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川沒立即回答上來。
    江驍卻也不介意，眸光微轉朝玄關處瞧了一眼，像是並不關心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頃刻間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我去吧，”江驍話鋒一轉，“門外的人該等急了。”
    說罷，不等謝嘉川回過神，人已經走到玄關，他抬手稍微摸了下自己的唇邊，似是試圖回味方才那抹微涼的指尖觸感，嘴角隨之扯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但這笑容來得十分淺淡，稍縱即逝，接著在擰開門鎖的時候，原本浮現在眼底的少許笑意在頃刻間斂去，眸光也一並暗下來，涼如寒潭，就這樣麵無表情地朝眼前人看過去。
    是錢旭的那位男伴。
    對方手裏端著盤擺放精細的甜品點心，像是沒有料到來開門的人會是江驍，在撞上江驍深邃眉眼的瞬間愣怔了少傾，隨後下意識別開眼，探著身子試圖窺探屋內情況。
    在江驍越來越冷的目光下，對方詫異問：“謝小少爺呢？”
    江驍不太想理人。
    但想到待在屋裏的謝嘉川，此刻應該是聽得見他們之間對話的，江驍不情不願回了句：“有事嗎？”
    但這語氣來得淺淡，多說一個字都嫌費力。
    明擺著是要趕人。
    這態度不免讓來人多打量了眼傳說中讓謝嘉川一見鍾情的金絲雀。
    漂亮是漂亮，就是看起來脾氣不太好。
    看來謝小少爺是從小到大被寵慣了，不小心遇上個桀驁不馴的小狼狗，就覺得稀奇。
    隻是豢養在溫室的花朵，總歸是受不了太多風霜的。
    迷途知返的乖乖仔他聽說過不少，一個個愛得要死要活的，能走到最後的卻少之又少。
    對方沒準備把江驍放在眼裏，隻道：“我看謝小少爺剛才臉色不太好，來給他送點吃的。”
    江驍沒動，一副不準備放人進門的架勢。
    倒是屋裏傳來輕微腳步聲。
    下一秒。
    謝嘉川終於出現在來人視野裏。
    他驚喜地瞧了眼對方手上的小蛋糕，訝異問：“給我的？”
    看起來很好吃。
    早上的那杯牛奶和菠蘿包實在太少，要不是被錢旭攪得心窩裏直冒火，他早就想吃些點心墊墊肚子了。
    謝嘉川上前小半步，隨手將點心盤接在手裏，真心實意道了謝。
    對方連連擺手：“我就是心裏過意不去，如果不是為了提醒我錢旭那渣男在外麵偷人，你也不會跟錢旭鬧成那個樣子。”
    就算謝嘉川臉皮再厚，聽到這些也沒辦法不心虛。
    指尖輕搔了下額角，謝嘉川斟酌幾番，還是無法說出“不用過意不去，不過是看錢旭不順眼而已”諸如此類的話來。
    會顯得他很欠揍。
    好在江驍乖巧又懂事，主動替他答了話。
    江驍輕飄飄道：“就算不提醒，錢旭也會主動生事，都一樣。”
    這話讓對麵怔了怔，想起錢旭剛看見對麵二人時的態度：“你們和錢旭之間有過節嗎？”
    謝嘉川：“……”
    不光是有，還很大。
    謝嘉川一言難盡的表情顯然讓對方誤會了，趕忙道：“不用顧慮我，我跟錢旭沒你們想得那樣親密，不過是我家裏的意思罷了。”
    哦，這樣。
    謝嘉川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個跟他一樣被家庭左右命運的可憐人。
    那他可就得棒打鴛鴦了。
    畢竟錢旭實在不是個足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謝嘉川左右瞅了瞅，壓低嗓音道：“不是我背後說人壞話，主要是錢旭這人是真的很差勁，你千萬要想清楚。”
    “因為他偷人嗎？”對方問。
    謝嘉川神色複雜道：“在外麵亂來也就算了，萬一染上什麽病……”
    “……”
    “豈不是得不償失。”
    對方倒吸一口涼氣，眯著眼，臉上露出嫌棄表情。
    轉眼又問：“那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謝嘉川哪能想到對方還能反客為主，主動發問。
    對方道：“你為什麽會看見錢旭在會所偷人？”
    謝嘉川：“……”
    謝嘉川一時之間居然被問住了。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答應陸宴，去那個鬼會所。
    耳邊冷不丁傳來江驍略低的嗓音：“因為我。”
    對方一愣，也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謝小少爺在會所英雄救美”和“在會所看見錢旭偷人”，這兩件事完全可以串成一件事！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聽謝嘉川正色道：“對，現在你知道錢旭為什麽會這樣針對我們了嗎？”
    “……嗯。”
    謝嘉川憤憤道：“他就是個禽獸！”
    可對方的思路卻跟謝嘉川不太一樣。
    臉色凝重的打量了謝嘉川良久，對方又朝江驍投去探究的視線，稍作思付，才重新回到謝嘉川的方向。
    對方欲言又止：“雖然有點冒昧，但還是很好奇，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謝嘉川都快對“好奇”這兩個過敏了，餘光一瞥安靜杵在旁邊的江驍，謝嘉川又想起自己還欠江驍一個解釋。
    不知道江驍會不會多心？
    這麽想著，謝嘉川的視線偷偷往眼尾覷去，多看了江驍幾眼。
    似乎還好？
    也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
    哪知好巧不巧，江驍驀地轉頭，跟在他身上裝了雷達一樣，準確無誤捕捉到他偷看的眼光。
    江驍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半點沒有別開眼的意思。
    謝嘉川：“……”
    二人就這麽不動聲色的對視了兩三秒鍾，謝嘉川驟然聽見多餘的第三人問：“……錢旭是下麵那個嗎？”
    這話問得猶猶豫豫，都沒好意思正視謝嘉川。
    謝嘉川：“？”
    謝嘉川總覺得這問題聽起來不太對勁，莫名其妙看過去：“下麵？”
    事實證明，謝嘉川的確沒有想多。
    對方恍然：“那我跟他確實不太合適，撞了。”
    謝嘉川：“？？？”
    雖然道理他都懂……
    但謝嘉川還是很疑惑：“什麽撞了？”
    對方為難極了，一時間竟然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嘉川額角一抽，頓時有種不好的猜測。
    深吸一口氣，謝嘉川心情沉重道：“沒關係，你說。”
    對方聞言，胡亂瞟了眼麵色淡淡的江驍，遲疑出聲：“……謝小少爺，你也別太難過。”
    “……”
    “身體原因，也不是你的錯。”
    “…………”
    對方支吾道：“下麵也挺好的……”
    “你等等——”謝嘉川蹭的下漲紅臉。
    他飛快瞄了眼身側的影子，破口而出：“別說了！”
    居然說他不行？
    簡直豈有此理！
    病弱炮灰難道就沒有人權了嗎？！
    謝嘉川哼了哼，撇嘴道：“誰告訴你我是下麵的那個人？”
    就算是病弱白月光，那也是堂堂正正的1！
    不虛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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