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薛長河就端著盆子，嗬著熱氣回來了。
    花了五毛錢，讓醫院食堂幫忙加熱了一下，煮沸的雞湯，燙的很。
    薛長河看見顧慢清明的雙眼，眸子變柔變亮：“醒了？”
    顧慢躲開他的目光，輕輕地嗯了一聲。
    薛長河用枕頭把顧慢的頭稍微墊高一下，這才用陶瓷缸子倒了一少部分雞肉和一點肉湯，還有一把新匙子：“嘿嘿，剛買的，用它喝湯。”
    “用熱水燙一下，不衛生。”
    這要是別人，薛長河早嫌人家麻煩，慣的你，愛吃不吃。換成自個媳婦，那是無條件服從，屁顛屁顛地去燙匙子去了。
    “你男人真是好脾氣。”林大姐感慨，“你讓幹什麽就幹什麽，不帶說個不字的。”
    那是你沒看見他以前什麽樣子，顧慢隻是在心裏吐槽，不會當著陌生人不給男人麵子。
    顧慢想自己吃來著，但醫生說臥床靜養，她就接受了薛長河的全程投喂。
    八點鍾醫生查房，像顧慢這種情況，住個三兩天觀察觀察，情況恢複良好的話，建議還是回家臥床靜養。
    醫生的話讓顧慢心情好了許多，醫院的睡眠環境不好，還會接觸到這樣那樣的病人，確實不如呆在自己的家裏。
    九點多鍾，顧慢的公公婆婆又開著三輪車過來了，包的豬肉芹菜餡的餃子，剛出鍋就往這邊趕，捂著蓋著也不怎麽熱乎了。
    “慢慢呀，你可醒了，媽昨天一宿都沒睡著，就擔心你。都是我們老薛家沒護住你，才讓你遭了這麽大的罪。”
    “媽，不要這麽說，其實我很警惕的，二嬸在旁邊攛掇。我說去和爺爺說一聲，她催促我趕緊走，她和爺爺說。到村頭碰見二叔，我又和二叔說了一遍……尋思著真要是遇到什麽事情，家裏人要是趕到的及時，不會出多大的亂子。”
    李桂蘭氣的大罵：“老二倆口子，從來分不清自己和外人，就是兩攤臭狗屎。這還是長民告訴的你爺，後來找到了長河，才趕去顧家的。”
    薛長河在二叔二嬸身上記了一筆，且等他有空的。
    薛長河和顧慢，一個病號一個陪護，原本應該今天殺豬的，人手不夠也隻能耽誤了。就是每天要二十斤肉的那個飯店，這可是大顧客，不能失信於人。
    顧慢出主意，不行就去別人的攤子割二十斤肉送去，豬肉又沒有記號。
    薛長河讚同，讓薛名友去找鋼炮，去牛閻王那裏割，牛閻王認識鋼炮，薛名友一個人去找肯定不好使。
    顧慢還有另一件事情，害她的人一個都不想放過，現在需要的是證據。墮胎藥的藥渣應該不會扔太遠，因為農村人見識少，不重視這個。
    “媽，您和爹去顧家附近找一找，如果找到藥渣就送到這裏來。”
    如果找不到，那就隻能以虐待罪的罪名起訴了，處罰要輕的多。
    “墮胎藥？他們還想對孩子下手？”李桂蘭想到顧慢的父母狠毒，卻沒想到狠毒到這個地步。
    顧慢淒涼一笑：“他們想讓我給她兒子再換一次媳婦，孩子就是絆腳石。”
    “真是畜生啊，這種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薛長河攥著拳頭，手指甲都摳到了肉裏。除非老天幫顧家，讓他找不到證據，否則，他送這家人下地獄。
    吃過飯後，薛名友和李桂蘭就回去了，還有兩件事要回去辦，耽誤不起。
    薛長河去洗刷，林大姐看顧慢身邊沒人，特別八卦地問道：“你們剛才說的害你的人是誰啊？”
    顧慢可沒有扒開傷口讓別人看的習慣了，看這個女人的表情就知道了，有些人廉價的同情，僅僅是為了炫自己那點優越感。
    你的不堪經曆就是參照物。
    “鄰居。”顧慢說道。
    “妹子，你可不厚道啊，我明明聽見的是你娘家人。”
    顧慢也沒和她客氣，說道：“大姐更有意思，明明聽清楚了還問。”
    這位林大姐說變臉就變臉，懟道：“對娘家人下手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正在陪床的大姐的男人忍不住吼了她一聲：“閉上你的臭嘴吧，整天嘚不個沒完，你的嘴是租的，著急還嗎？”
    林大姐這才消停。
    最邊上的也是一位產婦，那個人很少搭話，是名合格的聽眾。
    薛長河拿著陶瓷缸子剛回來，病房裏就衝進來三男兩女，呼拉一下圍在林大姐的床頭，其中一個人把林大姐的丈夫控製住了。
    “林大紅，你違反計劃生育，偷生孩子，快跟我們去引產。”
    引產？顧慢看著林大紅幾乎要撐破的肚皮，這應該快生了吧？
    林大紅的臉煞白煞白的，看樣子嚇的不輕，這也難怪，眼看著懷胎十月就要生產了。
    “我不去我不去，求求你們了，讓我生吧，這一胎鐵定是兒子，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生了。”
    林大紅再沒有一點驕傲，當真彎起笨重的身體，咚咚磕了兩個頭。
    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說道：“希望你配合我們的工作，都像你一樣偷生多生，咱倆國家計劃生育的國策怎麽進行？”
    顧慢卻是眼尖的很，她發現林大紅的褲子濕漉漉的，這要是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羊水破了。
    而林大紅因為緊張害怕，還絲毫不覺。
    但顧慢是初胎孕婦，沒有生產經驗，這些她肯定是“不懂”的。
    “林姐，你好像尿褲子，都濕了。”
    林大紅可是二胎，她豈會不懂，立刻哀嚎起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生了，哎呦呦，肚子疼，當家的，快推我進產房。”
    醫生聞訊趕了過來，簡單的檢查之後，確定是羊水破了，馬上把產房安排上了。
    那幾個想來抓人的人，有些垂頭喪氣，又出了一個超生的，今年的考核成績甭想好，挨批評是肯定的，不受處分就謝天謝地了。
    林大姐去生孩子去了，顧慢也要做自己的事。不管公公婆婆能不能拿到證據，報警是必須的，她不想放過那家人。
    “你去報案吧，我要告他們，得不到懲罰，還會有第二次。”
    薛長河舉雙手雙腳同意，把這些人送進去，媳婦才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