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社死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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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聽著薑意的道歉,舟辛易心也軟了。
“……算了,這不是你的錯。”
反倒是舟粥敏感地察覺出兩人氣氛上的不對,“哥,所以這小姐姐是誰,哥的新妹妹嗎?”
舟辛易又竄上來一陣火氣,“說什麽胡話呢?”
舟粥悄悄吐了下舌頭。
“哥,先不說這個了,你背包裏怎麽有這麽多食物和炭火啊?給家準備的嗎?”說起這個,舟粥的聲音又雀躍起來。
“啊?食物和炭火?”
舟辛易也茫然,對著自己的大背包看去。
“還有還有,裏麵有這麽多漂亮石頭,這些是寶石嗎?哥,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看到舟粥拿起一塊傳承晶石,他下意識說道,“小心點,別打碎了。”
舟粥有點疑惑,“這種寶石不應該很堅硬嗎?”
舟辛易也沉默了,因為他也無法解釋,自己這些認知是從哪裏來的。
好像也是從夢中。
舟辛易徑直看向銅鏡。
銅鏡裏的舟粥還在好奇地翻包裹,而這麵巨大的鏡子中,依然沒有映照出自己的身影。
而現在,薑意也不在其中。
“呀,哥,這是鋼筆嗎?”舟粥從舟辛易的背包中翻出很多新奇玩意兒,“我能用一下嗎?”
舟辛易看著那根在舟粥手中擺弄的鋼筆,突然心中一驚,“別亂動!”
他眼疾手快地奪過,在那一刻,鋼筆中跳出一截鋒利的刀刃,險些劃傷舟粥的胳膊。
舟粥也嚇了一跳,“這麽危險?”
“所以你還是別動我那背包了。”
舟粥好了傷疤忘了疼,見鋼筆落在舟辛易手中就放心了,接著問道,“對了哥,這次遊行你有沒有拿回蜂蜜?”
“沒有,”舟辛易指了指薑意,“那姑娘就是咱這次遊行的獎勵。”
舟粥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出於禮貌,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哥,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私心?”
“……這件事,我想我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受害者。”
說完,舟辛易從衣兜中熟悉的位置,摸出兩顆裹著糖紙的橙黃色糖塊。
“給,你倆一人一顆。”
舟粥高興地接了過來,“這是糖?”
“甜薑糖。”
舟辛易摸了摸舟粥的頭,“明天再吃,今天先去睡吧。”
“那哥你呢?”
“哥還有一些正事。”
舟粥向來不打擾她哥說正經事,聽了這話,也點點頭轉身回屋。
看著妹妹的背影,舟辛易忽然說道,“舟粥。”
“嗯?”
“你看得見這麵銅鏡嗎,它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舟粥雖然疑惑,但也仔細審視許久。
“不啊,哥,一切都很正常。”
舟辛易心中一緊。
“先別走,舟小姑娘,”薑意將手中甜薑糖拋到舟粥手中,“這塊糖也歸你了。”
多得到一塊糖,舟粥自然是高興的,但還是問道,“為什麽?”
薑意說道,“糖歸你,你哥哥就先借我。”
舟粥聽後,眼神機敏地在兩人之間打轉,不知想到什麽,說道,“那漂亮姐姐,我就不打擾你們啦!”
說完就快速跑回臥室。
舟粥走後,隻有兩人在的客廳隻剩下一片寧靜。
薑意從衣兜中摸出煙點上。
舟辛易感覺世界更割裂了。
入息哪兒來的香煙?
待薑意一支煙抽完,舟辛易問道,“你那瓶酒還有多少?”
“大半瓶,放心喝,”薑意道,“隻有這東西能讓我短暫地行動自如。”
“那些糧食和炭火就是我為了應對深寒帶進來的,”舟辛易道,“真巧,今晚就是深寒的第一天。”
“那麽按照夢境中的描述,”薑意道,“我們是從列車跳下,然後跌到了這個名叫入息的地方?”
“目前看來就是這樣。”
舟辛易站起身,“我們得找到其他人,等夜深後進入深寒,我們就不方便外出了。”
“你想通了?”
舟辛易苦笑一聲,“證據都擺在這兒,我想不通又有什麽用?該做的事不還得去做。”
“對了。”
舟辛易張開手,將虎口處那個帶有兩顆明顯虎牙的牙印在薑意嘴前比劃了下。
“果然是你啃的。”
薑意:“……”
薑意道,“我們接下來去什麽地方?”
“先找寧隼,我記得我在遊行街道上看見過他,”舟辛易說道,“當時沒能認出來,要是提前去問住址就好了。”
說著,舟辛易無奈道,“我的一半幹糧還在他身上。”
“你就算問了,他也未必會告訴你,”薑意驕傲地說道,“可不是誰都有我這麽敏銳的洞察力。”
“許多人在夢醒後,並不在乎自己昨晚的夢境,可能隻是回味一下,就將其拋在腦後。”
“可夢這種東西,一朝遺忘,就再也無法追尋。”
“所以才要趕在他們徹底遺忘前喚醒,”舟辛易將大部分幹糧拿了出來丟在家裏,這些幹糧會影響他行動的速度,他沒有那麽多特殊子彈應對冷屍群,最好的辦法是避開,“我們走。”
薑意喝了一口酒,起身追上。
“說起來,你怎麽不會喝醉了?”
“我酒量本就不錯好不好,怎麽會喝醉!都是烈焰溶劑惹的禍!”
夜裏雖然有許多似人的身影,但淩冽的寒風中,隻有舟辛易和薑意兩名活人在飛奔。
他們再一次原路返回,回到遊行的街道,這次那條必經之路上已經不再有冷屍群,顯得空空蕩蕩。
不遠處的廣場上有可憐人被綁在柱上受凍,舟辛易隻是遠遠看了一眼,確定不是寧隼那一頭亮眼的紅毛後,就不再理會。
每隔個十來天就有一名活人被綁在柱子上,他們大多是被抓去的,有些則是失去生存動力,喝上一瓶安眠藥選擇一個較為寧靜的死法。
在入息住慣了的人早已對此見怪不怪。
舟辛易並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尋找寧隼,隻能沿著那條街道步行,期待寧隼能頂著那一頭小紅毛主動出現在他眼前。
但現實並沒有那麽好運,舟辛易許久都沒找到寧隼,反而在熟悉的位置見到熟悉的兩個人。
這是舟辛易見到的那對盲人夫妻。
“你們好,”舟辛易對兩人搭話,“請問你們知不知道一名染著紅頭發的男人離開遊行時去了哪?”
問完後,連舟辛易自己都愣住了。
他今天的腦子是不是不太清醒?
那對夫妻冷淡地抬起頭,淡漠的表情令舟辛易有些無地自容。
“……對不起,打擾了。”
“不,這沒什麽,”夫妻中的女人開口道,“他朝那邊去了。”
說著,她還伸手指了下一頭的拐角。
這反倒讓舟辛易詫異了,“冒昧問一下,您不是……?”
“如你所見,我們的確是兩位盲人,”女人道,“但即便是盲人,為了能在險峻的條件下生存下去,也有著自己的判別方式。”
“請不用擔心我會為您指錯方向,我雖然無法視物,卻可以肯定,染著紅色短發、一身工作裝、性格靦腆的男人,的確是朝那邊去了。”
舟辛易有些吃驚,能說出這種話的,一定也是名繼承者。
“實在感謝。”
舟辛易道謝後,繼續帶著薑意朝女人指示的方向尋找。
入息的夜色濃黑,舟辛易和薑意的思維沒有從入息的生存記憶中掙脫過來,下意識忽略了手機的存在。
但摸黑也有摸黑的好處,沒有光源,那些具有趨光性的冷屍就不會順著溫暖的燈光找到他們。
在錯綜複雜的地形中尋找了一會兒,舟辛易忽然聽到不和諧的聲音。
“放開我……放開我……”
“別脫我衣服……”
舟辛易的腳步一頓,這寒冬臘月的,怎麽還有人野戰?
而且這怎麽是個男人的聲音?!
舟辛易慢步輕聲湊到牆根處看了一眼,頓時看到一名古銅色皮膚的男人被十幾個人圍在中間。
媽呀,眼瞎了。
更要命的是,這一眼,舟辛易和中間那個男人的視線對上了。
“救命!快救救我!”
舟辛易說道,“薑意,這邊少兒不宜,別往這邊走。”
男人聲嘶力竭地吼了一嗓子,“別走啊!快救人!”
舟辛易這才發現,那是幾個並不是活人,而是冷屍。
男人也並非在與他們打野戰,而是正被一群冷屍抓住,準備脫掉衣物綁到廣場的柱子上。
“……”自己和薑意在巷子時如果沒跑掉的話,該不會也是這種慘狀吧?
舟辛易不打算浪費子彈殺這些冷屍,而是屏住呼吸,拽著男人僅有的一點衣物,將他從冷屍群中拖出來。
而薑意則上前斬了幾隻冷屍的腦袋。
趁著薑意還沒有朝這邊看過來,舟辛易立刻拎起男人散落在地的衣物,蓋住男人裸露的身體。
男人心中一陣無語。
不過道謝還是必要的,“兄弟,雖然你剛才打算轉頭就走,但還是多謝了。”
“……主要是你太嚇人。”
舟辛易看著男人的臉,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直到他看到地上散落著一個白色麵具,那麵具與夢境中的記憶重合後,舟辛易才恍然大悟。
“你該不會……你該不會是白麵人吧……”
白麵人也震驚地抬起頭,“難道你也是做過那場夢的人?”
氣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