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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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顧慢捂住了薛長慧的嘴,低聲說道:“打住,這些話你就爛到肚子裏,你知我知,連媽都不要說。”
    自己家的黃花大閨女,被那麽渣的害了,當媽的還不得心痛死?
    八十年代,人的思想保守,這種婚前男女關係就是禁忌,確定不會被李桂蘭打死?
    李桂蘭把吃過奶的小豬崽用一個長糞簍裝著,放在灶口後麵保溫。糞簍裏麵鋪著麥秸,鬆軟幹淨,小豬崽你偎著我我偎著你,十分安靜可愛。
    “長慧,你爺你爹快回來了,趕緊做飯吧,說是今天去趕大集,殺兩頭豬。”
    老百姓開始置辦年貨了,豬肉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日子再窮,過年也要割上幾斤肉。所以豬肉的銷售量逐日提高,薛長河也有底氣敢殺兩頭豬。
    手擀麵下鍋,很快就好了,薛長慧剛盛出來,家裏的老中青三代男人回來了。
    時間挺緊的,現在是兩頭豬剛撂倒,豬毛刮幹淨了。後麵的事情還多著呢,八點半之前爭取弄完,九點之前進老百姓的肉籃子。
    一頓飯吃出了戰鬥餐的速度,吃了飯薛名友和薛長河把嘴巴一抹,一刻也沒耽誤就去了老宅子。
    薛俊義昨晚沒見過長慧,是今天早上聽兒子說了一嘴,才知道自己的傻孫女回來了。
    長慧以前皮膚白白的,麵嫩手嫩。現在呢,膚色還是白,但膚質已經很差了,手上是凍瘡,破了還淌著血水;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原先臉是圓的,還略微有點嬰兒肥,現在呢,因為瘦削無肉,隻剩下顴骨。
    老人多停留的幾分鍾,好像就為了和孫女說幾句話:“讓你媽給你做點好吃的,你太瘦了。”
    長慧的長睫毛顫了顫,兩顆淚珠就落了下來,她用著淺淺的鼻音問道:“爺爺,你不氣我嗎?”
    “氣,不懂事的丫頭。”
    薛俊義說完,把手中的碗一推,快步走出了院子。
    孫女受了委屈,當爺爺的怎麽會不心疼?
    昨天下午,顧慢已經把王玉芬和安右菊的工錢結算了,今天要做的就是稱重碼數,於紅雪一直還做著。
    她和薛長民已經搬到才買的那處宅子裏了,四間房,十幾年的房齡,炕、鍋台都有。兩口子攢了一點錢之後,添置了一些必須品,小家有模有樣的了。
    長慧走的時候,她這個堂嫂還是一種走路磕跟頭,身上皮包骨的狀態。這才過了多久,臉上身上都有肉了,還有點圓潤。
    因為於紅雪不是外人,長慧回來這件事也沒避著她,等會還要一起幹活。
    兩個孕婦和一個小姑娘分工合作,稱重、裝袋、記錄,看似並不重的工作,又忙活了一天才幹完。
    灌腸這個活今年就算結束,還有一二百斤正在風幹,這個家裏人自己就能完成。
    顧慢給於紅雪結算工錢,她幹的時間最長,幹了半個月,一共是225,四舍五入給了23塊。
    於紅雪沒有推辭,她和薛長民負債過日子,買房子的錢還欠九十多塊,兩口子打算勒緊褲腰帶把帳還上,再掙錢養孩子。
    晚上,薛家人坐在一起吃過晚飯,不可避免的把話題轉到了薛長慧身上。
    丁明秋沒判之前,丁家人把長慧當空氣,上趕著的免費保姆,太過份的事還是不敢的。原因嘛,薛閻王時不時的敲打丁家二小子,丁家敢怒不敢言。至於長慧受的苦,還真算不到人家頭上,自己樂意幹,白己樂意去吃苦,怪誰?
    事情的轉折點出現在丁明秋判刑之後,丁家人以前可能還保留著一點希望,現在希望沒了,就動起了小心思。
    丁家人應該是恨薛家人的,畢竟斷了人家賣子求榮的財路。但丁明秋判刑之後的十幾天,丁家人突然對長慧好了起來,吃飯也知道等她了;長慧去洗衣服,丁家二小子還知道到河邊去接她。
    有一天吃了晚飯後,丁來村叫住了薛長慧:“小薛啊,你先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薛長慧很忐忑,大概丁家不想養一個外人吧?如果丁家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不知道還能去哪裏。
    丁來村吧唧著幾口旱煙,說道:“明秋回不來了,你有什麽打算?”
    薛長慧忖道: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丁家人真的是趕她了。
    “叔,如果您不嫌棄,就認我當閨女吧,我伺候您和嬸老,幫著把兩個弟弟拉扯成人。”
    丁來村搖搖頭:“我們家以前就靠著明秋養,現在他養不了,我們家這麽窮,倆小子又有明秋這麽一個坐牢的哥哥,估計以後說媳婦也難,怕是要打光棍嘍,唉……”
    長慧心裏發毛,難道她還要負責給倆小子娶媳婦?這個她還真做不到,她不是媒婆,亦沒有三寸不爛之舌。
    長慧說:“要不過了年去找顧家嶺的媒婆?就沒有她撮合不成的。”
    隻要錢到位。
    丁家二小子過了年十七了,在農村這麽大結婚的都有。
    丁來村看了長慧一眼,說了一句讓她瞠目結舌的話:“你隻比二小子大一年多,俗話說女大一抱金雞女大二抱金罐,不如你倆就成了吧。”
    長慧急忙擺手拒絕,雖然她和丁明秋注定沒有結果,可是從倫理上來說,她是丁家二小子的嫂子啊?
    是人就接受不了。
    “叔,我把明秋的兩個弟弟當親弟弟對待,以後會幫著掙錢,幫他倆娶媳婦。今晚的話,我就當叔沒說,我也沒聽見。”
    長慧起身去了院子,沒有注意到丁來村的臉已經黑如鍋底。
    談崩這件事的兩天之後,就是傳統的小年夜。薛長慧包了一小蓋簾的餃子,這個量丁家人自己吃都不富裕。
    沒辦法,丁家窮,缸裏的糧食已經快要見底了,白麵更是吃了這頓沒下頓了。
    長慧沒答應丁來村,她在丁家的待遇又和原先一樣了,晚飯自然沒有她的。
    包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搭把手,吃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想到給她留幾個。這使的薛長慧榆木疙瘩開了一點竅,她問自己做的一切值得嗎?
    疲憊不堪的她終於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長慧覺得臉上濕漉漉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