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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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兜
    周搖也抱著飯兜坐在後排,飯兜已經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就像是櫥窗裏的玩偶,一動不動,
    寵物醫院沒有進行搶救和治療的必要了。
    這裏提供紀念品,可以幫忙將寵物的毛發做成裝飾品讓主人對其進行紀念。
    裴絮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周搖也,回濱城的路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短短的一天,兩次往返洵川和濱城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還是一聲:“媽。”
    然後她偏頭看著窗外繼續說:“等我高考完,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住,我不想回這裏了。”
    她們把飯兜埋在了院子裏,周搖也把新舊所有的玩具都放在了裏麵,她沒有大哭一場,隻是做完一切之後回房間做作業。
    天仿佛一瞬間暗淡無光,她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一言不發地坐在書桌前,寫作業寫到了天黑。
    白天時沒有拉上的窗簾朝窗戶外透出了光,那光引來了蛾子落在窗戶玻璃上。周搖也盯著醜陋的蛾子看了半天,然後熄滅了房間所有的燈。
    時鍾告訴她現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了。
    裴絮已經休息了,擺在她桌邊的牛奶周搖也已經記不起來是什麽時候被裴絮端進來的。
    周搖也輕手輕腳地從屋子裏出去,站在廣玉蘭樹下,看著那一塊不平的土地,沉默不語。
    調轉步子朝著屋外走去,警察局裏亮著燈,幾個值班的警察在聊天,看見推門進來的周搖也有些意外。
    周搖也表明了來意:“我想查一下今天上午九點到十一點之間十九道的監控錄像,我們家財產遭到了損害。”
    警察以為是小偷入室偷竊。
    做好了一定的登記手續之後,那個時間段的監控調取了出來。
    周搖也看見了幾個眼熟的身影在她和裴絮離開家的半個小時之後出現在屋外,朝著她們屋內丟了東西。
    周搖也隻是要了那段視頻,從警察局離開了。
    回十九道的路很黑,因為高考在即沒有什麽作業,林橋受不了他爸媽的神神叨叨晚上跑去他爺爺奶奶家吃飯。
    才從爺爺奶奶家走出來,騎著自行車到路口,他看見周搖也從警察局裏出來。
    周搖也在馬路對麵看著他。讓林橋意外的是周搖也居然沒有直接走開,仿佛是特意等他一般站在原地看著他穿過馬路。
    對於周搖也這幅仿佛是有事找他的模樣,林橋一開始是納悶和懷疑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周搖也找他能有什麽事。
    難道是快考試了壓力太大,所以找他成為一個嘲諷對象
    林橋慢慢在周搖也麵前停了車,手握緊了自行車的刹車:“你有事”
    周搖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他:“你知不知道馮棠家住在哪裏”
    馮棠這個人就是小孩見了害怕,大人見了頭疼的處在,找馮棠的一般都不是什麽好人好事。林橋也沒有回答,看周搖也現在這副目空一切,似亡命徒一樣的表情,他猜不出周搖也找馮棠是什麽事情,但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林橋:“周搖也馬上要高考了,你有什麽事情不能等高考結束了再說嗎天都不早了,我正好也要回家,我送你回去。”
    邊說著便要走:“你今天倒是奇怪啊,怎麽沒牽著你們家那頭狼出來溜達”
    周搖也沒有動,還是站在原地:“馮棠今天和別人一起毒死飯兜。”
    這個消息仿佛平地驚雷,林橋愣是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倒是周搖也開了話匣:“我和我媽到底做錯了什麽難道我和我媽不是我爸同性戀的受害者嗎飯兜又沒有咬過人,這裏又沒有禁養,它每天隻是等我放學回家,等我媽和我牽它出去溜達一圈。病原體艾滋病……艾滋病的傳播途徑是性行為、血液、母嬰。你妹妹和你媽了解知道這種病嗎就到處說,和別人一起攻擊我。我知道她們不喜歡我,我也沒有非要和她們玩在一起,我就自己學習、忙我自己的事情,我哪裏妨礙到你們了,我讓你們這麽對待我”
    風踩著浪花登陸到沙灘上,風卷起細小的沙礫,將沙子帶到附近的樹葉、陽台、汽車上。
    也落在了周搖也的眼睛裏。
    林橋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哭了,上次也是他從爺爺奶奶家回來,但這是第一次讓林橋覺得她無比的孤單和脆弱。
    那種我見猶憐的感覺,眼睛裏淌著水,那雙並不透亮清澈地眼睛如同多了一層霧。林橋單手扶著自行車,緩緩抬手,手指即將碰到她的臉頰的時候,她一偏頭躲了他擦眼淚的動作,眼淚順勢從眼眶中流出,順著臉頰滑落。
    林橋收回手:“馮棠挺可憐的,他爸爸從小就打他和他媽媽,後來他媽媽跑掉了,他是爺爺奶奶帶大的,他爸爸遊手好閑,就靠著他爺爺奶奶的低保養著他們父子兩個。”
    林橋不肯告訴她馮棠家住哪裏,兩個人在路邊僵持了半天,最後林橋也不知道周搖也是怎麽想通了,跟著他一起回了家。
    他載著周搖也回了家,滾燙的眼淚打濕了他的後背,他看著周搖也進了家門。
    但周搖也就是周搖也,她隻是因為心理疾病而在他麵前流露出這幅樣子,她還是她,睚眥必報的她。
    -
    準考證已經發下來了,陳嘉措昨天看見了有些疲倦的周搖也,特意給她帶了一個小香囊。
    裏麵是磨成粉的中藥。
    可以驅蟲安神。
    夏日多蚊蟲,陳嘉措也有一個掛在窗戶上:“窗戶上或者門把手上,反正哪裏都能掛。對了,我媽媽說謝謝裴絮阿姨上次送給我們的水果,這個也給你。”
    一個從廟裏求來的金榜題名牌子。
    傅沛上周去給陳嘉措求的時候,給她也求了一個。
    後來讀大學的時候,每每聊起陳嘉措,周搖也都會比之前一次更喜歡他。
    然而喜歡這種東西,可能因為分開才讓人知道它的重量和深度。
    他在周搖也生命中最空虛晦暗的濱城歲月裏,迎風執炬,但火生生不息。
    他們停在了十九道的拐彎處,周搖也想了好久,接過兩樣東西,開口:“陳嘉措,好好考試。”
    陳嘉措點頭,用有些開玩笑的語氣說:“那我們首府見”
    周搖也想了想:“不一定在首府。”
    陳嘉措:“對我沒信心覺得我考不上”
    “不是。”周搖也搖頭,海風炎熱潮濕,她看見風吹鼓了他身上的短袖,繡在他胸口的名字和學號晃動著,周搖也想到了他第一次在海中拉住自己的畫麵。
    垂下眼眸:“在濱城以外的地方都行。”
    在濱城以外的地方,隻要不是濱城,哪裏都好。
    陳嘉措並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什麽事情,看著周搖也的表情,他也心裏不是滋味:“看來你是真不喜歡這裏。”
    周搖也不否認。
    她沒有想到這個她最討厭的地方養育了她最喜歡的人,厭惡與喜歡,追求與逃離,兩股情緒就像是她患病的兩種極端情緒一樣,共處在她的身體裏。
    -
    蟬鳴聲聲,三天的考試。
    百萬人的全力以赴。
    周搖也沒有參加謝師宴,沒有計劃什麽畢業旅行。她隻是考完最後一門課,安安靜靜地回到了家裏。
    裴絮在洵川找好了新的房子,她有些猶豫飯兜怎麽辦。
    將它埋在這裏,它太孤單。
    但新房子裏也無處安葬它。
    周搖也想了想:“它喜歡濱城的。”
    她選擇帶走用飯兜毛發做成的紀念品,打包東西的時候,周搖也腳下不留神,拿著水杯摔在地上。
    碎片在她手掌心劃出一道深深的印子,裴絮聽見動靜過去的時候,隻看見周搖也坐在地上,呆愣愣地看著手掌心。
    周搖也說她看見血色染紅掌心的時候意外地覺得平靜和放鬆。
    裴絮意識到這裏的不對勁。
    她守了周搖也一個晚上,預約了第二天的心理醫生,她得到了另一個回答。
    上次是誤診,周搖也不是簡單的躁狂。
    是躁鬱,這病需要一邊服用鎮定藥物,一邊服用治療抑鬱的藥物。僅僅診斷為躁狂服用鎮定藥物,會讓人越吃越抑鬱。
    甚至在病發時從躁狂過度到抑鬱的時候會被人覺得這是躁狂愈合的假象。
    前台不再是百合花,新的花種有些像玫瑰但和尋常玫瑰不一樣。
    裴絮在向醫生了解得病的原因,醫生姓林,不再是上次那個醫生,林醫生和裴絮差不多大,她向裴絮解釋:“環境問題、家裏發生重大變故都是有可能的,比如親人去世,父母離婚。”
    -
    所有的高三學生似乎都準備趁著成績還沒有出好好玩一段時間。陳嘉措難得沒有去診所幫忙,周搖也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要不是裴絮的車還停在她們家門口,陳嘉措都以為她已經搬走了。
    從沙排玩到衝浪,他都玩得不想玩了。
    謝師宴也吃過了。
    同學們說著多少年之後要再弄同學聚會,陳嘉措沒有接話,而是用胳膊慫了慫旁邊的林橋:“你最近看見周搖也了嗎”
    林橋搖頭,他喝得稍微有些多了。酒氣熏天:“這麽關心她你是不是也喜歡她”
    當時陳嘉措沒有多想這話裏的也。
    隻是一副心事被戳中的羞赧:“關你什麽事你就說看沒看見她。”
    林橋:“沒看見。”
    沒有人看見,周搖也在家裏躺了半個月,畏光。
    她哪裏都不想去,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居然還會收到班級裏謝師宴的邀請。周搖也什麽消息都不想回,她隻想找塊地挖個坑,讓自己躺在裏麵。
    她用被子裹緊了自己,空調連軸轉了好幾天了。搬家的事情一拖再拖,轉眼之間,高考成績都要出了。
    也是這一天,周搖也查完了成績之後久違地選擇了出門。
    作者有話說:
    恭喜小周獲得複仇女神炫彩皮膚不是!
    零點之後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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