嚴肅。
    跟著身前的繼父,移步高管專屬電梯,注視著一層一層遞增的數字,淩顏心中恍如置身夢境。再一眨眼,便到達了目的地——所處最高層的辦公室。
    而踏入凜介驊辦公室的那一刻,淩顏才終於從這棟大樓裏找到了除黑白灰以外的其他裝飾顏色。
    這間屋子裏有咖啡色的大理石、暖黃色的櫥燈和卡其色的軟沙發……
    凜介驊邀請淩顏坐在自己對麵的沙發上,並且特意遣走了助理。麵容溫和、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淩顏卻不以為然,他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打算聽聽這位先生的企圖。
    隻見凜介驊端起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抿了一口。龍井茶,是剛泡好送進來的,楚然唯獨愛喝的一種茶。
    想到這兒,淩顏便多看了自己麵前的茶杯一眼,不過並沒有喝,因為他不想展示出一種相談甚歡的感覺。
    這時,對麵的凜介驊終於咳嗽了一聲引回淩顏的思緒,他要開始說話了:
    “首先呢,你可以看到,這個公司和整個集團都是我名下的產業,而且我也無後……”他停頓了一下,“現在的我與你母親也並不想再培養一位孩子出來,能聽明白嗎”這回他眼神緊盯上淩顏,挾製感襲來。
    整個空大的辦公室裏顯出一種古怪的寂靜,任何一聲喘息都被放大著。
    “大叔。”用詞和語氣著實不算太禮貌。
    “你真放心把公司交給我”凜顏敲了敲橫於兩人之間的茶幾玻璃桌麵:“我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你是靜淑的親兒子就行。”凜介驊向後靠了靠,倚在沙發背墊上。“反正你也沒有除了你媽的第二個家。”凜先生這話說得隱晦,大意就是指:凜顏已經沒有了親生父親,自然也就不可能會有另外一個家來分財奪產。
    “還有,你會的不多,口氣倒不小。要不是你最後高考那一年還有點長進,我也不可能考慮你。如果當真有一天,你能出彩到讓我把公司給你,那就算是你賣光了這一切,我也絕不在乎。”
    話說得豪言豪語,淩顏也就信了半成。再之後‘父子倆’談的就是有關於暑假實習的安排了……
    ……
    當天下午,李助理將車停穩在派出所門口,淩顏則利索地從後座上下來。
    烈日當空,室外失了空調的調控,立馬熱浪撲麵。淩顏在改名的過程中,由凜介驊的助理全程陪同並負責處理了大部分的手續,連同後續的銀行卡、社保卡等都被一並處理妥當。
    而因為是改為母親再婚後的父姓,合法合規,自然也沒有受什麽阻撓。
    這個夏天,更要腳踏實地地走了,天蔚藍、草鮮綠,花會自然開,老天最愛笨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