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季凡趕在孫旺祖開罵前開口了。
    “哎，你別這個態度啊，這事兒我已經知道錯了，這不是在想方設法地在彌補麽，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在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其實發生這樣的事兒，我心裏也不好受，咱們好歹是發小，你這個時候得支持我給我安慰，可別罵我了。”
    因為這事兒，他快內疚死了。
    孫旺祖到嘴邊的話，轉了又轉，到底沒說出口。
    看著孟季凡臉上的愧疚不作假，到底沒往死裏罵他。
    隻不過心裏有氣，語氣也不怎麽友好。
    “這事兒本來就是你不對，還怪我們不安慰你？也就是林妹子反應快，及時把孟浪那禍害從廠裏給弄走了。
    還請了電視台的人過來救場。
    若不是她做這些，咱們兩個手裏這點兒產業早就沒了。
    我也不罵你，更不打你，不過我得需要你好好給我解釋解釋。
    你明知道你堂哥是個混混人渣攪屎棍，有他在的地方會變髒，跟他扯上關係的人會倒血黴。
    你為什麽還要把他弄進加工廠？
    你不想幹了還是覺得日子太舒服了，所以千方百計給自己添點兒堵。”
    孟季凡:……
    發小這個嘴啊。
    可真是跟刀子一樣。
    他吃飽了撐得給自己添堵？
    孟季凡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才說道，“是我奶奶，你知道的我奶奶從小把我養大，對我有養育之恩。
    她開口讓我給孟浪安排進加工廠上班，我尋思著隻是上個班而已，給他安排個普通工作，廠裏又有那麽多人盯著，他還能掀出浪花兒來？”
    萬萬沒想到，孟浪這個攪屎棍還挺能攪合，差點兒把加工廠給弄沒了。
    孫旺祖的香滿園飯館是最慘的。
    他什麽都沒做，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買賣做生意，結果飛來橫禍，經濟損失都是次要的，這口碑崩塌了再想像以前一樣塑造起來，難於登天。
    孟季凡說的那些，孫旺祖都懂，但是他不讚同。
    孫旺祖搖了搖頭，“你奶奶對你有養育之恩不假，但報恩不是這麽報的。
    因為加工廠並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還有我還有林家妹子的。
    你自己隨隨便便做個決定，卻把我們拖下水，還讓我們承擔損失跟後果。
    這哪裏來的道理？
    還有，不止是我們，加工廠有百十來號人，我這飯館也有三十來號人。
    如果加工廠或是飯館沒了，那他們怎麽辦？
    當然了，飯館的人還可以去別的飯館打工，那些村裏的人呢？
    他們一輩子在地裏刨食，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日子有了盼頭。
    如果就這麽被毀了。
    他們被打回原形，能接受的了這心裏落差麽。
    還有他們背後的家庭，沒有收入了，又要怎麽生活。
    孟季凡，你奶奶把你養大了，你孝順她這一點兒錯也沒有，但你把自己束縛住了。
    你給她錢給她買吃的喝的穿的，生病了帶她去看病，這是孝順。
    但如果她拿孝順的名義對你提各種要求，就不合理了。
    你得學會拒絕。
    不然這口子一開，有一天她提出來的要求你滿足不了，她會恨你的。
    你們之間那所謂的親情也會變質。
    到時候，你會因為這事兒陷入更多的煩惱中無法自拔。
    堂兄弟也不是不能幫，但幫之前你得先看看他是人是狗。
    你幫人，人會感激你，就算不會感激你，但不會傷害你。
    但很明顯，孟浪就是一條齜牙咧嘴的狗，他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那你還管他幹嘛？
    真打算犧牲自己成全他啊？
    那你也別搞得那麽痛苦，幹脆點，直接把加工廠送給他多好。
    你願意嗎？”
    孟季凡頭低了低，抿著唇沒說話。
    他自然是不願意的。
    加工廠是他的心血，別說孟浪隻是他的堂兄弟，就是他的親兄弟，他也不能把自己心血交給他。
    孫旺祖說的這番話，他也不是不懂。
    隻是之前真的沒有考慮那麽多。
    他隻是想暫時把孟浪安排到廠裏，等他從南方回來再好好想想，給孟浪找個合適的去處。
    讓他沒想到的是，孟浪這個混蛋竟然這麽沉不住氣，早早地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或許，孟浪從一開始就起了把加工廠奪走的心。
    他奶奶提起加工廠欲言又止的時候，孟季凡多少也能感覺出來。
    隻是……
    他沒辦法拒絕把他撫養長大的奶奶。
    孫旺祖起了個頭，索性把話說開了。
    “季凡，我跟你雖然是好哥們，但在商言商，加工廠是你我還有林家妹子，咱們三個人共同的心血。
    交給你管理是因為你有能力，我們也信任你。
    孟浪這次搞出這事兒，他媽又讓人發表那種似是而非的道理，想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真刀真槍的幹，就算到最後手裏這點兒全沒了，我也不怕。
    我隻擔心一點，到時候你奶奶心疼孟浪，跑到你跟前抹眼淚，再讓你把加工廠的股份讓給孟浪。
    你不讓，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以死相逼，或者揮舞著孝順的大旗壓你。
    你預備怎麽辦？”
    孟季凡是他發小，但孫旺祖也知道，如果孟季凡不會對孟浪心軟，但會對他奶奶心軟。
    孟季凡哪裏都好，就這一點兒不好。
    碰上他奶奶，好多原則性的東西都會變。
    如果繼續這樣，這個加工廠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還不如趁早解散的好。
    早早解散，還省得喘氣。
    “我不會的。”孟季凡聽出來孫旺祖有想散夥的意思，他有些急了，“之前把孟浪安排進加工廠也是權宜之計，我當時著急去南方，沒時間好好處理這事。
    所以隻能應下了。
    我原本打算從南方回來，就把孟浪給弄走。
    沒想到半路途中出了這麽檔子事兒。
    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再繼續興風作浪，我說到做到。”
    孟季凡暗下決心，以後無論奶奶怎麽鬧，他都不會再管孟浪。
    這麽多年，他為了孝順奶奶，各種隱忍，快把自己命搭進去了。
    孫旺祖有一句話說的對，這種孝順方式其實是錯誤的。
    人不是不可以犯錯，而是不能知錯不改。
    自己認識不到錯誤，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孫旺祖見孟季凡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心裏的火氣才散去。
    還好，他這發小聽勸。
    孟季凡仔細觀察著孫旺祖的表情，見他有了笑模樣，問道，“你不生氣了？”
    “嗯，不氣了。”孫旺祖如實說道。
    孟季凡還聽勸，還有救，他就沒那麽生氣了，至於損失的錢，如果能讓孟季凡通過此事兒吸取教訓，損失點兒就損失點兒好了。
    錢很重要，但朋友更重要。
    孫旺祖樂嗬了，孟季凡卻樂嗬不起來。
    他一手托著下巴，眉頭緊鎖，“這次估摸著把林家妹子給氣慘了，你說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心情好一點兒啊？”
    孫旺祖是他哥們，他們倆都是糙老爺們，有啥事兒直接把話說開了就好，可林家妹子是個女士。
    不能這麽糙了吧唧的了事兒。
    最起碼的得鄭重一些。
    孫旺祖翻了個白眼。
    他無語道，“林家妹子根本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她若是想計較，加工廠早沒了。
    她估計也沒往心裏去。
    孟浪是孟浪，你是你，雖然確實是因為你，孟浪才有機會進加工廠興風作浪，但該誰的錯就是誰的錯。
    人家林家妹子分得清，不會搞遷怒那一套。
    你如果覺得過意不去，就送林家妹子一台電視機。
    李記者不是說，電視節目會在明晚或者後天晚上播放麽。
    林妹子家裏安了電話，還差一台電視機，你給補上吧。”
    孟季凡眉頭舒展開了。
    他伸手一拍大腿，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想到這個，孟季凡突然想起，之前林家妹子還拜托他安裝電話來，他因為太忙便把這事兒給忘死了。
    他就是個豬腦袋！
    孟季凡不敢再耽擱，拖著孫旺祖去買電視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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