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宋然然突然笑得直不起腰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叉著腰，眼淚都流了出來。
    林知瑜疑惑不解，看向宋錦為，無聲詢問，她這是咋了，受啥刺激了？
    宋錦為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堂姐好端端地抽什麽瘋。
    “哎呦，我這肚子都笑疼了。”宋然然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慢悠悠地開口，“瑜瑜，你不知道，宋錦為是從他輔導老師那裏偷跑出來的。
    他啊，對學習那是深惡痛絕，成績在班上勉強能夠上中等，這還是暑假跟寒假都跟著輔導老師學習的結果，若是不學的話，估摸著連中等都夠不著。
    毫不誇張地說，我們家隻要上學的幾乎人人都愛學習，不知道為啥到了宋錦為這裏就變了。
    他是真不愛學習，提起學習來能頭疼死，這一天從早上醒來不是琢磨著怎麽逃學，就是琢磨著如何做買賣。
    結果，學習搞不好，買賣也做不成。
    所以我看他一本正經地教你怎麽讀書，我就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就跟一個剛會走的娃娃教另外一個娃娃怎麽跑一樣。
    是真的很好笑。
    “堂姐，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虧你還是大學生，怎麽能用老眼光看人呢。
    我以前不喜歡學習，那是因為我沒認識到學習的好處。
    我現在意識到了，還是讀書好。
    不讀書的話，像大伯父那樣隻能稱為一個有錢有勢的商人，可考上大學的話，等我成了商人，別人就會誇我是有錢有勢有文化的商人。
    你看著吧，等暑假結束，我回去之後會好好學習，再也逃課了。
    爭取明年高考的時候，考個好大學。
    我好好學習一年，說不定到時候能考上京市大學，沒準兒還能跟瑜瑜姐當同學呢！”
    宋錦為被揭了老底，也沒生氣，反而還挺樂觀。
    考上京市大學，家裏人不得被驚掉下巴麽，肯定再也不會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了。
    他還能繼續跟在瑜瑜身邊學習，學業跟做買賣可以兼得，這多好的事兒啊。
    當然了，宋錦為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以他現在的成績，別說京市大學那樣的學府，隻怕考京師範大學都困難。
    隻有更努力的學習才行，得多努力呢？
    宋錦為琢磨著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有些後悔，以前白白浪費了那麽多的時光，不然他這一年就可以輕鬆好多。
    “啥，你要考京市大學？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弟弟終於出息了。”
    宋然然既驚喜又詫異，她原本覺得宋錦為說好好學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考京市大學更是癡人說夢。
    可看宋錦為一臉認真的模樣，宋然然覺得，這事兒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甭管考的上考不上，有個目標，為了目標而努力，這事兒本身就值得表揚。
    所以到嘴邊的話轉了一圈兒變成了誇讚，宋然然還忍不住衝宋錦為豎起了大拇指。
    她這堂弟真是長大了，懂事了不少。
    這才幾天的時間啊，宋錦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家裏給宋錦為創造了那麽好的條件，什麽都不用他管也不用他費心，隻需要他好好學習就成，可他壓根兒不聽，也學不進去。
    這心裏跟長了草一樣，一會兒想幹這個一會兒又想弄那個，沒個正形。
    可現在，那麽厭惡學習的人居然變得這麽積極了，還立誌要考京市大學。
    這擱以前，做夢都不敢那麽想。
    宋然然一邊欣慰一邊感歎，還得是瑜瑜啊，宋家人齊心協力都沒辦到的事兒，她辦到了。
    宋錦為豪言壯語一番，緊接著感歎，“不過，還有半個多月暑假就過完了，認真算起來好像我也玩不了幾天了。”
    想到半個月之後，他就得離開村子回京市，宋錦為心裏還挺舍不得。
    “那就該玩的時候好好玩，該學習的時候好好學習，等明年考上大學了有的是時間玩。”林知瑜鼓勵了一句，她臉上帶著一抹清甜的笑，“你對做買賣感興趣？那你要不要給姐姐我跑個腿兒，替我去一趟罐頭加工廠，幫我辦點事兒？”
    “行，太行了，瑜瑜姐你說，讓我去辦什麽事兒？”
    宋錦為願意極了，這兩天他跟在林知瑜身邊學到了不少東西，比他之前一個人橫衝直撞地瞎摸索好多了。
    總之，宋錦為這些天過得很開心收獲也頗豐，比他在京市過得好多了，若不是還想著明年考大學，他覺得留在村裏也挺好的。
    “也不是啥大事兒，上次咱們裝貨的小高你認識吧？
    你找他問問庫房裏目前還有多少貨，生產線一個班的產量是多少，還有孟季凡什麽時候回來。”
    林知瑜覺得，既然宋錦為如今已經知道了學習的重要性，那也該適當讓他嚐嚐做買賣的甜頭。
    美好的東西能讓人更有動力。
    ……
    林芳平一臉欣喜萬分地從外麵回來，走路腰身一扭一扭的，嘴裏還哼著小曲兒，看的出來，心情挺不錯。
    “媽，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啊，咋，出門撿錢了？”趙真真喝著清湯寡水不見幾粒米的粥，心裏不舒服。
    大抵是快樂的情緒會傳染。
    趙真真臉上也有了幾分淡淡的笑容。
    再忍幾天，等把林建軍的心重新拉回來，她們就不用再過這種苦日子了，不說頓頓吃香喝辣，起碼吃飽吃好沒問題。
    以前林建軍向著她們的時候，家裏過得是啥日子，吃的喝的從來不缺，別人家幾個紅薯還是好東西的時候，她家已經吃上了細白麵跟精白米。
    蔥油餅，麵條，餃子，蒸飯，撈水飯……都是換著花樣可著勁兒吃。
    可如今什麽都吃不上，米缸裏的大米都拿出來還湊不出一碗來。
    她還真沒吃過這種苦，受過這種罪。
    趙真真又想起在林知瑜家裏看到的烤肉，外表焦脆油滋滋的，裏麵細嫩可口，上麵還刷了一層不知名的醬料，那香味兒跟長了腿似的，直往她鼻孔裏鑽。
    她從來沒見過那麽香的烤肉。
    本以為，林知瑜會顧及麵子，讓她們飽餐一頓，可結果林知瑜竟是將她們毫不留情地給趕了出來。
    別說那香到流口水的肉串，就連個竹簽都沒摸到。
    趙真真惱怒地咽了咽口水，手裏清湯寡水的白粥更喝不下去了。
    她索性直接把碗放下，跟林芳平扯扯閑天，想借此轉移一下注意力。
    “沒撿到錢，但碰到了一件比撿到錢還高興的事兒。”林芳平故意賣關子，她今天穿了一條裙子，心情好到一手拎起裙邊，在院子裏轉了好幾個圈兒。
    林老太太砰地一聲將手裏的碗重重地放下，不悅道，“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出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我這些天跟吃了苦瓜一樣，快把我給苦死了。
    該死的林知瑜，明明烤了好多肉串，連一串都舍不得給我。
    她的良心可真是被狗吃了，真是氣死我了。”
    清湯寡水的白粥，林老太太也吃不下去。
    若是沒有見過昨天晚上那烤的噴香流油的大肉串，她自然也不會一宿都睡不著。
    這口水流了一枕頭。
    腦海裏一會兒是噴香的肉串，一會兒是奶白濃鬱的豬蹄湯，還有大餅裹豬頭肉，輪流出現，就沒停下來過。
    林老太太跟趙真真還不一樣。
    趙真真畢竟年輕，這些年在外麵也吃過不少好東西，所以對這些肉串啊豬蹄湯啊涼拌豬頭肉啊，雖然也很饞，但總歸能抗住不總去想。
    林老太太不行。
    她根本控製不住，會反反複複地去想。
    尤其，她年紀大了，滿嘴的牙齒早就掉光了，很多好吃的稍微硬一些她便吃不了，她看那肉串烤的焦香，隻有外邊一層薄薄的脆脆的皮，裏麵的肉非常嫩，幾乎用舌尖輕輕一呡便化了。
    讓她吃正合適。
    還有那豬蹄湯，她喝也合適。
    林老太太就不明白了，為什麽林知瑜那個臭丫頭能如此狠心，寧願給外人一人一大把肉串，連一個也不肯給她！
    林老太太罵罵咧咧。
    林芳平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了。
    她拎著裙子找了一個凳子坐下來，輕哼道，“媽，你還總說我沒出息，你惦記一個破肉串就有出息了？
    聽我的，別想那個了，很快咱們就啥都有了。
    到時候，別說吃那勞什子烤肉串，你就是頓頓吃一頭豬，估計都沒問題。”
    林老太太依舊氣哼哼的，“你少蒙我，有林知瑜那個臭丫頭在，咱們能過什麽好日子？”
    她越說越氣，端起桌上的碗重重摔打了一下，“吃這齁鹹齁鹹的爛鹹菜是好日子，還是喝這清湯寡水的白湯子算過好日子？”
    “媽，是不是舅舅那邊有消息了。”趙真真理智還在，她心眼也多，昨晚林建軍沒在家裏住，她讓林芳平一大早去盯著點兒，不然出現啥變動都不知道。
    “你舅舅跟孫秀香一大早在家裏吵起來了，我聽著吵的還挺凶，這會兒他們去了鎮上，說是要打離婚呢。
    真真，你不是說，你舅舅離婚的話，能孫秀香一半兒的財產嗎？
    這蔬菜基地能分一半兒，魚塘是不是也能分一半兒？
    當初建魚塘的時候，你舅舅可是放著手上的活兒不幹，專門去幫工來著，所以這魚塘必須得有他一半兒。
    另外，孫秀香不在家孝順你姥姥，反而天天幫林知瑜帶孩子，這筆帳又該咋算。
    我覺得，正是因為孫秀香幫她帶孩子，林知瑜才能騰出時間來，辦罐頭加工廠，還能弄什麽水果基地。
    所以，這加工廠跟水果基地是不是也得分出來一半？”
    “確實如此。”趙真真沒覺得她媽說的哪裏不對。
    有錢不要是傻子。
    若是舅舅他真離婚了，這錢自然是分得越多越好，他分得多，她們才能跟著一起享福。
    他若是一分沒有，窮得叮當響，拿什麽給她們。
    “呀，這麽說咱們這下子真發財了，那敢情好，芳平啊，建軍他什麽時候回來啊，中午能回來不？
    我這想吃肉想的緊，要是他中午能回來，便讓他從飯館裏買兩個燉好的肘子，讓我解解饞。
    回不來晚上買也行，建軍這小子，這麽多年總算做了一件讓我舒心的事兒，他早就該休了孫秀香。
    孫秀香有什麽好啊，除了一張狐媚子臉，其他地方簡直一無是處，聽說她們家以前還是地主，這成分太差，根本配不上咱們家。
    咱們家可是正經的貧民。
    也就是建軍眼瞎才會要她，但凡腦子正常一點的都不能讓她進家門。
    以前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這門親事，都是建軍鐵了心地要娶，我才不得不同意。
    這麽多年，建軍被她壓的抬不起頭，我也沒享過一天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如今可好了，建軍終於硬氣了一回，以後我也不用跟著過苦日子了。”
    林老太太一聽林建軍要同孫秀香離婚，立馬興奮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念念叨叨說了一大通。
    當然腦子裏心心念念的還是飯館裏軟爛油乎乎的燉肘子，那玩意兒既解饞又適合她這種沒牙口的吃。
    林老太太早就想的不行了，感覺要不是自己胃口小，她一口氣能吃下十來個肘子。
    快把她給饞壞了。
    “放心吧，媽，等建軍回來，我就讓他給你去買。
    你也不要一下子吃太多，畢竟這肘子油膩，不好消化，反正以後咱們有的是錢，想什麽時候吃便什麽時候吃，就是頓頓吃都有這條件。”
    林芳平也很興奮，想到自己馬上就有錢了，言語間不免有些財大氣粗。
    趙真真看她們兩個這樣子，歎了口氣，提醒道，“舅舅剛離婚，你們不要表現的這麽高興，要表現的比他更發愁才行。
    跟舅舅要錢的事兒，也要循序漸進，慢慢來。
    不然好好的事情，到時候都被你們這幅貪婪相給搞砸了。
    你們要記住一點，咱們一天沒有完全控製住舅舅手裏的錢，就一天不能在他跟前表現出高興來，也不能說孫秀香跟林知瑜的任何壞話。”
    林老太太跟林芳平對視了一眼，眉宇間是相同的燥意，這事咋還那麽麻煩呢！
    ……
    鎮上民政部門。
    工作人員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耐心問道，“你們都想清楚了嗎？”
    他看這兩口子之間還有感情，不像過不下去的，因此苦口婆心地勸了一番。
    都這麽大歲數了，這日子能過下去就過唄，幹嘛非得離婚呢。
    林母點了點頭。
    良久，林建軍也點了點頭。
    “那你們之間的財產咋分，商量好了嗎？”
    “商量好了，我同他之間隻有一處房子，都歸他，我什麽都不要。”林母率先說道。
    “不不不，我什麽都不要，都給她。”
    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