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楊老爺子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從林知瑜店裏走出來十來個女人，個個都穿了新衣服，連他這個不懂服裝的人都感覺眼前一亮。
    怎麽說，就是兩個字好看！
    這些女人長相並沒有多出挑，個子也跟一般人差不多。
    之前她們進門的時候，楊老爺子並沒有在意，隻當是林知瑜請來幫忙的。
    可現在他才發現，這些女人來曆不小。
    楊仕傑臉上的笑容也暗淡下來。
    誰能想到林知瑜店裏的衣服會那麽好看啊，這種穿衣打扮，他隻在港城明星的畫報上見過。
    最讓人驚異的是，從店裏出來十來個人，每個人的穿衣打扮都不相同。
    所以，這些衣服哪兒來的？
    從港城來的嗎？
    可林知瑜是從農村來的，她怎麽會有進貨的渠道。
    別說她了，他們楊家跟宋家也沒這方麵的資源。
    原本想著把客人都搶走，讓林知瑜一件衣服也賣不出去。
    可人家一下子賣出去十套，不，準確來說應該是十二套。
    李嫂子跟王慧兒還一人一套呢。
    楊老爺子安慰楊仕傑，“沒關係，咱們這店裏的衣服幾乎都賣光了，好多人甚至都沒有買到。
    說等你什麽時候進了新衣服，他們還來買。
    她店裏一共才賣出去十來套。
    咱們掙多少錢，她又能掙多少錢。
    跟咱們比不了。”
    楊仕傑點點頭，確實如此，跟林知瑜這一場較量，雖然跟預想中的不一樣，結果最後還是他贏了。
    店裏挑完衣服準備結賬的客人們不經意地往外瞥了一眼。
    視線一下僵住了。
    有人吆喝了一聲，“你們快看，那個是李嫂子吧？她穿那身衣服可真好看呐，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好些人紛紛抬頭看去，眼裏一片晶晶亮，真應了那句，人靠衣服馬靠鞍，好看的衣服穿起來就是不一樣。
    李嫂子自己開包子鋪，有錢，為人熱情大方，誰家有個事兒招呼她一聲，她能幫忙的絕不推辭。
    這一條街上幾乎人人都認識她。
    大家對她的穿衣打扮也記憶深刻。
    李嫂子平時特別愛穿黑色的衣服，腰間還總係著一個圍裙，頭發也是很隨意地綁起來，毛毛躁躁像極了一團草。
    整個人灰撲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老人。
    一身橘色格子襯衫，棕色皮革布料的馬甲，馬甲沒係扣子，將李嫂子襯托的亮堂堂的。
    修身款深藍色的牛仔褲，顯得李嫂子的腿筆直又修長。
    頭發紮成了簡單的高馬尾。
    她什麽都沒做，就單純的站在那裏，大家的目光根本移不開。
    李嫂子最大的變化，就是年輕了好多。
    有人驚歎道，“就是李嫂子，衣服換了氣質不同了，但那張臉沒啥變化。
    她變得好洋氣，這哪兒像三十多歲的婦女。
    明明就是二十出頭的姑娘。”
    “其他人的衣服也挺好看的，個個不一樣，個個有氣質。”
    李嫂子的改變，給人們帶來了視覺衝擊。
    看看光鮮亮麗眼睛都泛著星光的李嫂子，再看看自己手裏二十塊錢一件的衣服，最開始的那種新喜感消散了不少，甚至有了幾分嫌棄。
    楊仕傑店裏這些衣服要麽是毛衣要麽是秋款外套，價格雖然便宜但是碼數不全，款式也不是很新。
    大多數都是黑灰兩種顏色，隻有幾件白色毛衣，不過早早地就被搶光了，根本輪不到她們買。
    那白毛衣……哎，雖然是淺色係的，穿起來亮堂，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放時間長了，有些泛黃，而且款式也是前些年的流行款，這些年更流行色彩鮮豔亮堂的衣服。
    咋說呢，就是這些衣服都過時了。
    而且小碼她們穿不上，大的穿起來不好看也不舒服。
    大家挑來挑去，看著挺熱鬧，但實際上並沒有找到自己心儀的款。
    人有從眾心理，哪怕手裏的衣服不適合自己，也沒有很喜歡，見大夥兒都挑都買，甭管自己用的上用不上，撞見了下意識就想買。
    李嫂子那些衣服像給她們潑了一盆冰水，搶購的熱情唰地一下被澆滅。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將手裏的衣服默默放回了衣架子上，扭頭往店外走。
    有人帶頭，立馬便有人效仿。
    大夥兒紛紛把衣服放了回去。
    管事兒的在收銀台前，收錢收的正起勁兒開心呢。
    冷不丁地就沒人了。
    抬頭一看好多人把挑好的衣服放了回去，立馬就急了，大聲嚷嚷起來，“不是，挑好了要結賬的衣服怎麽能放回去呢。”
    隻可惜沒人理他這個茬兒。
    甚至已經結賬的人還直白地說道，“這衣服我想了想不適合我穿，我給你放回衣架上去，你把錢退給我。”
    管事兒的都蒙了。
    “那可不行，買定離手，這些衣服被你摸過試過了，你穿著也合適，才來交衣服錢。
    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那人也不怎麽高興，“可我還沒出店裏，衣服也沒有任何損傷，憑什麽不給我退啊。
    現在都有法律管著呢，可不興強買強賣那一套。
    反正這衣服我不要了，你要是不給我退，我就去市場監督管理局告你，讓你吃官司。”
    管事兒的被懟得啞口無言。
    退貨這事兒他可做不了主，隻能跑去門口把楊仕傑叫了過來，把事情跟他一說，楊仕傑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皺起眉，十分無語地看著店裏的這些人，他們之前貪便宜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的嘴臉。
    要是一個兩個人，他還能壓一壓。
    可店裏的人滿滿當當，饒是楊家實力不俗，也沒辦法壓下去。
    楊家隻是有錢，有點兒小權，不是惡霸。
    再有，激起民憤的話，到時候會忍上大麻煩。
    楊仕傑歎了口氣，讓管事兒的把錢都退了。
    衣服又被重新掛了回去，滿屋子衣服黑壓壓的一片，店裏的客人卻都去了對麵，將李嫂子圍了起來，不要錢的讚美脫口而出，還打聽有沒有適合她們的衣服。
    楊仕傑店裏一片亂糟糟的，衣服掛的歪七扭八，還有好些衣服從架子上掉到了地上。
    被一股腦兒出去的客人踩了好幾腳。
    楊仕傑心裏好像也被人踩了好幾下。
    原本還想著靠這批衣服大賺一筆，順便挫一挫林知瑜的銳氣，最好把她的店攪合黃了，讓她開不下去。
    萬萬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樣。
    一件衣服兩塊錢，三幹衣服六幹塊錢，全砸自己手裏了。
    六幹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
    楊老爺子不開心地看著楊仕傑，心裏有氣，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上成了理所應當的指責，“實在不行，你就低價把這些衣服處理了。
    就賣兩塊錢一件，不能砸自己手裏啊。”
    不然天天看到這一屋子的衣服，多憋屈的慌。
    楊仕傑搖了搖頭，“不能那麽幹，那些人會覺得我再耍她們，名聲臭了，以後還怎麽開服裝店。”
    楊老爺子氣悶，“還開什麽開，現在看來你不適合幹這個。
    跟宋家較量的機會多得是，以後找到機會再說。
    沒必要為了逞能，賠那麽多錢進去。
    不願意低價處理，你就聯係你那個朋友，把衣服都給他拉回去，就說這些衣服不行，賣不出去，等有合適的再進。”
    楊仕傑抿了抿唇，沒吭聲。
    楊老爺子腦袋都發麻了，被這一連串的變故打擊的不輕，他氣悶地問道，“你別告訴我，你朋友隻管往外賣，不往回收吧？”
    “不收。”楊仕傑沒事人似的笑了笑，“這事兒您就別管了，我會看著處理。”
    楊老爺子更氣悶了，他還不明白什麽意思麽。
    甭管楊仕傑咋處理，最後都是他們虧了，六幹塊錢的衣服，還有房租，裝修，加起來得小兩萬。
    兩萬呐，不是一筆小數目。
    饒是他們楊家錢多，也禁不住這麽敗家，再繼續這樣下去，楊家會破產的。
    楊老爺子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更受不了前後巨大的心裏落差，他轉身去門外透氣。
    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差點兒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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