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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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意七其實還是有些頭暈的,靠饞帥哥的信念感抱著手機刷了會照片,她愈發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皮也重得抬不起來,不知不覺趴在床上睡著。
    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微信上顯示,兩個小時前fuhu發來消息:【粥在客廳,自己去吃。】
    他回來了
    林意七披了件外套,踩著襪子就走出房間了。房子裏很安靜,對側的兩扇房門半掩,裏頭黑糊糊的,很安靜。
    fuhu並不在家。
    廚房的小吧台上放著一袋藥,還有一碗早就涼掉的白粥。
    林意七其實也說不上餓,隻是那些藥需要飯後吃,就把粥拿進微波爐裏熱了熱,一邊給他回了消息。
    林意七翻開藥袋,裏頭大概有四五種,還有一張藥品的,上麵有顯示支付金額,林意七也是這時才想起來,早上在醫院跑得快,拿藥什麽都是他去的,錢也是他墊付的。
    微波爐“叮”了一聲,林意七一隻手拉開爐門,一隻手拿著手機,把那筆錢給他轉了過去。
    另一頭,頌清城小區外,朝商業街方向一家咖啡廳。
    “輸得倒也不冤,畢竟是輸給kt嘛,人都蟬聯幾屆了………”
    男人像並不在乎地聳聳肩,暗斂的眼角卻藏不住落魄神色,喃喃說,“隻是這一次,差一點就能進決賽了……多多少少會有一點不甘心吧。”
    “差得不是一點。”
    扶槐懶懶散散陷在沙發裏,衝鋒衣拉鏈拉到頂,下巴埋在衣領口,墨發散亂。
    他斂著睫,整個人好像沒有一點生氣。
    如同一片沉靜的、死氣沉沉的墨潭。
    他的聲音冷淡,沒有感情地戳穿了海源僅存的、留給自己的一點安慰。
    “你們根本沒有勝算。”他無情地說。
    “說這麽絕幹嘛。”海源自嘲地笑笑,肩膀耷拉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往沙發靠背上一仰,笑得有些心酸,“賽前我鼓勵他們,和他們說,你們主要就是不夠自信,你們其實認真打起來,不比kt差多少………”
    他的肩膀抖了一下,“嗬”聲嘲諷,“這種話,我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扶槐沒有應聲,他自顧自往下講,像是說給扶槐聽,也像自言自語。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你知道嗎,我這兩年沒有一天能安心睡覺,我一閉眼,腦海裏就是比賽……我太想贏了,如果你還在——”
    這處咖啡館在商場二樓的邊角,從玻璃窗往外望,能看到川流不息的車群和華燈初上的街道。
    橙黃的光帶映在玻璃上,倒映進深不可測的黑瞳裏。扶槐偏頭望著窗外的街道車流,默不作聲地聽他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開口,“你真的覺得,我還有可能嗎”
    “我二十七了。”他在回答海源的言下之意,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緩慢地說,“過了年,就是二十八了。”
    “………”
    “你真的覺得,一個歲的電競選手,還有活路嗎”
    話語蒼涼,卻真實得讓人無可奈何。
    海源定定睜著眼,嘴角微抬,想說點什麽,又幹巴巴地吞下。他何嚐不知道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尤其是電競這種極其看著反應力和身體機能的運動,二十八歲,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他隻是……太想有一個奇跡了。
    從少年到奔三,忙活了十幾年的事情,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但海源也知道他是說不動扶槐了,他自嘲笑笑,又抬起眼,說起了別的話題,“話說,下個月,喬靈靈要回來了,你知道嗎”
    扶槐半抬起眼皮,古井無波的黑瞳掃過眼前男人,“我為什麽要知道”
    “她喜歡你那麽多年,這回一回國就奔槐南來了,她要幹什麽,你不清楚”
    “你什麽時候兼職當紅娘了”扶槐譏諷扯了扯嘴角,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新發的消息。
    一個比心說謝謝的小貓表情包。
    還有一條轉賬信息。
    扶槐散漫陷在沙發裏,手肘支著靠墊,他斂著睫,沒什麽神情地敲下一句消息:【才吃】
    那一頭回消息很快:
    【嗯嗯】
    【剛剛睡著了xd】
    【謝謝你買的粥】
    扶槐抬了抬眉,瞳孔掃向窗外。
    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
    “今天就到這裏吧。”他按滅了手機,從沙發上站起來。
    “這麽快就走,不吃個飯嗎”海源有些詫異,也站了起來,“就當是陪陪我”
    “今天確實有些事。”
    走出咖啡廳,夜風裹挾著冷意撲來,海源遞過來一支煙,被扶槐擋下。
    “戒了”
    “沒有,今天不太方便。”
    海源自顧給自己點了煙,斜眼覷他,“酒不喝了,煙也不抽,最近這麽健康”
    扶槐扯了扯嘴角,“也不算,就是家裏有個小孩,不太方便。”
    “小孩”海源愣了下,“你妹上次吃飯你也說家裏有小孩,可我記得你妹不是都要訂婚了嗎就跟那個誰來著……”
    “就是那個誰……”
    海源捏著煙,掐著眉心思索半天,終於想起來那個誰,“哦對,就是那個長原的二公子,姓沈那個什麽遊戲就是他做的嘛!”
    “記性挺好。”扶槐不否認也不承認,就拍拍他的肩膀,然後抬腳躍下半米的台階,“回見。”
    咖啡廳離小區大門不遠,但他倒沒有馬上走回去,拐了另一個方向,朝美食街走去,順手發了個消息,【晚飯吃什麽】
    那頭回複得很快:
    【你要幫我帶嗎】
    【你在哪兒呀】
    扶槐發了個位置過去。
    【啊這裏附近有一家好好吃的甜品店我上次買過!】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幫我帶個芒果千層嗎】
    【再帶一個芒果大福!!】
    “………”
    就不指望她能說出什麽正經東西。
    扶槐抿了抿唇角,視線掃過街角飯店。
    晚飯的點,店鋪都亮起了各色的霓虹廣告牌,他隨意掃了一眼,好歹沒有再買白粥,而是走進了一家小飯館。
    隨意打包了幾道清淡的菜,扶槐一手拎著打包帶,一手探進外套口袋裏,翻出了對話框裏的店名。
    【secretdy】
    複製到地圖裏,顯示就在那家咖啡店的旁邊。
    這個點甜品店裏的客人也不少,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比較少看到男性,就算有,也不過是站在角落等女朋友。
    店裏的年輕櫃員正在清理貨架,聽到耳畔傳來一道低沉嗓音,“請問還有芒果千層嗎”
    櫃員抬起頭來,一道帶著壓迫感的陰影就站在她的身側,男人膚色冷白、墨發遮眼,五官卻好看得不像話。
    “不、不好意思啊,芒果千層買光了。”她說。
    “那芒果…”男人看了眼手機,“芒果大福呢”
    “也賣光了。”
    “……”
    “那還有什麽和芒果有關的嗎”
    店員趕忙說,“有有,還有一份芒果毛巾卷。”
    “毛巾”
    “就是一種蛋糕。”
    他終於點了點頭,“幫我打包一份。”
    甜品店的味道甜得要死,扶槐不喜歡這樣的味道,他幾乎是擰著眉心推開掛著風鈴的玻璃門,然後又撣了撣外套。
    忽然聽到一道聲音,“還沒走”
    海源正蹲在咖啡店門前的台階上抽煙,涼風把他的頭發刮得淩亂,見著扶槐從甜品店裏出來,表情極為詫異。
    “你……去買甜品”
    “你覺得會是我吃的”
    “你妹”
    扶槐不置可否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就離開了,“少抽點。”
    咖啡店門口,男人捏著煙注視他離開的背影,緩緩眯起眼睛。
    他天天看自家賽隊的比賽回放,一雙火眼金睛都快煉出來了。他剛剛分明看到他手上拿的是個黃燦燦的芒果蛋糕。
    可他記得之前有一次,他們在隊裏集訓時,扶槐的妹妹來探過班,十幾歲的一個小孩說自己沒喝過芒果汁怪可憐的,他就給她榨了一杯。結果那小姑娘剛喝下去十分鍾,臉上就起滿了紅疹子,看起來可嚇人了。
    就因為這事,他差點沒被扶槐叼死。
    他妹對芒果過敏,他又怎麽會給他妹買芒果蛋糕
    巷口夜風獵獵,吹得海源瑟縮著拉緊了外套,然後捏著煙嘬了一口。
    嘖,這小子,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