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15年1月初
    內閣首輔範複粹府邸
    盡管是新年，但前來內閣首輔府邸拜年的官員比往年少了許多，看到這些，管家和幕僚都略有所思。
    晚上，範複粹和兩人聊了起來。
    幕僚說道：“老大人，您估計建虜封城什麽時候結束？”
    “不知道，這事還需要看周鉉那支軍隊！但即使如此，兩邊實力相差很大，目前也打不贏建虜。”
    “但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導致京城內部發生一些變化。很多窮人長期餓下去，會受不了，他們會鋌而走險。”
    範複粹搖了搖頭，又說道：“難道戶部在京城的施粥點減少了嗎？還有一些勳貴一直在施粥吧。”
    管家插話道：“老爺，的確如此。但是，長期喝這點稀薄的粥也不解決問題。”
    範複粹歎氣道：“哎！老夫身為首輔，卻什麽事都幹不了啊！大明如今落成這個樣子。”說完，還掉了眼淚。
    幕僚勸慰道：“老大人，這不是您的過錯。您已經盡力了，奈何長期積貧羸弱，才導致如此結果！”
    範複粹又道：“年前，有都察院官員彈劾老夫，看來，就是老夫想呆在這個位置，時間也不會不長。”
    聽到這個消息，管家和幕僚臉色都有點變化。
    幕僚問：“皇上難道沒有說話、沒有挽留嗎？”
    範複粹答道：“這已經不重要了。這個位置如果留給能真正辦事的人，老夫也心甘情願。”
    範複粹又道：“不過，一本，老夫想做一件事，把你送到周鉉那邊去。你隻有40出頭，太年輕了，日子還長著；
    你不僅能文，還能騎馬，懂一點行軍打仗。當然，最關鍵的是你能幫助一下周鉉。”
    幕僚聽後，表情很複雜，這事太突然了。
    “怎麽了，一本，你不願意？
    老夫看好周鉉這個年輕人，如果建虜要滅掉，一定需要周鉉這樣的年輕人。
    洪承疇魄力不夠，手腕也不夠，就像老夫一樣。朝廷其他官員務虛能力不錯，務實能力太差；
    但如果建虜滅不掉，那後麵大家就一起吃苦或者掉腦袋，反正北方的日子都不好過。
    老夫相信他能夠給你一個好前程。”
    幕僚欣喜答道：“謝謝老大人，隻是周鉉會信任晚生嗎？”
    範複粹想了一會，說道：“據老夫了解，周鉉手下沒有什麽文人和幕僚，他應該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你去後少出建議，多做事，先跟他一起吃苦打仗，統籌一下後勤，聽從他的指揮安排。
    老夫先修一封書信給他，聽聽他的意見。老夫相信，這點麵子和好意，他應該會心領吧！
    但你要去，也得等建虜撤軍以後再拿著老夫的書信去；否則，被東廠、錦衣衛知道了，對他對你都不好。”
    幕僚說道：“好！但聽老大人的安排！”
    範複粹又對管家道：“這事要保密。無論老夫做不做內閣首輔，我們還會在京城住一段日子。”
    管家有點嗚咽，但點了點頭。
    黃道周府邸
    盡管過新年，但少詹事黃道周府邸還是門前冷落鞍馬稀。朝廷官員都知道，崇禎皇帝不喜歡黃道周；而且，這個清高的文人既不通情理又不懂得世故。
    虛不知，這次回京後，黃道周已經看淡了許多，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因為朝廷官員或者皇上的一點瑕疵，便提出意見或彈劾的文人。
    某種意義上說，他對大明官員、崇禎皇帝、甚至大明王朝已經有點心死。
    崇禎14年的最後一個早朝，聽到兵部左侍郎匯總的大明軍事狀況以及戶部左侍郎反映的朝廷收支狀況，他當時就想起來抨擊，從官員到內閣，一直到崇禎皇帝，他都想抨擊。
    可冷靜下來後，他認為抨擊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自己受苦。
    今日，黃道周的府邸裏，除了他的家人，隻剩餘兩個寂寞的人。
    陳子龍問道：“老師，狀況真的很不好嗎？”
    黃道周歎氣道：“真的很不好！老夫也是第一次聽到兵部左侍郎匯總的狀況，如今真是太危險了！即使建虜馬上撤退，也改變不了我大明的頹勢。”
    陳子龍著急地再次問道：“可即使北方糜爛了，不是還有南直隸嗎？”
    黃道周說道：“南直隸盡管富裕，但軍事上乃偏僻之地。從三國的孫吳，到南宋，都難逃最終被統一的命運。我大明危矣！”
    黃道周悲觀的心裏也影響到了陳子龍，陳子龍坐在一邊低頭不語。
    黃道周看到陳子龍情緒不好，轉變話題道：“子龍，你這段時間在京城有沒有結交一些有誌之士？”
    陳子龍道：“老師，學生認識的一些有誌之士大多在江南，如吳偉業、錢謙益先生、張采先生、夏允彝等；
    這次在京城，隻認識了三名有誌之士：黃淳耀、顧炎武、黃宗羲；
    學生還參與了京城中原複社官員活動；學生聽說，他們想推周廷儒大人出生，出任內閣首輔。”
    黃道周聽後，說道：“子龍，皇上很不喜歡原來的複社；以後，老師建議你還是少參加這些活動。
    至於周廷儒先生，老師也不好評論他。如今這個局麵，難啊！”
    陳子龍當然應諾了老師的建議，隨後兩人喝起了茶。
    一會兒，黃道周又道：“以為師看來，周鉉還是很有些手段和能力，他既能夠說服王爺捐銀，還能自己捐銀，更能夠打建虜，這些都不簡單啊！”
    陳子龍麵露笑容道：“老師，學生真想早日會會這個能人。”
    黃道周又歎息道：“可惜啊！他是一名皇親國戚，官職太小，注定了能夠改變的事情太少。”
    “老師，不是所有皇親國戚都不好，他不是二品的龍虎將軍嗎？”
    “那隻是虛職，而且又是武官。你在地方做官，不知道這些。”
    “學生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隻要有希望就好！”
    “老師老了，專門說些喪氣的話。還是你說得對，要振作起來！老夫也想早日見一見這個神秘的周國舅，跟他深入地交流一番才好。”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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