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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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城門尉接到命令放賀全進來的時候城內的搜捕已經結束,死了三個抓了一個,活口已經在押往京中的路上。
賀全到現在都有些後怕,靖人細作居然已經潛入進了明州境內,要知道明州和輝州之間還有一整個梁洲東西千裏有餘,這一路上的衛所官兵,城防軍士,各地村保居然沒有一點消息,而且靖人細作有多少潛入也無從得知。
如果,賀全想的是如果,如果曹柯出點事兒自己別說這肖州軍都指揮使位子,小命能不能留住還是兩說,自己的姐姐三年前病故還有誰能罩著自己保得住自己?
曹柯和賀全的心情都很沉重,賀全是因為刺殺事件,曹柯是因為桌子上的紫羽軍報。
白天因為趕路和逼稅的事情所以一直拖到了現在。
“靖軍突然四麵出擊,輝州一十六郡已失三郡,兵不能擋,民逃不及。青州城已經接納數十萬難民,而且還在不斷湧入,輝州刺史還說輝州衛都指揮使賀定已經在三日前戰死,屍骨無存。”
“戰死?”賀全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是戰報。”
賀全一把接過,果然!
“舅老爺,如果孤沒有記錯的話賀定是你的遠方表親對吧。”
賀全點點頭說道:“比末將小四歲,不過也過了知天命了,是遠房表弟。”
曹柯站起來走到賀全身邊說道:“舅老爺,孤欲輕兵急進,早日趕往輝州。”
賀全抬起來看著曹柯,定了定神說道:“此去輝州尚有一千二百餘裏,到青州城有需四百裏,肖州軍三馬換乘,騎馬加步行雖可日行百三十裏,可是馬怕是受不了了。”
“殿下,不若十二日為期,士卒步行五十裏騎馬五十裏,到達青州略略修整甚至可以不休整直接進攻。”
“可是輝州全境不穩,雖然還有十三個郡可這是三天前的消息,都指揮使戰死輝州衛還能有多少戰力不確定,城防營的將士大多是皮甲,軍甲器械皆遠不如州衛四營,因此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靖人出動的大軍百餘萬還有韓濟協從,這些都是實數!”
賀全撫須沉思,曹柯也不打擾。
最近這十幾年鄭國的國際環境顯然不如人意,鄭軍的戰力依舊強悍但明顯不像之前不服就橫推。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賀全才再次說道:“請殿下見諒,末將還是以為此計太過冒險,現在能最快支援到輝州隻有我們。”
“怎麽說?”
“首先敵情不明,敵軍兵力幾何配置如何分布如何皆不知,知己不知彼勝負五五。而且肖州軍具為重甲鐵騎,機動不如輕騎,十日內急進千二百裏對戰馬消耗很大即便是肖州軍也隻能發起一次進攻否則戰馬容易大批量死亡。”
“這一點孤想過,但是以肖州軍的戰力足以給靖人雷霆之擊,首戰得勝也可鎮其兵勢,屆時可為大軍爭取時間。”
“那戰馬怎麽辦?”
“戰馬沒了再補,孤親自去給你要!”
“有重甲鐵騎才有的肖州軍,肖州軍出現的場合應該是決定性的。”
“現在還不是嗎?輝州衛都指揮使戰死,輝州衛現在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你就算把輝州衛馬夫夥夫打更的掏糞的都算上才有多少人?”
“舅老爺,四萬一千八百六十五員,也就四萬出頭,這裏麵披甲戰兵兩萬七千多人,而靖國多少人?”
賀全還是猶豫不決。
這是要以不足五千之數對多少?對十萬?百萬?
曹柯接著說道:“輝州西部原野適合騎兵縱橫離合,可東部多山多嶺,騎兵限製非常大,孤想的可不是把靖人擋在青州城一線,憑借幾千人也根本擋不住。”
“孤的意思先把靖人打懵,然後化整為零,小隊出擊,有機會就打,沒機會就找機會打。靖人總不會為了幾十個人出動幾百人幾千人吧,就算出動了,孤可不信他們能追的上舅老爺的肖州軍。”
見賀全還是不說話曹柯又追問道:“舅姥爺難道以為肖州軍之強可正麵對抗百萬靖人?”
賀全麵色有些不悅的說道:“並不能,肖州軍隻有四千多人。”
“所以敵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敢用不到五千人衝陣,此番出其不意必有奇效,然後趁其遲疑迅速化整為零,遊擊縱橫。這樣敵明我暗,靈活運動,我就不信靖人敢放著幾千甲士不管。”
賀全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殿下所言是自己所思麽?”
曹柯愣了一愣說道:“也不全是吧,孤的護衛隊正,就是故張將軍之子,張西陽,昨夜閑聊的時候他先提出來個大概,孤覺得很有道理。”
賀全笑道:“果真虎父無犬子,張將軍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殿下何不宣來,說不定還有其他妙計。”
“唔,也好,便叫進來吧。”
很快張西陽走了進來。
“參見殿下,賀都指揮使。”
賀全看著這個後生是怎麽看怎麽滿意,將來前途差不了多少,可惜自己沒有孫女,不然結個親也是不錯的。
曹柯說道:“西陽,關於方略孤和賀都指揮使都覺得你的想法挺好的,你再詳細說說。”
“遵命!”
“短期內靖人勢大這個無法改變,我軍各方援軍最快的便是梁州衛那也得半個月,但是梁州衛即便全員集結也不過三萬餘人,杯水車薪,所以這個時間內能起到決定作用的必然是我肖州軍。肖州軍馬多兵快,輝州東部平野正適合騎兵離合之擊,若靖人已攻至青州我軍完全可以分主力襲擾決不能正麵硬拚失了優勢。”
“另遣奇兵,不用太多,三五百人足以,分散出擊,或襲擾或抓單,時時奮擊又時時不察,疲其兵,墜其誌。待得東北東南並京畿兵馬齊聚便可施以雷霆,以竟全功。”
曹柯聽後問道:“賀將軍以為如何。”
賀全問道:“三五百人如何在敵軍縱深之內保全?”
張西陽抱拳回道:“回賀大人,靖軍雖眾掠我三郡之地,但三郡終是鄭土三郡之民終是鄭人,靖軍禽獸難比所過之處燒殺淫掠罄竹難書,若有兵至必有百姓相助,雖三五百人亦有三五萬人之力。”
“其二,我軍裝備靖軍無法相比,人人精甲,靖弓三十步外難以穿透,靖刀鋒利但韌性不足,對付布甲皮甲輕甲利不可擋,若重甲很可能斷成兩半。相比起來靖軍多為竹甲,這玩意兒穿在身上就是個笑話,少數精銳著鐵甲銅甲其堅固也遠不如我軍,有直刀連弩足矣。”
“其三,靖軍雖多卻分屬多個諸侯,相互之間貌合神離,人多反而臃腫,相反我軍小隊出擊靈活多變,打了就跑,再加上地利靖軍想抓我等要派出多少兵力?”
“靖軍若采取守勢我等會比較困難,但是三郡地方數百裏,青州城以東山嶺連綿,我等借勢或出或入,想要搜捕又何其容易。”
“有此等利末將認為可行。”
曹柯不由的點點頭問道:“賀將軍以為如何,靖人百餘萬遠征,韓濟本就元氣大傷還出兵數十萬相隨,這其中是否有機可趁?”
賀全笑道:“殿下所言甚是,但需善舟楫者,肖州軍中恐怕湊不齊多少。”
“輝州臨海想必不少,屆時重金招募曉以家國大義定不缺報國勇士。”曹柯又接著問道:“如此賀將軍以為可行?”
賀全再次沉思。
“大人,人皆言不可為之事者不為乎?”
賀全一聽愣了一下。
張西陽繼續追訴道:“末將曾聞將軍當年以一什人馬夜襲虞人大營,獲首級二十有餘,當日以十對五千尚能決死一戰,今日之難可難過當時?況且三郡百姓近乎千萬,靖人屠刀在側我等豈能安穩?”
這一番大論說的賀全一愣一愣的,張西陽心中也非常緊張,賀全成名已久,是鄭國出了名的瘋子,如今讓自己一個後生如此指點豈能不怒?
賀全沒有發話曹柯卻是急了:“放肆,張西陽,你真的是好膽!”
“末將情急失言請殿下恕罪,請賀大人恕罪!”
口嗨歸口嗨,認慫必須及時。反正有趙王保著,還是自己故去父親的部下,有這麽層關係在說幾句話能有啥事兒。
賀全輕輕的笑了:“殿下莫要怪罪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子了,跟他爹一個樣兒。”
“賀將軍大度,你還不快謝過賀將軍!”曹柯說白了對張西陽也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年輕軍官總是不忍心的去寬容,這才短短幾日?
張西陽這個時候表現的異常聽話,走過去直接便拜卻被賀全抬手攔住。
“無妨,社會是你們年輕人的了!”賀全自嘲著:“你這個計劃本將覺得可以,不過具體方略本將還需再合計完善。”
“這是自然。”曹柯見這事兒也有自己的一點建議也是有不小的滿足感連忙應道:“一切還得賀將軍多多謀劃。”
“沒想到這麽大歲數了還能來把這麽大的,以後得勝回京本將也可以多個和孫兒後生們吹噓的事兒了。”
“五千,不,不到五千,對陣最少百萬人,小子,你比你爹膽子還大,哈哈哈哈,不錯,不錯。”
張西陽尷尬的陪著笑,想撓撓頭卻撓在了鐵盔上劃起幾道聲響。
“殿下,若無其他事末將便先告退了。明日一早送上策劃方略。”
曹柯急忙起身:“有勞老將軍了。”
“殿下留步。”
賀全說別送曹柯可不敢真的不送,還是跟了出去,留下張西陽一個人望著二人的背影躬身相送。
又是好多的軍功,張西陽的眼睛閃著濃濃的鬥誌,好一個向上的小夥子好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