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太累了，文慧的這一覺睡到了很晚。
    林華北起床，把房間的狼藉處理掉，又打開窗子，把曖昧不明的味道中和掉，才又回去躺著了。
    長慧還渾然不知，她側躺著，纖纖玉手隨意搭在被麵上，長發篷鬆著，在脖子上繞了一下，蓋住了半邊臉。林華北的手指把長慧的頭發拔到一邊，露出了她小巧而又嬌憨的麵容。
    之前對長慧有保護有憐惜有把她捧進手裏的衝動，現在林華北的心裏滿是溫情。這個女孩哪怕被別人傳的那麽不堪，她還是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了他。
    哪怕現在，人們對男女關係很保守，林華北也沒有歧視女性的思想。女性相對弱勢，被騙的可能性極大，那一層有那麽重要嗎？
    不過，對小妻子的遭遇很憐惜是真的。
    長慧的睫毛微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早。”
    這是夫妻倆的第一聲早安。
    長慧把被子往上拉了垃，隻剩下口鼻：“幾點了，你怎麽還沒起？”
    “等你。”林華北掀被下床，他已經穿的很整齊了。
    長慧抬起手腕，看了看電子表的顯示屏，哀歎一聲：“我的天，九點了，你怎麽不喊我？”
    林華北輕笑：“結婚了，咱倆個是一家，隻要我不說什麽，誰能管？”
    話雖這麽說，長慧不可能這麽做，林華北又不是一個人，還有林後媽那一家子，萬一挑理就不好了。
    長慧讓林華北轉過身去，扶著酸痛的老腰，慢嘰嘰的穿衣下床。疊被子的時候卻沒在床單上找到那抺嫣紅。
    長慧頭皮發麻，難道她不是……
    長慧長時間不說話，林華北轉過身來，發現新婚小妻子對著床鋪發愣，也猜出了一個大概，從背後擁住她，輕聲說道：“別懷疑，我收起來了，想洗來著，不信的話帶你去看。”
    長慧的臉更紅了，把林華北的臉往邊上一推，利索地疊被，刷牙，洗臉。
    長慧收拾自己的時侯，林華北去灶屋看了看，林後媽把剩頭都帶走了，灶屋異常空曠，柴米油鹽都沒有。
    看樣子和老屋的人少聯係，目前不太可能。
    等長慧收拾好，林華北帶她去老宅吃飯。
    林後媽坐在堂屋門口，正對著大門，一臉鐵青。
    “這都幾點了？能不能要點臉？”
    林華北沒稀得搭理她，有一種人，你越搭理她，她越覺得自己了不起，越覺得你離了她不行。
    “走，先吃飯。”林華北拉著長慧進了灶屋，鍋裏空空如也，什麽吃食也沒有。
    “等著，我去找。”林華北的一張臉異常難看，這是要撕破臉了嗎？
    裏間是林老爹和林後媽的房間，上麵搭著一把上了鏽的小鎖，林華北用力地一掙，門開了。
    裏麵可沒有外麵幹淨，土豆、白菜、菠菜都有，桌子上還放著一塊五花肉，飯櫥裏有一籃子雞蛋。
    林華北拿了一棵白菜和那塊五花肉問長慧：“吃這個？”
    長慧偷瞄了一眼外麵，不置可否。
    林華北自己上手，把五花肉切了切，起鍋熱油。
    “哧拉”聲一傳出來，林後媽就像被捅了的馬蜂窩一樣，“嗷”的一聲衝了進來，一通指責。
    “就沒遇到你倆這麽奸懶讒滑的，地裏活不幹，九點多了才起，還淨想著吃好的喝好的。你爹六點多下地，還沒撈著一點肉吃。”
    林華北頭都沒抬，就說了一句：“我爹今天娶媳婦嗎？是的話，我和長慧下地，讓我爹回來陪你。”
    林後媽氣的翻白眼，她嫁給林老爹都沒這個待遇。
    “你也別認為我是來占便宜的，你但凡在屋裏留兩顆大白菜，我也不能來這裏找吃的。我是林家人，是入了族譜的，這個家就有我的一份子，不是白吃白拿。”
    林後媽昨天的規矩沒立下，今天是想來個下馬威的，結果還是沒有拿捏住，論有一個戰鬥力強悍的繼子怎麽辦？涼拌。
    五花肉炒大白菜，再餾兩個大饅頭，長慧覺得自己臉皮都厚了起來，臉皮薄的人在林家沒市場，隻有拆骨喝肉的份。
    吃過早飯，林華北又揣上五六個雞蛋，帶著長慧回到新房。他讓長慧在家裏呆著，他去地裏看一看，林老爹不作為、沒有擔當，到底是他親爹。
    三月，種穀種豆種花生，地裏還是挺忙的。
    長慧在家裏也沒閑著，把床單和手巾洗了洗，又去收拾了灶台，家雖小，好歹是自己以後的家了，要好生收拾著。
    好在沒有人打攪，林後媽似乎已經忘記她了。
    不到十二點，林華北回來了，看著能照清楚人的灶台，笑著問：“讓你歇著，咋又幹活了？”
    “不累。”
    “別忙了，去奶奶家吃。”
    林華北還有一個奶奶？
    “我打小就是奶奶接濟的，要不早餓死了。”
    可想而知，有一個這樣的後媽，那樣的老爹，林華北的成長路肯定不順利。
    家俱裏放的東西基本上被林後媽搜刮走了，隻有紅色的小手箱裏有幾包細點心，幾罐麥乳精，因為上了鎖又在臥室裏放著，僥幸剩存了下來。
    長慧就提著兩包點心，在林華北的帶領下，西行不遠，進了兩間低矮的茅草屋。
    “奶，看我帶您孫媳婦來了。”
    “誒，華北……”
    一個七八十歲矮小的老太太掂著小腳從屋裏頭衝出來，拉著長慧的手，堆了一臉的褶子：“誒喲，俺華北子有福，找了個這麽俊的媳婦。”
    長慧俏臉一紅，把兩包點心遞了出去：“奶，不知道您喜歡吃啥，別嫌棄。”
    老太太放到一邊，嗔怪道：“到奶這裏，啥也不用帶，奶吃什麽你倆跟著吃什麽。”
    林華北說：“家裏沒有菜，不然長慧做，讓奶去我家吃。”
    老太太歎了一口氣：“你不說我都知道，是你爹糊塗啊，把這麽好的兒子兒媳婦推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