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顯從總控室出來的時候,副官已經滿臉凝重地等在門外。
    見黎顯一出來，副官急忙迎上去,將手裏的信號文件遞給他。
    黎顯接過文件問道：“怎麽回事”
    副官咬牙：“第十二軍區的滕日佳大校剛剛發來消息,讓我們打開基地的接港口，最多三個小時，他們的兩個部隊就會到。第十軍區紀子坤副官也發了消息,說今天中午之前一定會趕到！”
    “怎麽可能”黎顯皺眉,“第十二軍到這裏的距離，這麽點兒時間怎麽可能會到！而且申請流程怎麽可能這麽快！”
    距蕭通海發出消息到現在，不過兩三個小時左右,這麽短的時間,軍區間的申請流程批複時間再加上空間躍遷點的時間，根本不可能！
    “不是第十二軍駐紮的主力部隊。”副官的聲音有些幹澀,“是在克裏斯托星鎮守的親衛部隊，而且他們沒有向軍部提出申請，是滕議員親自發出的調派令。”
    黎顯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軍區之間如果不是戰事支援，平常情況下要調兵前往其他軍區的駐地都需要向軍部遞交申請,軍部上層批複後才能進駐。發個消息就直接往第五軍駐紮的地方來，第十二軍和第十軍這是在明晃晃地打第五軍的臉。
    十二軍當年因為搜救滕其覃的事情對第五軍積怨已久,滕家損失了一個那麽優秀的長子，後續牽扯出來的事情也相繼被壓下，所以出於某種愧疚微妙的心情，這些年來隻要是滕家事關後代的各種越矩發瘋行為,第五軍上層和最高議員方麵通通睜隻眼閉隻眼。
    但你第十軍算個什麽東西！別以為在坎爾利特打了幾場勝仗就能在老子麵前耀武揚威！
    “告訴下麵的人，開放接港口，準備迎接十二軍部隊。”黎顯側頭對副官交代道。
    “那第十軍那邊……”副官猶豫地問。
    “讓tnd滾蛋！”黎顯怒道，“沒有軍部批調令,基地絕不對第十軍開門！”
    遮天蔽日的藤蔓齊射而出，破開密集的雨簾，在漆黑的夜裏漫出一道亮眼的綠意。
    站在山洞內的人影顯然沒想到如此焦灼的戰事下竟然還有人能夠分出心神來尋人，等他反應過來想要再防守的時候已經遲了。
    藤蔓飛速襲來攜帶的恐怖力量震嘯著空氣，眨眼間逼近眼前！
    最前方的藤蔓緊貼在一起，擠擠挨挨不留縫隙，聚集成一個巨大的圓杵，掀起震破氣流的巨力，猛然撞向山頂邊緣的人影。
    “嘭——！！”
    巨大的聲響炸在山洞裏，爆起一陣陣空洞的回音，猶如巨獸震天撼地的咆哮。
    人影被藤蔓深深砸進山壁，骨裂的疼痛讓他掙紮著想蜷起身體，嘴裏咳出斑駁的血塊。
    合並成圓杵的藤蔓在血塊掉下來之前轟然散開，以極快的速度蠕動纏繞，將這個人影死死壓在山壁內！
    藤蔓相互糾結、上爬，將冰冷光禿的石壁鋪得綠意盎然。
    人影動了動手指，想從空間鈕裏拿出武器防衛，藤蔓察覺到他的意圖，抽出枝條倏地甩過來，直接廢了他的手臂！
    人影手臂不正常的垂下，臉部痛得扭曲，他想哀嚎，但是再次緊緊壓下的藤蔓讓他連張嘴都做不到。
    藤蔓蓋住他的臉，眼睛周圍留出的細小的縫隙，他調動起麵部所有力量，努力睜大眼睛向外看去。
    被雨水折射過來的炮火光若隱若現，大概是防線邊上動用了高磁炮導彈，陡然閃爍起的橙紅色火光灼燒著人的眼球，炙烤著山洞內的崖壁，像地獄裏鋪陳開的浩浩蕩蕩的業火。
    在業火燒到極致時，一個人影從容地自火海中走出，紅色的光暈撒上她的半身，一半滾燙一半黑沉，宛如一尊修羅。
    火光漸漸熄滅，山洞內的光線被一絲一絲的抽離，行走的人影慢慢沉入黑暗，隻留一雙亮得像狼一樣的眼睛。
    藤檀緩緩走近被困住的人，從藤蔓特意留出的縫隙間看到了那隻由於未知的恐懼而猛然瞪大的眼睛。
    藤檀覺得這隻眼睛有些熟悉。
    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既然感覺到熟悉那一定是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會是什麽地方呢
    藤檀支著下巴仔細觀察這隻眼睛。
    那隻眼睛看清楚人影後，恐懼中慢慢露出震驚，震驚摻雜著懼怕，讓本就不大的瞳孔在顫抖中變得細若針尖。
    一個已經快褪色模糊的輪廓在腦中逐漸成型。
    藤檀眉毛微動，眼神一寸寸描過那隻眼睛，輪廓在記憶深處變得越發清晰，藤檀恍然大悟，不管是上挑的眼形，還是眼尾上頗具特色的一點圓形疤痕，還是永遠向下撇著的嘴角，和一副自命不凡的神情，都曾在她腦子裏映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是她進入研究所看到的第一張臉。
    她以為自己會記一輩子，但沒想到隻過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很多張承載著仇恨的臉都已經快被其他東西衝刷幹淨了。
    藤檀沒忍住笑出了聲，藤蔓搖晃著卷了卷，窸窸窣窣地褪去，露出一張清瘦的，爬滿驚恐的麵孔。
    藤檀上前兩步，彎下身，披在肩上的長發垂落，蕩悠悠地落在男人的臉上，撓著皮膚，像一根根蓄勢待發的刺。
    “好久不見，王助理。”藤檀彎了彎嘴角，“沒想到你現在淪落到這個地步。”
    從前途光明的研究助理變成了一個研究所最底層“外勤人員”。
    終於從藤蔓中被放出來的男人狼狽地摔落地麵，抬眼看到近在眼前的人，連滾帶爬地不住後退。
    直到後方竄出的藤蔓豎成一道綠色的高牆攔住他的去路，他才慌亂地停下腳步，遠離藤蔓轉身看向站在原地的人，那雙綠得透亮的眼睛讓他心中泛起無盡的寒意。
    被稱為王助理的男人抖著嘴唇，慌亂地大腦後知後覺地擠出一點理智，發現了藤檀對他的稱呼。
    “王助理”，已經很久沒人叫過這個稱號了，這是他曾經在那所著名的基因實驗室裏所在的崗位，現在還能叫出這個名字的人絕對不多。
    他在腦海裏使勁兒搜尋這張麵部的輪廓，結合他之前的職位，在將這張臉縮小後，終於在久遠的記憶裏找到了與之相似的麵孔，幾乎是等比放大的五官，隻是瞳孔的顏色不一樣。
    “你是……號”
    天空像是破了個堵不住的口子，天河之水倒流而下，山頂鬆散的泥土在接連不斷的衝刷下搖搖欲墜，不時有脫落的石塊翻滾著掉下。
    之前的泥石流威力太大，滑下來的土壤層層堆疊，把原本平整的地麵硬生生抬高，將衝擊麵積內的地勢全部填成一塊巨大傾斜的陡坡！
    厚重的泥土掩埋了大部分的血腥味，之前還在附近徘徊的星獸們沒有找到獵物，早已離開，此時這片地區除了雨點擊打聲和偶爾的石塊掉落聲，什麽都沒有。
    六個人在教官的帶領下到達目的地後，默契地飛快散開。
    半個小時後。
    “這樣不行。”蘇觀站在土堆上四下望去，“範圍太大了，這樣盲目的地毯式搜索效率太低，三個小時根本不夠用。”
    齊鴻影站起來甩了甩機甲手掌上粘的泥土，問：“那怎麽辦”
    蘇觀指使齊鴻影：“你跑得快，去找一下整塊泥石流衝刷地的邊緣，繞著走一圈，搜集一下地形信息。”
    齊鴻影點頭，拉開推進器一路上飛至半空，探照燈“啪”的一下打開。
    這座森林裏的山體土質特殊，越往上，受恒星光芒照射時間越多，土壤顏色越深，這次泥石流導致山頂土壤滑落，堆積在淺色土壤的山腳下，兩者色差十分明顯。
    過於明亮的探照燈在黑夜裏就像一個小太陽，散著光模糊地映出衝擊區的邊界線。
    齊鴻影記住大致形狀，降下去摸索著沿泥石流衝擊範圍的邊界走了一圈，記住位置、大小、基礎地勢後回去告訴蘇觀。
    蘇觀拉開地圖，把齊鴻影反饋的消息整合後全部標注好，經過演算後圈定出一個範圍。
    莊重湊過去看。
    圈出來的麵積隻占整個衝擊區範圍的三分之一左右。
    “暫時隻能這樣了。”蘇觀把地圖拓印給每個人一份，“先找我圈出來的區域，沒找到的話就從這塊區域向外輻射。”
    蘇觀把立體地圖模型展開，在地表以下標了條深度線：“按你們的說法，藤檀的機甲被衝下去的時候應該還處於一個運轉的狀態，那應該會被埋在比較淺層的地方，我的建議是，可疑的地點向下挖到米左右的距離就行了，不需要停在一個地方死磕，還有，不要用炮筒或者彈藥庫直接炸，有可能會引發多次泥石流。”
    莊重、宋延、林澤宇點頭答應，查看了一下地圖，重又散開搜尋。
    滕其臨沉默不語，齊鴻影也反常的沒有插科打諢，蘇觀走過去，把地圖複製給他們：“別擔心，會找到的。”
    “機甲艙內的空氣循環係統可以在無氧環境下堅持至少半天左右的時間。”滕其臨蹲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土，“但是這個土壤的細軟程度很容易被攪進循環扇內堵住出氣口，這個時間還會再縮短，算三分之二，除開之前耽誤的時間，剩下的不多了。”
    蘇觀默然。
    滕其臨站起身，朝一個方向走去：“動作快一點。”
    王助理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倒灌到頭頂，腦子裏大部分空間昏沉又空白，餘下一丁點全部用來克製住因為恐懼而產生的各種生理反應。
    他用力抓了抓手臂，但力量好像全都被抽空，連一顆細小的石子都握不住。
    號。
    是他當初親自從外采部手裏接進實驗室的孩子，也是由他著手進行的第一批訓練和初級排異測試。
    那是他過手的最後一批孩子，之後他由於研究所內的派係爭鬥被調去了其他地方。
    沒想到會因此留下一條命，雖然這條命今天看樣子也得交代在這裏。
    年過去了，對於號，他下意識想起的畫麵，是那個孩子第一次站在角鬥室內。
    瘦小的身體仿佛一拳都受不住，穿著研究所內隨便找來的破爛白色直筒裙，散著及肩的頭發，滿臉冷漠的把刀刺進對手的身體，在傷口裏旋轉的三麵刃飛出的血珠濺入她的眼睛裏，幾乎要凝成實質的眼神隔著單向玻璃牆看向他們，漆黑的眼珠閃著狼性的綠光。
    為什麽會對這一幕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當時強烈的視覺衝擊，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一戰後，號成為了為數不多進入第二實驗階段的孩子。
    在王助理過手的所有實驗品中，號無疑是最優秀的，不管是各種體能、戰鬥訓練，還是各方麵的身體素質，優秀到其他孩子望塵莫及。
    王助理當年最好奇的問題就是，這麽優秀的孩子，外采部到底是怎麽到手的
    這個問題永遠是個謎。
    所有孩子進入實驗室後都被洗掉了記憶，空白得像一張紙，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這些白紙肆意揉爛，塗上陰暗的色彩，再把從其他地方裁下的紙張強行和他們拚在一起，最後再試一試這些左右拚接出來的新型紙張好不好用。
    而號是在經過初步拚貼後最好用的，是所有孩子中唯一一個驚動了卡繆爾博士，被他親自帶走的人。
    後來隻隱約聽說過號有一次失敗的出逃，那之後他再沒有聽過號的消息，卡繆爾博士的實驗項目是整個研究所的最高機密，遠不是他可以接觸到的層次，但從每次去“打掃”時見到的那些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的怪物屍體，他勉強能窺見一二。
    “這真是一項偉大又殘忍的實驗。”
    他在狹小的實驗格子房間裏撫摸著那些小小的屍體這樣想。
    隻要成功，整個星際都會匍匐在他們腳下。
    可是，研究所被毀了。
    從其他實驗室流傳出的照片顯示，整個研究所被巨大的力量由內向外刺穿，研究所無一活口，除了博士，所有人一擊斃命，軀幹上被掏了一個巨大的圓洞，現場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圓形缺口和非常多的異植碎段，其餘實驗室整合殘留的研究資料後，猜測應該是研究所的某種新型藥劑過於強力的催生了異植園內的高階異植導致的暴動。
    王助理對這個猜測嗤之以鼻。
    沒有親眼見過研究所內部構造的人絕對無法想象那裏的防護有多嚴密，別說催生一個異植園，再來兩三個都不怕，所以他由此而生了另一個猜想
    ——會不會是某個處於關鍵階段的實驗品掙脫壓製，進行了反擊。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麽能毀掉整個研究所的實驗品背後所代表的，就是這個基因實驗項目最終的結果。
    沒想到這個猜測是真的。
    實驗，成功了。
    王助理貪婪又戰栗地看著眼前的藤檀，恐懼的深處滋生出陰暗的狂喜，再添上讓他整張臉變得滑稽又扭曲。
    藤檀走近這個男人，想了想，從空間鈕裏拿了一副手套，慢條斯理的戴上。
    看著王助理驚怒的表情，藤檀彎起眼睛，緩緩開口：“你太髒了。”
    話音一落，王助理眼前一晃，黑影掠過，他被一股巨力卡住脖子，猛地摜到牆上！
    碎石飛濺，王助理喉嚨裏發出一聲驚悚的咳嗽，空氣的抽離和內心的驚懼加速了血液的流動，血液直衝頭頂，臉上很快漲成紅色。
    脈搏一下一下在手裏震動，藤檀收緊手掌一點一點把王助理舉高，直到他的雙腳脫離地麵，眼球充血，雙眼上翻，不停地發出驚懼的“嗬嗬”聲。
    王助理掙紮著掰開藤檀的手，勉強給自己留出一點喘息的空間：“你……怎麽會……嗬，知道獸潮有……問題！”
    藤檀緩慢眨了下眼睛。
    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有問題呢
    是在那場狼群襲擊的時候。
    藤檀垂下眼瞼，翠綠的眼睛控製不住浸出血色。
    最後那一刀下去，一蓬一蓬的腥臭血液撒在她身上，讓她想不聞到都難
    ——x係列第十三號藥劑型。
    專門針對星獸的藥劑，她當年逃出研究所的關鍵。
    據她不算完整的了解，x係列藥劑從誕生到出現完整的成品至少花了近年的時間，但這麽長的時間內，真正意義上將x藥劑分為b兩型，並取得突破性進展的時間點，是在年前。
    最完美的十三號藥劑，也是在前不久才正式出現在那些研究所麵前。
    藤檀眼神幽深。
    就在德瑞斯特星上，她實驗了十三號藥劑的最終成品。
    十三號藥劑分b兩型，型為累積，b型為誘導。
    將型藥劑兌入水源，或者直接用儀器噴灑在空氣裏，讓它們悄無聲息地進入星獸體內，慢慢沉積，初期不會有任何影響，中期星獸會更加好鬥，後期會有明顯的眼珠渾濁，行為焦躁，無法控製對血腥味的渴望等行為，等型藥劑沉積到中後期時，釋放b型藥劑，星獸就會暴動。
    隻要控製好了b型藥劑的計量和擴散方向，毫不誇張的說，指哪兒打哪兒，隻不過所有星獸相關的x係列藥劑都有一個共同的致命點——容易失控。
    每一號的x係列藥劑的實驗時間都很長，需要大量的星獸作為實驗品，而各星係常常會在大型森林邊緣布兵嚴加防守，所以由相互割裂的誌願軍駐紮的德瑞斯特森林，簡直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實驗場所。
    有了基地人員前幾年的型藥劑積累，她偷了卡繆爾的b型藥劑，在每天去往實驗室的路上，全部撒在了基地的氣窗附近。
    基地的氣窗是扇形循環係統，改良後每天會識別基地空氣內的微量粒子，自動將異常氣體排出基地。
    她在卡繆爾眼皮子底下蟄伏了那麽久，做到這一切簡直太容易了。
    卡繆爾是個自負、變態、心胸狹窄的人，所有的實驗資料一定要自己保管，一切上實驗台的實驗從來隻要兩個助手。他自認手裏握著藤檀的命門，從未考慮過藤檀背叛的可能。
    直到藤檀掙開了束縛帶，湧動的藤蔓把卡繆爾釘在他造下了無數罪孽的實驗台上，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才露出震驚的神色。
    “完美的作品。”鮮血滋養著狂舞的藤蔓，震驚後那個瘋子眼裏溢滿癲狂的喜色，他伸手想摸一摸藤檀，“基因改造才是最強的人造力量，我才是正確的！”
    藤檀關上了實驗艙，把那個實驗室裏能找到的所有有毒試劑倒進了實驗艙內的針管裏，按下了啟動按鈕。
    她站在變邊上看了很久，漫長的三個小時，她看著卡繆爾在那些混合試劑的作用下變得痛苦不堪、變得麵目全非，變得怪異醜陋，最後死在實驗台上，死在了他常用來折磨她們的試劑裏。
    真諷刺。
    藤檀拉回恍惚的精神，視線落在王助理身上，注意到他漲紅的臉上略微鬆懈下來的表情，無所謂的笑了笑。
    “你在拖時間啊。”藤檀輕聲說，“我給你的這些時間夠不夠”
    王助理瞬間臉色大變。
    藤檀伸出一隻手強硬地把王助理藏在背後的左手拖出來，掰開，取下他握在手裏的一個不規則多麵形。
    “型信號發射器。”藤檀把多麵體捏在指尖，像看玻璃珠子一樣放在眼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動作嗎”
    “最高等級信號……已經……發射出去了。”王助理的臉因為窒息感漲成豬肝色，“外采部收……收到消息很快就會報……告……”
    “報告”藤檀歪了歪頭，“你新投的主人嗎還算有點本事，異植方麵的研究甚至比卡繆爾還出色不少。”
    “你怎麽……”王助理滿眼驚駭。
    藤檀拇指食指輕輕用力，信號發射器喀嚓兩聲碎成零件：“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十三號藥劑和異植藥劑這麽快就做出來了”
    “因為我留了點東西啊。”
    “你的外采部恐怕收不到消息了。”藤檀遺憾地搖頭。
    外麵一聲巨大的轟隆聲炸響，火光再次映紅半麵石壁，藤檀偏了偏頭，伸手進王助理的外套口袋找了找，王助理下意識伸手想阻攔，側邊飛來的藤蔓倏地大力纏住他的手臂。
    藤檀拿出一個空間鈕，在王助理眼前晃了晃：“這個我也拿走了。”
    王助理兩條手臂麵條一樣垂下，咳嗽兩聲：“上麵有……我的精神……烙印，咳……你拿到……也沒用！”
    藤檀笑道：“不勞你費心。”
    王助理像是察覺到什麽，機械的轉動眼珠，視線捕捉到周圍某種透明的物質隱隱扭曲了氣流，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形成一個圓形囚籠。他猛然睜大眼睛，充血外突的眼球占據了爬滿血絲的眼白，誇張到似乎馬上就要脫落，看起來異常可怖。
    “你的……精神力……！！”
    “哢嚓。”
    輕微的斷裂聲響起，藤檀麵無表情地扔掉沒了聲息的身體，踩著漸熄的火光向外走去。
    藤蔓在她身後翹了翹。
    藤檀無奈地歎了口氣。
    “別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