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14年3月中旬
    這兩天剛過了點快樂日子，很快就有特別的消息送過來；開封守備陳永福親自送過來一封信！
    打開後，因為是繁體，周鉉讓盧家良讀一讀；
    這才知道原來是李岩的信，約他明天巳時（上午9點）在開封城外10裏地方見麵，每人帶10人。
    當然沒有問題！
    但這事情需要與高名衡、四名太監、楊文嶽通報一聲，否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時代，做事情得特別小心。
    一不小心就會被崇禎猜忌，或者被遵守祖製和禮儀的官員和太監寫奏折彈劾。
    高名衡、四名太監和楊文嶽問道：“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和陰謀？他為什麽要見欽差大人？”
    周鉉說道：“諸位官員，沒有啥陰謀。本人恰好打聽一些農民起義軍的想法和情況，回京城稟報給皇上！
    同時，也有助於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當然，這些肯定不是周鉉的主要想法了。
    周鉉帶著錦衣衛5名、盧家良等5人出城南10裏。
    因為有夜不收50裏範圍仔細檢查過，所以肯定是沒有危險。
    以周鉉現代眼光看，農民軍犯不著抓一個欽差，這樣沒有任何幫助。
    兩人見麵了，李岩看到的是一個幹淨、帥氣、國字臉的年輕人；
    而周鉉看到的卻是一位儒雅、幹淨、胡須較多，四十歲不到的男人。
    今天的李岩有兩種身份，一種就是農民起義軍，攻打城池、與官軍打仗、殺官紳地主；
    另外一種就是知識分子身份。
    看到周鉉，李岩表情上有點失望。
    周鉉心想，很有可能對方以為自己這麽一個年齡的人當欽差，肯定是紈絝子弟，今天見麵啥意義都沒有！
    原本明朝曆史上，在李自成拿下京城後，李岩提出嚴肅軍紀和招撫吳三桂父子等諫言，可惜未被李自成采納；
    李岩的遠見卓識引起了起義軍將領的諸多厭煩；
    當山海關一片石被吳三桂和滿清聯合軍隊打敗後，李自成在逃跑過程，派人殺害了李岩及弟李年。
    兩人簡單稱呼過後，周鉉從隨處馬匹上取了兩個椅子和一張小桌子，並給了一把椅子給李岩。
    他又取了一壺熱茶，拿出兩個幹淨的杯子，倒了兩杯，一杯送給了李岩，一杯自己喝起來。
    隨後，周鉉讓自己這邊的護衛離開，在30米遠的地方等待即可。
    李岩很詫異對方的隨意、大膽；
    但又佩服年輕人的膽量和清風明月的淡意！他也讓護衛離開30米遠。
    周鉉開口道：“李先生，本人乃當今皇後的弟弟周鉉，你後麵就稱呼我為周先生吧！”
    李岩想不到周鉉這麽高的身份，而且說話這麽隨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周鉉歎了一口氣，看著遠方，說道：“這天下雖大，但找一個合適的人說話都難啊，如今隻有你我兩個最寂寞的人了！”
    李岩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周鉉說道：“李先生，今天我們就隨便聊一聊；
    你有問題，就問我；我有問題，也問你。
    想問什麽就問什麽，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走出這裏後，我們就什麽話都沒有說過。
    不要怕、不要擔心，也無須說假話，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隻要不欺騙自己或對方就好。
    當然，有的問題，你我都可以選擇不回答。
    事後，你可以選擇性稟報給李自成！”
    李岩徹底地雲裏霧裏了，不知道周鉉想表達什麽，但仍舊點了點頭。
    周鉉與李岩正式進入了一問一答模式。
    “李先生，你出身官紳人家，又中了舉人，為什麽要跟隨農民造反？”
    “為了天下的農民！他們沒吃的、沒穿的；官府不僅不管，反而還要征收苛捐雜稅。”
    “那你知道官府為什麽要加稅嗎？”
    “是因為農民造反嗎？”
    “主要是，所以這形成了一個循環。你這一年多的時間在農民起義軍裏看到的東西如你所願嗎？”
    “一言難盡！有滿意，也有失望。”
    “難道農民起義軍去殺光官紳地主富人及家屬，搶劫對方的錢財和糧草，就能是正義，就能解決問題嗎？”
    “不能完全算正義。短期內可解決饑餓；但長期還是不行！農民軍需要自己種糧食。”
    “那你們農民起義軍這麽多年來，種了糧食出來嗎？”
    “沒有，因為四處奔波，所以無法駐地種糧食。”
    “農民起義軍都是真正的善良、勤勞、淳樸之人嗎？”
    “很難說！相當部分是善良、勤勞、淳樸之人；少數人心狠手辣、殺人放火。”
    “可這少數心狠手辣、殺人放火之人是不是農民起義軍中的頭領？”
    李岩啞口無言，因為的確大部分如此。
    “你知道嗎？有很多的縣沒有旱災，饑餓也還好，但是被前來的農民起義軍一造反一號召，結果日子越來越差了。
    因為土地荒蕪了，官紳地主都被殺死了、秩序更亂了，這些地方農民會更慘！”
    “要想以後過好日子，總需要付出點代價！”
    “有的地方也不是一直幹旱，結果幹旱過後，因為農民軍的緣故，照樣沒有人種田種地，這農民起義軍能夠養活他們嗎？”
    李岩啞口無言。的確，很多農民被起義軍拋棄在行軍、攻城的路途上。
    “你認為‘闖王來了不納糧’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隻是宣傳口號！待闖王奪了天下，輕賦稅不就可以。”
    “如果隻是宣傳口號，那假如李自成奪得了天下，怎麽能夠代表他就能讓天下的農民過得更好呢？”
    “輕賦稅就可以！”
    “明太祖皇帝朱元璋當初也是輕賦稅，如今你們不照樣是造反嗎？難道曆史要經曆不斷的循環嗎？”
    李岩啞口無言！
    “假如李自成奪得了天下，他的手下和謀士真有能力讓天下更好嗎？
    以本人看，農民起義軍做過一些好事，但是做破壞者也不少啊！”
    李岩又一次啞口無言！
    “明太祖當初都有‘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謀略和一堆文人輔助他，李自成現在有什麽高明的謀略和文人？”
    “闖王有武將，也有一些讀書人。”
    “闖王和劉宗敏這些人到底是為了奪取天下當皇上，還是真的為天下蒼生考慮呢？到底怎麽做才是真正為天下百姓？”
    李岩再次啞口無言，這個問題他難以回答。
    這問的很多問題讓李岩大吃一驚；
    他原本見到這個年輕人，非常失望。
    但現在卻發現這個年青人頭腦清晰、思維敏銳、眼光毒辣、言語肆無忌憚卻又很真實，真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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