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槐南回溫不少。
    過了初六，各個公司單位就都陸陸續續開始工作了。
    lol新的賽季開始，而自從昨天傍晚on發了那張官宣fuhu加入隊伍的海報之後,有人說是強弩之末、有人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網上關於新賽季走勢的討論熱度居高不下。
    一連兩天過去，fuhu回歸的話題都高掛熱搜榜上。
    聽扶槐說,on重組之後這兩年戰績都不怎麽樣，原來俱樂部最大的投資方天旭娛樂今年可能不打算續約，天旭一走,其旗下的關聯子集團也將斷斷續續從俱樂部脫離，這就意味著今年俱樂部可能會麵臨沒有資金的困境，這也是他們近些日子頭疼的事情。
    雖然扶槐說著招商的事情和他沒關係，但很顯然,最近的工作也繁重了不少,晚上常常需要加班。隻是無論多忙，晚餐時候總是會特地打包東西回來,和林意七一起吃。
    一眨眼就快到元宵。
    “你其實不用每天晚上特地回來吃飯的，畢竟往返一趟也麻煩……”
    “小寶,我也是需要充電的。”
    扶槐視線如常,說話時別了別鬢角又長出來的碎發,冷色光調的耳釘格外耀眼。
    白得有些病態的皮膚，眼下一點暗青格外明顯。
    林意七放下手中碗筷，“你最近是不是又失眠了”
    “沒有,睡得少，但是沒失眠。”
    每晚十點多左右能聽到他腳步很輕地回到房間,算上洗澡洗漱的時間,早上八點多出門,一晚上是沒有多少睡覺的時間。
    這都還沒開始打比賽，怎麽就忙成這樣了。
    想要勸他多睡會，但想想，下班晚也不是他能控製的。便幹巴巴按下了嘴角的話。
    扶槐：“明天晚上有事嗎”
    “啊”
    “明天周六。”
    林意七看了他一眼。
    從她回到槐南開始他就在忙碌，今天還是他第一次約她出門，不知道要做什麽……
    突然想起另一個事。
    “我明天下午要去落木言公司那邊看合同來著，旁邊剛好有地鐵，你到時候直接把地址發給我吧！”
    扶槐略略頷首，“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
    ……
    說回上次，林意七在微博大號上看到的那家新媒體動畫工作室私信，隻當是什麽廣告合作，留了一個微信號就沒再關注。
    直到第二天，有一位新朋友來加微信，自我介紹叫做“冷小叨”。
    這名字很耳熟，林意七也是去查了才知道，他是好幾部知名動畫的製片人，目前也是落木言工作室的老板，來找林意七是想要買下《勇者一》的動畫版權，將其動畫化。
    對於林意七而言，能夠讓動畫方產生購買意願是對她極大的肯定。
    加上林意七看過他們工作室的不少作品，製作雖不算十分精良，但對故事主線以及人物的還原都很用心，能夠看出整個公司對於作品的尊重和熱愛。
    所以就和對方在微信上深入了解了一下，幾天下來相談甚歡。
    雖然還不至於完全定下來，但今天也算是過去看看他們工作室擬定的一些購買條款事宜。
    想著晚上還要和扶槐吃飯，林意七就稍作打扮了下，出門前化了個淡妝。
    和其他動畫公司比起來，落木言工作室規模不算大、曆史也不算久，但前幾部作品的放映反響都不錯，所以也有足夠的資金擴大公司硬件，公司新地址就在槐南商圈附近。
    乘坐地鐵大致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
    正如在微信上和林意七聯係的冷老板所說，他們對《勇者》這部作品的企劃是排在今年首位的，所以很重視和林意七的麵談。
    偌大的工作室，樓下就是一家咖啡廳，來接待的就是老板本人。
    三十多歲的樣子，留了一點山羊胡，亞麻布的素色襯衫，看起來溫和儒雅，話語間盡是對文藝作品的熱愛和真摯，談到版權具體事宜，話語之間少不了生意人的精明圓滑，但總的態度也算誠懇。
    一個多小時，相談甚歡，最後林意七拿了一份擬定的初稿合同回去看。送她走出公司樓下時，外頭天陰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冷老板提出要送林意七回去，被她婉言拒絕，“晚上還有約，就不麻煩您了。”
    他也不強求，“那您自便，回頭合同上有什麽疑問微信上找我，或者打我電話隨時都可以。”
    在工作室待的時間比她預想的要長一些，本來是打算先回家一趟放一下合同的，這會兒估計扶槐也要下班了，就不回去了。
    從工作室到地鐵站有點路程，林意七一邊往回走，邊將剛剛拿到的電子版合同轉發了一份給林恒青。
    剛出社會就被騙了幾回，林意七也算是長了點教訓，不再想當然的自作主張，懂得去找長輩請教。林恒青以前也出過教材之類的書，應該對版權這方麵也算有點了解。
    沿著來時的路需要穿過一片廣場，狹道的風很大，將頭發吹得飛揚。
    林意七從手機上抬起頭，按下被吹得淩亂的頭發，也是在這時，注意到了正在商場門口的一個男人。
    “ngou”
    那人抬起頭，疏離的眼神在瞬間轉化，露出一個微笑，“你來這邊做什麽”
    林意七指了指後頭，“談工作呢，你呢你怎麽有空在這兒……”看了看身後的商場，“逛街”
    男人淺淡笑了下，“陪女朋友。”
    “這樣。”
    兩人本來也就在聚會上見過兩次，ngou不是話多的人，幾句寒暄也顯得疏離，林意七也就沒有再說什麽，笑著揮手告別。
    “那個……”正要走，他卻忽然叫住了她，“你和扶槐現在怎麽樣了”
    “什麽”
    “我是說，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說實話，on的其他人問這個問題林意七都不會驚訝，唯獨他問會讓林意七有些詫異。
    看起來這麽沉默寡言的一個人……竟然還會八卦
    但他問這句話時，神情又分明是嚴肅的，和其他笑嘻嘻的神色不同，讓林意七忍不住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情不自禁認真回答，“暫時…還沒有。”
    以為話題結束，正要離開，忽然聽身後人說，“對不起。”
    一瞬間，林意七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商場門口絢爛的霓虹燈將男人臉上的一點歉意照得分明。
    “之前讓你拿給扶槐的那個禮物……其實是喬靈靈送的。”
    “啊”
    ……
    從廣場離開，ngou的話仍然縈繞在耳邊。
    那個袖扣是喬靈靈送的，而喬靈靈喜歡扶槐……這倒是讓袖扣的係列名稱和昂貴價格合理了起來。
    那天她把禮盒放在客廳，回去之後便不見了蹤跡，估計是被扶槐拿走了。
    那他知不知道那是喬靈靈送他的呢………
    應該是不知道的吧，他對喬靈靈，分明一直很避嫌才是。林意七搖了搖腦袋，甩掉因為ngou的話而短暫亂了的心緒。
    也是在這時看到手機上的新消息，扶槐發了個餐廳地址過來。
    林意七正要回複，猝不及防踩下了馬路牙子，腳踝一崴，一陣劇痛傳了上來，痛得她差點沿街跪下。
    也是在這時，豆大的雨點重重砸了下來，雨勢瞬間增大，頗有一點瓢潑大雨的前兆。
    短暫糾結，她很快咬了咬牙，拖著一瘸一拐的腳躲到了兩步外一個關閉的商鋪門口。
    也不過剛躲進屋簷兩三秒，瓢潑的雨傾盆而下，巨大的噪聲鋪天蓋地籠罩下來，廣場上幾個來不及躲雨的行人頓時被淋了個透心涼。
    春雨來得及，走得也急，像這樣大得反常的雨應該是下不了多久的。
    林意七一手扶著牆，被崴到的那隻腳是懸停在半空中的，試探著輕輕放在地上。
    落在地上時尚且沒有什麽疼痛感，隻是將身上壓力稍稍轉移過去一點，便覺腳踝處有一陣鑽心的劇痛沿著骨頭傳來，疼得她差點掉眼淚，趕忙收回試探的力氣，又踮起了腳。
    正如林意七所料，雨不過一會兒就小了下來，很快隻剩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隻是地麵也因猝然的雨積了不少的水，濕漉漉的大理石地板和沉積的水，單腳跳上去大概會摔得不輕。
    林意七看了就發怵，便沒敢貿然逞強，躲在屋簷下用手機叫車。
    猝不及防的大雨顯然阻滯下不少行人，在打車界麵上顯示還有二十多位等候號碼。
    二十多個人，這要等到猴年馬月
    要不直接小心一點，走去坐地鐵
    林意七有些猶豫，探出頭打量台階下的積水有多深，準備給自己規劃一條涉水最淺的路線。
    屋簷上的廣告牌還落著雨，啪嗒一下，砸在林意七的後頸上，涼絲絲地順著衣領淌了下去，她趕忙縮回了腦袋，下意識仰頭看向屋簷。
    也是在抬頭的這時，看到了一步之外的扶槐。
    頎長的身材，撐著一把黑傘，沉靜地站在一步之外。仍然一身黑的簡單打扮，發梢微墜在冷白脖頸上，耳骨上一點銀光，添了幾分痞氣。
    林意七愣了一瞬，直到對方走上台階，才反應過來，“你怎麽……過來了”
    扶槐的回答有些答非所問，“下午忘記提醒你帶傘了。”
    林意七的身子半倚在牆麵，那隻崴了的腳鬆鬆垮垮落在地上，並不受力，所以並不怎麽看得出來。
    男人兩步走上台階，順其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裏的包和文件袋，將傘傾了過去，示意她進來。
    林意七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角，“你……借我一邊胳膊。”
    在對方疑惑的神色之中，她抬起手扶住他的手臂，然後抬起那隻察覺到脹痛的腳，輕輕地，往下蹦了一個台階。
    扶槐卻沒有要繼續往下走的意思，他微微低頭，眉心皺起，“你腳怎麽了”
    林意七不好意思地指了下旁邊的馬路牙子，“踩歪了，有點崴。”
    沒聽到應聲，她抬頭看他，一步的距離，能看到男人好看的眉宇微微皺起來，一副不大愉快的樣子。
    林意七鬆開抓著他手臂的指尖，找補般給自己來了句，“但是也還好，就一點疼，過兩天就好了。”
    額頭猝不及防觸碰到一片冰涼。
    “崴腳了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緊接著示意她伸手。
    “嗯做什麽”不明所以時，手裏已經被塞進了傘柄。
    下一秒，身前人略略傾下身，隻一瞬，視線旋轉，腳尖就輕飄飄離了地，被他整個打橫抱了起來。
    猝不及防被淩空抱起，她下意識地用沒有撐傘的那隻手抓住了扶槐的衣襟，低呼了一聲。
    周遭躲雨的人不少，一時間，很多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有好奇的、豔羨的，滿是打量。
    林意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的胸口，“我可以走……不用抱的。”
    說話時，扶槐已經在平穩地邁下台階了，“積水深，你要在水裏單腳跳怕是要濺一身。”
    低頭看看，地上積水最淺也沒到了鞋跟，確實有道理。
    “那……謝謝。”
    過於親密的距離，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
    好幾個瞬間，她好像忘了呼吸，捏在扶槐衣服上的指尖緩緩收攏，隔著衣物，滾燙的觸感好像電流，酥酥麻麻地，讓人不知所措。
    她僵持著剛被抱起來時的動作，一動不敢動。
    直到注意到雨水沿著傾斜的傘麵傾瀉在他的肩頭上，淋濕了一大片，她才好像恍然回過神來，托著傘往他肩頭偏了偏。
    但她是微微傾斜的姿勢，這樣半舉著的姿勢很快讓胳膊發酸，雨傘又垂了下來。
    林意七悄悄打量著，猶豫了一會，默不作聲，稍稍直起身子，然後用那隻沒有撐傘的手臂環過了扶槐的後頸，與此同時，另一隻手將傘柄抵在了他的左肩上，借力撐住了雨傘。
    這樣近的距離，兩個人幾乎是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她的睫毛顫動，輕輕癢癢地掃過扶槐的下顎，一點刻意放弱的呼吸也像羽毛，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耳頸。
    很顯然，扶槐的身體出現一瞬的僵硬，他的喉結滾了滾，垂下眼，維持聲音的沉靜，“做什麽”
    “我手沒力氣，借力一下……”
    林意七臉很燙，視線躲閃得不敢看他，轉移話題，埋怨起雨傘，“都怪你的傘，太重了……”
    或許是雨聲太大，亦或是她太緊張，明明是抱怨的話，聲音從嗓子裏發出來卻顯得溫軟，甚至帶了一點顫意。
    像趴在他的耳邊嚶嚀軟語。
    雨不知何時又下大了，嘩然的雨幕好像為傘下兩人劃開了一個沉寂、隻剩呼吸的世界。
    “小寶，你心跳好快。”
    噪聲很大，他的聲音落在林意七耳畔，卻字句清晰。
    帶著低啞的悶笑，“這回沒聽錯。”
    林意七別過眼，將滾燙的臉頰貼在自己的手臂上，手心攥緊。
    嘴角默不作聲地，也勾起一點點弧度。
    “切……你的心跳不是也好快。”
    ……
    也不知扶槐把車停在哪裏，林意七的視野被傘沿擋住，也看不清路線，隻記得沿著人行道走了很久才終於停下。
    “到了”
    “嗯，到了。”
    車停在一處樹下，地上還算幹燥。扶槐傾下身，先將她沒有崴到的那隻腳放下，或許是被抱久了，小腿有些麻，身體力氣落到腿上支撐不住，差點就又往前栽去。
    同一時，腰際被人一扣，又拉了回來。
    “慢點。”扶槐鬆開她的腰，寬大掌心轉而按住了她的手臂，一邊拉開車門。
    終於順利坐上車，視線從車窗外晃過，微微停滯。
    轉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男人，“你的車不就停在商場門口嗎為什麽剛剛走了那麽久”
    “………”
    扶槐按在安全帶上的手指頓了下，聲音平淡，“是嗎，剛剛沒發現。”
    “”
    林意七狐疑地眯起眼，“真的嗎”
    “假的。”
    扶槐一如既往地坦誠，“就是想多抱你一會。”
    -
    因為林意七崴到腳的緣故，他們直接回了頌清城。
    將人送上樓後，扶槐就又出門了，回來時拎了大袋的跌打損傷藥膏噴霧之類。
    林意七：“你怎麽……”
    男人將鑰匙丟上玄關，漫不經心覷了眼沙發上翹著腳的人，“不是不敢去醫院給你買點藥回來，省得又嚇哭。”
    “我哪有………”頓了下，林意七坐直了身體，“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的花。”
    扶槐從門外回來，手上除了一大袋藥品，還捧了束花。盛開的粉色玫瑰交雜著油畫牡丹，月白色的褶皺包花紙上還灑了一點金粉，像夕陽，溫柔繾綣。
    林意七抿了抿唇角，“你去買藥……還順便買花啊”
    “在後座放了一路沒看到”扶槐反問，勾著拖鞋走進屋子，將懷裏的花束遞給林意七，順便將藥品擱在茶幾上。
    “咦，是嗎”
    很新鮮的花束，花瓣上還掛著一點小水滴，嬌嫩又溫柔，還帶著一點沁香。
    和他的風格一點都不像。
    “笑什麽”
    扶槐從房間裏走出來，他脫了外套，衣袖微微撩起，在沙發前頭蹲下，“喜歡”
    林意七真誠地點了點頭，“嗯，喜歡。”
    扶槐笑了下，“喜歡以後每天都送你。”
    說話的同時，寬大掌心已經覆上她的小腿，連帶著腳跟一起抬了起來，“幫你噴藥，先把鞋脫了，可能碰到會有點疼。”
    說到疼，林意七馬上就把花挪到一邊去，緊張地坐了起來，“那你輕點啊，我怕疼。”
    從崴腳到現在大致過了兩個小時，纖細的腳踝已經開始紅腫，剛好卡著鞋後跟。
    扶槐低頭將她鞋帶解開，鞋底踩了雨水，有些泥濘，他卻毫不在意地用手托著她的鞋底，語氣淡然說起，“今天下午去談得怎麽樣了”
    “挺不錯的，他們老板跟我之前在微信上聊的差不多，挺真誠的。”
    扶槐動作很慢地將她的鞋脫了下來，從袋子裏拿了罐消毒水出來，“那就好，有看合同嗎”
    “有，但是我還是不太了解這個。我發了一份給我爸看，回頭你可以幫我一起看看合同嗎”
    “嗯，發給我，晚上幫你看。”
    說著，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晚上就不出去了，看看想吃什麽外賣，沒有想吃的話我一會下去買。”
    “哦……密碼是多少來著”
    扶槐掀起眼皮看她，“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
    林意七理直氣壯：“我忘了。”
    “………”
    後半段上藥過程其實沒什麽感覺，隻不過是噴點噴霧又貼了塊膏藥，上好藥，扶槐將她的腿放平在沙發上，然後開了客廳電視，把遙控器遞給林意七，自己回屋洗澡了。
    他洗澡很快，不一會兒就出來了，外賣也在這時送來。
    接近八點，電視上放起了元宵晚會，開場表演依舊喜慶又熱鬧，隻是在這個客廳裏，顯然沒有人在意它唱了什麽。
    一頓飯，偶有閑聊，也不過是平時也會說起的話題，說說on的訓練日常、聊聊林意七的新漫畫故事進度，他們的共同話題其實不算多，有的一個話題說完了，扶槐就會主動引起另一個話題。
    隻是說了很多，也沒有說到林意七想聊的那個話題。
    或許是下午的那個漫長的擁抱擾亂了她的心神，也或許是早就悄悄心動，這時才被幡然撩撥了起來，她能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從回到家就沒有冷靜過。
    吃過飯，扶槐在收拾桌上的外賣垃圾，林意七忽然問他，“你今天買花是為什麽”
    扶槐垂著的眼，弓起的背微微頓了下，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哦，本來打算今晚再跟你告白一次的。”
    林意七的呼吸倏然停滯，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瞬間顫了又顫，好像心髒快要跳出胸口。
    即使心中波濤洶湧，但最終也隻是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直到他拎著垃圾關上門，才自言自語般對著花束問道。
    那你為什麽不告白呢
    ……
    不大專心地看著電視節目。
    “眯嗚”
    兩隻貓從貓爬架上跳了下來，在林意七手邊撒嬌打滾。
    她用手臂撐著沙發邊沿站了起來，單腳跳到電視櫃邊拿了罐扶梔之前買的凍幹零食，坐在地毯上喂了它們兩顆，想起來之前在手機上刷到的教小貓握手的訓練。
    先主動去握小貓的手，每次握完獎勵小貓零食，給予正向反饋，重複幾次就能夠形成這種吃零食前要握手的條件反射。
    小貼素來在關於吃的問題上就是個天才，稍微重複了幾遍，它很快就學會了握手，主動將爪放在林意七掌心換零食。
    倒是那養尊處優的小暹羅，估計是從小飯來張口習慣了，堅定認為不能靠勞動換取食物，教了十多遍愣是不配合。
    “握手小暹羅，來，握手”
    失敗。
    “小貼，握手！”
    成功。
    “在做什麽”扶槐從外麵丟垃圾回來了，順勢也在她身側坐下，“教握手”
    林意七指指兩隻貓，“小貼已經學會了，就剩它不配合啦，好倔強的一隻小貓噢……”
    “它學不會的。”扶槐篤定說。
    “你教過”
    扶槐頷首，毫不留情地評價，“它比較笨。”
    這樣說倒是激起了林意七的挑戰感，“我今天晚上一定能教會它握手，你信不信”
    扶槐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角，“拭目以待。”
    於是林意七在兩隻小貓身上輪流做訓練，先讓小貼來一組正麵案例，並且給予它一顆凍幹的獎勵，再輪到暹羅……
    “來，握手給你吃零食，握手——”
    暹羅隻會高冷地蹲在一旁，像看小醜一樣覷著林意七。
    最後隻能林意七主動拉過它的手象征性握一握，然後給它一顆零食，再輪到小貼……
    往複數十多遍，愣是沒有一遍配合。
    林意七嚴重懷疑它上輩子是個智商不高的皇帝。
    不知第幾遍教不會暹羅握手，林意七的目光將將收回到小貼身上，卻在半空中停滯。
    兩隻貓並排坐在她的身前，目光往右，男人一身黑衣，安靜地坐在兩隻小貓身邊，拿了林意七下午的合同坐在一旁看。
    他的頭發沒有吹幹，有些濕漉地翹起幾根，幾個月，發梢已經長得快到肩頭，他用手指隨意抓了抓，墨黑的發就淩散垂在濃鬱的眉間。
    像一隻大狼狗。
    鬼使神差的，林意七朝他伸出了掌心。
    像訓練小貓一樣，輕聲說，“握手。”
    頓了一下，男人緩緩掀起眼皮，漆黑的雙瞳望了過來，一瞬不瞬。
    手指仍然落在翻頁的合同文件上。
    ……
    沒有要配合的樣子。
    半天，見他沒有反應，林意七訥訥地曲了曲手指，“我是開玩笑……”
    話沒說完，察覺到掌心落進了一片溫熱——
    他將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這回輪到林意七出神沒反應了。
    扶槐放下合同，慢悠悠地勾了下唇角，問她，“握手了，零食呢”
    “哦。”
    林意七回過神來，另一隻手真的去拿小貓凍幹。
    卻聽很輕一聲悶笑，“我不是小狗嗎，怎麽也給貓零食”
    “啊”林意七怔怔看了看懷中的凍幹桶，有些呆滯，“可是我隻有貓零食……”
    “小狗不要零食。”
    林意七：“那要什麽”
    扶槐扯著嘴角笑了下，“小狗比較想要女朋友”
    林意七眼睫一顫，倏然抬起頭看他。
    他微微抬著下顎，後腦勺抵在牆邊，眼睫低垂看她。
    神態散漫，黑瞳卻直勾勾的，絲毫不掩蓋對她的占有欲。
    電視仍放著元宵晚會的嬉笑聲，可能進行到小品尾聲，觀眾席爆發起捧場的掌聲。
    熱烈地鼓動起來，連帶著她的心跳，砰砰加速。
    林意七垂下眼，視線落在兩人仍然搭在一起的掌心上，好像忘記了呼吸。
    許久，手心翻轉，細白的手扣在寬大掌心之上。
    “那就………”
    林意七輕聲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