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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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看著數競群裏+的消息,實在提不起興致去翻牧陽成又轉發了什麽東西,以致於群裏跟捅了窩一樣。
至於隨珹怎麽會知道他去給江逾聲送午飯,牧陽成說的小嬌妻又是什麽鬼……
困惑太多,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要先回哪條消息。
教室前方,物理老師已經在調試投影儀和幕布,準備上課。祁斯白抬頭看去,又是像打地鼠一樣,一掃一個準,撞上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祁斯白忍了半分鍾,沒忍住,決定揪一個幸運群眾來解答。
環視一周後,他伸手敲了敲同桌堆滿作業篇子的課桌,“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同桌見祁斯白來問,從作業苦海裏抬起頭,正大光明地摸魚:“我們中午聽說了一個你怎麽鐵樹開花的離奇故事,你要聽一聽嗎”
祁斯白:“”
聽同桌興致高昂地講了六分鍾後,祁斯白終於明白為什麽微信裏會突然冒出來一堆奇奇怪怪的消息。
“你看看嗎,我轉給你”同桌熱情十足地問。
祁斯白中午本來該做半張競賽篇子,但因為去給江逾聲送藥,沒做成。
他預感如果自己這時候看了貼子,可能整節物理課都沒心情刷題了。
祁斯白剛要婉拒,物理老師在講台旁重重敲了下黑板,中氣十足道:“趙思淼!我看你和祁斯白聊了快半節課了,有什麽好玩的事,你說出來跟大家分享分享”
趙思淼臉上的笑容一僵,轉回身,想起剛剛跟祁斯白講的是什麽“好玩的事”,差點要挑戰老師的權威,當場笑出聲來。
祁斯白也乖巧坐好假裝認真聽講。沒乖巧幾分鍾,就忍不住抽出藏在物理書下的競賽篇子和草稿紙。
因為上周模擬考的幾何題班裏戰績慘烈,除了另辟蹊徑的祁斯白和按常規解法做了一半的江逾聲、荀明傑外,全軍覆沒,連一點思路都沒對。陳老對自己過去一段時間對幾何練習的疏忽痛心疾首,一發狠,留了整整三張b大小的幾何篇子。
祁斯白做起題來,就忘了貼子的事。簽字筆在他手指間轉得飛快,轉了幾圈後,便是唰唰落筆的聲音。
下課鈴響了一陣子後,祁斯白愉悅地收起筆,把做完的幾何篇子連同物理書收進書包,一抬頭,又收獲了一籮筐下一節是物理課、正走進教室的同學的好奇目光。
祁斯白:“……”
再下一節課是自習。祁斯白進了隔壁自習教室,靜坐半晌,決定先看看貼吧裏那篇驚天地泣鬼神的貼子。
上課鈴打響十分鍾後,他爬完帖子裏三百多樓,茫然地抬起頭,看看周圍或悠閑讀書、或緊張寫作業的班裏同學,十分真切地感覺到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為什麽會有人……八卦他和江逾聲
祁斯白平時是個挺開得起玩笑的人。但這篇貼子看得他有些分不清眾人是玩笑還是認真。
要不是他是事件本人,他都要信了他和江逾聲有點什麽。
祁斯白深吸了口氣,決定好好刷題,不要學牧陽成胡亂衝浪。
但在關上貼吧的前一刻,他一個沒忍住,還是點進那個掛得高高的所謂c元老貼,好心地留下一句提醒:祁斯白是直男,鐵直!
而半分鍾內,他就收到了幾條回複。
[這都幾百樓了怎麽還有來ky的]
[哪來的低年級小妹妹……反正啊,你罵我我罵你,我們哥哥睡一起!]
[叉出去吧這人,這種情況能不能小吧封人啊,你是祁神肚子裏的蛔蟲嗎你就知道他直不直的(當然他直不直我們都尊重啦]
祁斯白看著這一行行分開讀得懂、連起來完全看不懂的話,目瞪口呆半晌,覺得自己有點不太理解直男這詞了。
這九中貼吧真是……藏龍臥虎。
比牧陽成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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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三節課後,祁斯白先跑了趟各科教室,在班裏同學神色各異的目光中跟老師們要了江逾聲的作業,然後便匆匆去了球場。
隨珹是個平時隨和到有些不正經、遇到正事卻十一分嚴肅的人。
祁斯白到球場時,隨珹手裏已經摸著球在練三分和跳投。沒一會,其他幾個需要加訓的隊員也一一到了。
五月光景,下午的天邊日光也逐漸有了幾分驕陽似火的感覺。五點半結束訓練時,幾乎所有人都汗流浹背。
祁斯白抬臂擦了下眼睫上將將要滲進眼眶裏的汗,仰頭將剩沒半瓶的礦泉水喝完,擰上瓶蓋,瞄準兩下,便把空瓶子遙遙投進了遠處的垃圾筐。
隨珹在一旁吹了聲口哨,又笑祁斯白耍帥。
祁斯白見隨珹恢複麵色和藹,就知道這一下午的補訓功成圓滿,隨珹要開啟不正經模式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見隨珹一臉壞笑著問:“誒,弟弟,聽說你在學校外邊兒金屋藏嬌來著,什麽時候把人給哥哥們帶來瞧一瞧”
其他補訓的隊員也樂得起哄,明明有的還是高一學弟,也占便宜說想要見見弟媳,這周五球賽就安排上好了。
於是,傍晚六點十分,祁斯白拎著下午江逾聲點的田雞砂鍋粥,帶著隊長和隊員們半玩笑半認真的囑托,敲響了他小嬌妻、呸,他宿敵的家門。
江逾聲開門時仍舊穿著中午那件灰色外套,不過拉鏈敞開了,露出裏麵純黑的短袖。
祁斯白打量著江逾聲的臉色,注意到他額角的頭發有些濕,問:“燒退了嗎”
江逾聲困倦又懶散地倚在門邊,看著祁斯白。
“下午蓋了兩床被子悶汗,剛才量,已經退了。”
江逾聲接過祁斯白手裏的食堂打包袋和各科的作業篇子,視線落在他衣服上:“怎麽換了件短袖。”
祁斯白低頭看了眼,“下午練球去了。”
“你每次換衣服都在洗手台那兒”
祁斯白愣了下,想起上次換衣服碰到江逾聲的事。
其實男生之間在球場或衛生間互相看到身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不知怎麽,好像受了下午看到的那兩個貼子的影響,他下意識解釋:“……不是!上課時間,我以為沒人啊。”
話音一落,他自己頓了頓,搞不懂為什麽要解釋這個。
“哦。”江逾聲彎彎唇角,點了下頭。
提起上次衛生間,祁斯白本來還想奚落江逾聲兩句,幼稚地比比身材,但……想到那兩個帖子,他莫名閉上了嘴。
“對了,明天課表裏有體育課,顯示在地下室二層。那是哪兒”江逾聲沒話找話似的轉了個話題。
“地下室二層”祁斯白愣了下,“你也選的射箭”
“不是,攀岩。”
“我選射箭,和攀岩一樣都在地下室二層,明天我帶你去吧,那裏不太好找。”
“好。”
祁斯白點點頭,頓了頓,想想好像沒什麽事了,正想說“那我回家吃飯了”。
江逾聲忽地低聲說:“祁神,謝謝帶飯。”
祁斯白猛地想起隨珹交代的任務:“……誒,你要真謝謝的話,周五校隊的球賽,你來看看”
“看什麽”
“……是珹哥的意思啦,他還是想讓你去二隊,”祁斯白頓了頓,“不過你病了,珹哥應該也不會折騰你讓你上場吧。”
“我真不打算進校隊,”江逾聲看著祁斯白,很輕地笑了下,“不過,去看你倒是可以。”
祁斯白:“啊”
江逾聲嗯了聲,“你跟他說我去就行。”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周兩度的語文早讀。語文教室裏的抄作業之風經久不衰,牧陽成等人也樂此不疲。
不過這一次和以往不同的是,牧陽成還沒來得及借祁斯白之便獲得課代表桑女神的作業首抄權,江逾聲就從書包裏拿出語文作業,狀似無意地問牧陽成:“作業是早讀交嗎”
“不用,待會語文課交,”牧陽成愣了一瞬,眼裏忽然放光,“江神!打個商量”
江逾聲把作業放在桌子上,看向他。
教室裏冷白的燈光從頭頂打下來,將江逾聲病後初愈而顯得蒼白的側臉勾勒得冷冽又淡漠。
其實江逾聲看人的目光一向冷冷淡淡,不相熟的人被他這麽一看,很容易就不敢再開口。但牧陽成說不準是因為和江逾聲吃了兩頓飯的緣故,還是因為祁斯白,他在江逾聲麵前不怎麽會犯怵。
“有三道題不太會做。”牧陽成朝江逾聲嘿嘿傻笑,意思很明顯。
江逾聲於是平和地把作業遞了過去。
牧陽成勉強淡定而克製地說了聲謝謝,內心已經興奮不已、淚流滿麵、熱淚盈眶。
天知道他偶爾聽人聊閑話說他和祁斯白關係好是為了抱大腿時,他有多冤。至少就作業問題上,他從沒抱成功過啊。
而今,江大佬的到來讓他看到了美好的希望。真感動。
祁斯白踩著七點二十九的極限時間衝進教室,坐到了江逾聲旁邊、牧陽成幫他占的座位上,而後伸手戳了戳牧陽成的背,管他要作業。
牧陽成最後抄完兩句話,就把手裏的作業遞到後桌上。
祁斯白提起筆正要抄,半陌生半熟悉的字跡讓他筆尖一頓。
往上掃了眼姓名那欄,是瀟灑又工整的“江逾聲”三個字。
……有點過於意外了。
江逾聲還會借人抄作業
祁斯白一扭頭,和江逾聲對上視線。
祁斯白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沒清醒,他感慨地看看江逾聲的作業,思索了幾秒鍾,開口道:“江神,你高燒三十八度都身殘誌堅地寫了語文作業,我這抄得有點愧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