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此言一出，慈航道人瞬間扭頭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果然，就看到一個身披一件灰色僧袍的老僧緩緩從城頭上顯現而出，周圍的守城將士竟根本看不到他的行跡！
    “釋迦牟尼！”
    慈航道人心中一凜。
    這個老僧自然就是釋迦牟尼佛的人間化身。
    此刻，老僧看著慈航道人，眼神裏帶著絲絲的回憶之色：“當初你隨著燃燈加入佛脈，本座就看出你的不凡，實乃天命真佛子，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打壓你。”
    “不過，你果然非同小可，不僅短時間內道業有成，甚至連佛法也修煉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觸及到了佛法根源，佛名遠揚到甚至一度超過滿天神佛，令本座都心中忌憚！若非燃燈暗中庇護，長河上又無空位，恐怕你當時便可坐上來！”
    “可惜……現在的你，哪裏還有當時的銳氣！不僅佛身被毀，甚至連根本佛法也被暗中竊奪，隻能一輩子與人為奴！”
    “雖然本座不喜歡你，可是，見你如此，終究也是我佛脈損失……”
    老僧輕歎一聲，滿臉遺憾之色。
    慈航道人本來並不在意對方的話，可是，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先前萌生出來的恍然若失之感，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
    不過，他並未直接詢問，而是冷冷說道：“佛身被毀，是我技不如人，什麽根本佛法被竊奪，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老僧臉上的憐憫之意更濃，雙手合十，突然低聲道：“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竟然從他的口中發出！
    嗡嗡嗡！
    一時間，周圍虛空震蕩，隱約間好似有一方佛土被開辟而出，滾滾佛力不斷湧出，天空中隱隱顯出天花亂墜之景，地麵上湧出萬千金蓮，同時大法螺，大法鼓聲傳響！
    “這是！”
    慈航道人聽到這六字真言，渾身猛地一僵。
    他雙手猛地握起，一雙充滿了殺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老僧的臉，尖銳得似乎要刺破對方的皮相，緊咬著牙關，吐出一句話來。
    “這六字，這六字……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這六字與他好似有莫大幹係，似乎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可是現在，這六字卻出自對方之口！
    老僧看著他，幽幽說道：“可不就是你想的那樣！你以為當初為何燃燈會不惜與我敵對，也要設法庇護於你，當真以為是他念及什麽所謂同出闡教的情誼？”
    “他還不是惦記你的根本智慧！隻不過，他雖然不在了，但是，這與你命中既定的力量卻依舊不再屬於你，而是出現在了楊凡的身上……”
    話到此處，老僧便打住不言。
    “六字真言……燃燈……楊凡……”
    而慈航道人似乎想明白了種種，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的起伏起來，作為修行之人，牽扯到未來的道途，無疑是最根本的矛盾！
    與人為奴如何，折損顏麵如何，這些都是外在，可若是損了未來大道，才真的是無解的矛盾！
    就如同天師道祖和應天道祖，同屬道脈，雖然麵臨著道家的威脅，可是，在察覺到應天道祖的大道有損之際，天師道祖還不是選擇了落井下石！
    甚至不惜以太陰星的因果，直接從楊凡手裏將吳長伯換走，就為了道脈長河的更多歸屬！
    畢竟，此間世上最大的道途，除了皇道，便是這文、道、佛三河！
    隻是可惜，當初盤古並未立下力量大道，並且立下武道長河，不然的話，不止這下界，哪怕當今之上界，也要多加一條至高源流！
    “慈航，本座是欣賞你的，如今佛脈長河源頭尚且缺一尊位，隻要你肯助本座，到時候，本座願意分出權柄予你……”
    老僧輕聲說道。
    這話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麽！”
    哪怕是慈航道人，也是瞬間抬起頭來，露出驚容，半晌後方才稍顯冷靜的說道，“你竟肯讓出長河權柄給我？”
    話語裏充滿了質疑。
    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他是了解對方的。
    對方就像是那些個野心勃勃的帝王一樣，收回底下的權柄都來不及，如何會讓出自身權柄！
    不然，當初燃燈古佛也不會聯手眾佛，強逼對方留下那個曾經將對方吞入腹中的大妖——孔雀的性命，並且封對方為佛母孔雀大明王。
    這看上去是一場慈悲善舉，可是，本質上何嚐不是一場眾佛對於釋迦牟尼佛不斷傾軋他們權柄的反抗？
    當然，事後證明這次反抗無疑是失敗的。
    對方不僅趁機引入了妖魔混入佛脈，攪亂了佛門內部。
    同時，更是借助妖魔之力不斷坐大，甚至連彌勒佛祖一時不慎，也被魔氣侵染，生出黃眉老祖這一化身，被取代了權位，本尊更是墜落凡塵！
    老僧看出了慈航道人眼神裏的質疑和不信，淡淡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過去旁落，未來有損，本座立身現在，隻要改天換地，重整佛脈，立下橫三世佛取代過往的縱三世佛！”
    “有阿彌陀佛執掌西方極樂世界，有本座執掌中央婆娑世界，而東方淨琉璃世界尚無人執掌……想來以慈航你的道行，卻是綽綽有餘的。”
    看到慈航道人打算開口，老僧卻抬手打斷了他，輕聲道，“你無須懷疑本座的用意！如今天地將崩，本座以此立道之功，足以攫取無量功德，完成極盡一躍！”
    “至於佛脈長河，一旦到了上界，到底何去何從，還未可知！所以，本座自然願意拿出來，作為交換，由你替我執掌東方！”
    “到時候，本座可得立道之功，你亦可借助佛脈長河，重立觀音身，占據東方淨琉璃世界，以佛脈長河為資糧，完成極盡一躍！”
    “你好好想想吧！”
    老僧一揮袖，身影緩緩散去，“是與人為奴，還是與本座搏一場潑天造化，選擇權在你……”
    “希望到時佛脈長河之上，能得見道友！”
    雙手合十，一聲“道友”，老僧徹底消散在慈航道人麵前。
    “道友……”
    可是，慈航道人的表情卻因此變得萬分複雜，隱隱充滿了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