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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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暢通無阻, 無人能夠抵擋此刻幾乎無敵的他。
無視掉那些毫無章法的攻擊,沒有多餘的精力去一一解決,悠真周身的光芒霎時大漲。
以他為中心,洶湧的無色之力成波紋狀擴散開來, 他的目光所到之處, 所有人員瞬間癱軟倒地, 他們的四肢被強大的氣壓死死地壓在地上, 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悠真在白色光芒的托舉中飄浮在半空之中, 攜著龐大的力量如閃電般掠過,直擊毀壞整個地下實驗室。
悠真一邊摧毀儀器設備一邊向外走去,直到在寬敞的大廳內,他停下了腳步, 他的麵前坐著一位黑發栗色眼睛的美豔女性。
是瑪蒂娜。
她一手撐著腦袋,微醺地抬頭看見了悠真全身是傷的模樣,她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扔掉殘餘酒液的高腳杯,嗬嗬說道:“都提醒你要小心了, 你這個傻孩子。”
悠真沉默不語。
他回想起來,那時瑪蒂娜搖動扇子的頻率很不對勁, 或許那便是催眠他的過程,是她用幻術迷惑了他, 導致他將那個金發女人當做了艾琳娜。
瑪蒂娜見悠真的視線盯向她手中的扇子, 她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將華美的扇子丟棄到一旁,她本身便極為矛盾, 一邊本意不願意傷害他人, 一邊又是執著要重返頂峰榮耀的丈夫。
瑪蒂娜深深地歎了口氣, 頹喪地說道:“我們都已經回不了頭了,我不會後悔對你做的事,也不會道歉。”
但是,她還是從懷中掏出了悠真失蹤的耳墜,隨意地扔給了他。
“拿回去吧,”她似是無所謂地倚靠在沙發上,“我剛剛接到消息,我們艾斯托拉涅歐輸了,彭格列很快就會找來吧。這裏的人都不無辜,隨你處置。”
悠真沉默地戴上耳墜,隻是在聽到彭格列勝利後,眼眸微動。
沒有對她再做什麽,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悠真急速離去。
體內的藥物始終在發作,悠真雖然麵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實際上的疼痛折磨得他無法做出多餘的動作,他每一刻都在掙紮於自己近乎麻木的意識,在身體盈滿力量的不久後,他就知道自己的威茲曼偏差值到了危險的邊緣,他透支的體力令他求生的意誌搖搖欲墜。
他的劍即將墜落。
最終,在徹底脫力前,悠真找到了出口。他緩緩地落地,赤腳感受著大地,一步一步地走在地麵上。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地,他絕望地抬頭看著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力地半坐在地上,捂住心口的位置。
束縛他的枷鎖斷開,他的時間不多了。
可他還想再等等,等待他期待的人出現。
悠真的腦海中不斷閃現過他思念的人,禦前、十束哥、師兄他們還有籃球部的大家……
如果,如果他沒有因意外離開的話,應該會選擇和他在一起吧。
悠真恍惚地扣住自己的手腕,仿佛上麵還殘留著餘溫。
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在繁美熟悉的巨劍出現的一刹那,就被遠處的彭格列捕捉到。
“primo!”站在窗邊的g看向giotto。
“出發。”giotto立馬停下手上的動作,戴上彭格列手套,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那個方向。
懸掛在空中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在昏暗的黑夜之中散發著瑩瑩光芒,如同指引一般,引領他們的動向。
他們終於要再見麵了,藍寶興奮地握緊掛在胸口位置的指環。
可很快,遠處的劍如同破碎的水晶般,逐漸露出了破損的痕跡。
giotto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但一股強烈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無法忽視。
“primo…”悠真生死未卜,藍寶的精神緊繃持續了很久,一張一弛之間,再見到這不妙的場景,他再也忍不住,哽咽了一聲。
“相信他,”giotto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勸藍寶還是說給自己聽,“相信他會堅持住。”
戴蒙聞言嘲諷地看了giotto一眼,強忍住內心尖銳的諷刺,他的壓抑不比其他人少。
阿諾德表麵看似風輕雲淡,但在多日的搜查之下身心也快到了極限。
在悠真被捕,對方的所有戰線都收攏的一刻,他們就明白了,對方的目標自始至終就是悠真,其它的一切不過是幌子。
後悔、不甘充斥著戴蒙暴虐的內心。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戴蒙強製自己回過神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救出悠真。
無論如何。
而待他們竭盡全力加速趕到,麵對的是蒼白脆弱的少年。
悠真身穿破碎的白色長袍半跪在凹陷的地麵上,四周是枯萎仿佛被焚燒過一遍的焦土,他孤零零的,身邊沒有任何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人。
空曠到荒涼的上,隻剩下少年單薄的身影。
大地震動,能力暴動而引發的餘波向外輻射開來,塵土飛揚,淡紫色近乎於無的結界籠罩住整片區域。
無色如冰晶一般剔透的巨劍懸掛在少年的頭頂,此時它不再如往昔般完整漂亮,到處都是殘破的缺口,劍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搖搖欲墜地發出嗡鳴聲。
悠真的力量被開發到極致,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威茲曼偏差值極不穩定,處於隨時崩潰的狀態。
此時他的五官也敏銳到極限,他聽聞響動便知道來的人是誰。
悠真揚起頭,露出毫無血色的麵孔,白色的短發覆蓋不住脖頸上破碎的抑製環,他眸光閃動,露出期翼的目光看向來人。
“悠…悠真!”giotto他們著急地想要接近,卻被悠真周身散發出來的領域傷到,伸出手臂格擋,“讓我們進去!”
“抱歉…咳咳…”悠真努力地抬起手,蒼白的嘴唇溢出一絲血。
“真的很對不起,我現在不太能控製自己的能力了…”悠真極力地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泛濫的力量衝撞,胳膊上剛被包紮的傷口崩裂,潔白的紗布上暈染出鮮紅的血跡。
“不要多說話!”giotto焦急地說道,“我會想辦法的,彭格列的醫療部隊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沒用的,”悠真勉強地笑了下,提起精神,紫色如名貴的寶石般的眼睛直直地望著giotto,語氣中飽含祈求,“還有,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很重要,giotto,拜托了……”
“你說。”giotto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下來。
“殺了我。”
悠真的話音剛落,藍寶就顧不上被領域傷到的疼痛,仿佛沒有感知般地咬牙,點燃雷電之力狠狠地砸向泛著紫色光芒的結界,甚至不顧一切地用自己的身體撞擊,顫抖聲線帶著難掩的泣音怒吼道:“我不允許你這樣!可惡!我不允許!”
“明明我們約定好了!”藍寶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他攥緊手中的指環,用力到指節發白。
“對不起,藍寶,我也想活下來,”悠真的眼眸似水,平時藍寶喜歡得不行的眼睛,此時卻泛著令他難過的脆弱光芒,“我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已經破損,快要超過臨界值了。如果不想辦法把我殺掉,至少百萬人會受到我的牽連,這片區域內的人都無法逃脫。”
“沒有辦法嗎?我不相信。”戴蒙冷冷地說道,冰冷的瞳孔之中溢出血絲,“給我一分鍾。”
他的魔鏡自手中脫離,飄浮到他的眼前。
黑桃浮現,深藍色的眼中閃過各項數值,戴蒙錯愕地看著數秒內迅速飆升的數字,手上的力道差點捏碎錫杖。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悠真還在不斷地喃喃道歉。
“對不起,連累到你們了,”悠真無法自抑地蜷縮著身體,深入骨髓的寒意令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疼痛,“其實這個要求很過分,因為沒有人可以殺了我……”
“除了王權者以及他的氏族以外,沒有人可以弑王。”
“我本該在你們來之前,就自我了斷,但我可恥地害怕了…好害怕對自己下手,好害怕孤獨地一個人死去,”悠真的手顫抖著放到自己心髒的位置,捏緊了衣服,小聲地說道,“所以,才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
“這個世界除了我以外,沒有王權者,我也沒有氏族……”悠真的指尖凝聚了耀眼的光芒,仰頭看著達摩克利斯之中慢慢墜落,眼睛向他們望去。
想要再看最後一眼,將他們記在心中。
自己果然又任性又自私,明明可以一個人默默地死去,但還是故意撐到現在,在看到有人為他擔心,知道有人會因為他的死傷心後,竟然還發自內心地湧上了喜悅之情。
垂下眼眸,悠真手指顫抖著凝聚的光團,緩緩靠近自己的胸口,光芒照亮了悠真恬靜釋然的臉龐,隻是在片刻,疼痛便席卷了悠真。
藍寶的手緊緊地握住悠真打造的指環,他的眼睛溢滿淚水,看著悠真痛苦的模樣,他不忍心地扯下墜鏈拋給了giotto。
“primo,接著!”藍寶大喊道。
giotto穩穩地接住那枚閃耀著金屬光芒的指環,借助超直感的引領,身體的本能先於理智,他下意識地戴上了那枚戒指。
“giotto……”悠真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
隨著白光的包裹,giotto身上泛起同樣的光芒,這一次,他輕易地穿越了結界。
與此同時,無人看見的指環內側,giotto的名字無聲地閃著金色的微光,一字一字地刻印,最終顯現在“yuki”的字樣之前。
悠真試著調動那股排斥暴虐的力量,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不去傷害接近他的giotto。
“giotto,對不起,要讓你親手來了。”悠真失笑,脫力地倒入giotto的懷抱中,他感受著giotto溫暖寬闊的懷抱,“我堅持不住了。”
“一直以來,謝謝你們的照顧。”悠真吃力地對giotto道謝。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giotto咬著下唇,手扶上悠真的臉側。
仰頭,目光落在頭頂的劍上,劍柄中心的寶石裂開一道細痕,悠真無聲地搖頭。
giotto澄淨的眼眸微顫,他輕柔地將悠真攬在懷中,低下頭輕輕地在悠真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他勉強地勾起唇角,不願讓在悠真最後一刻,看到的是自己悲傷的表情。
周圍人沉默不語,藍寶趴在聖域外抑製不住地狠狠抽泣了一聲。
giotto的手上,橙色的火炎從戒指上釋放出來,溫柔地覆蓋上悠真。
火炎悠真的身體上一寸寸地化作透明的冰,奇異的是悠真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疼痛。
“活下去。”極力保持聲線的平穩,giotto祈求般地低低說道。
在悠真被完全包裹住的瞬間,半空中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停止墜落,如霧般粉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可在同時,悠真臉上的血色全無,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停止了心跳。
giotto抱住悠真冰冷的身軀,他仿佛在這一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低垂頭跪在地上,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一片寂靜。
***
烏魯克
“王,這是神殿派來的新任祭祀長。”身披長袍的少女拿著泥板,向坐在王座之上的男孩匯報。
在她的麵前,是一副雕刻著繁複華麗花紋的木棺。從外觀上,看不出裏麵是什麽,如果不是送來的泥板上明確記載,隻會被認為送來的是較為罕見的祭品,而不是有著尊貴崇高地位的祭祀長。
金發紅眸的男孩本是如常地掃了一眼,卻在聽清這其中是什麽之後,眼中閃過一些興味。
“哦?西杜麗,你說這是神殿的新任祭祀?”幼年的王者緩步走下王座,來到了沉木棺之前。
“是的,王。”西杜麗頷首。
“是前幾日神殿上方出現的那把水晶之劍的擁有者嗎?”他雙手抱於胸前,輕哼一聲,眼底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擁有了象征著神位與權能的人,就以這種姿態出現在本王的眼前?”
這到底是祭祀長還是——祭品?
“推開,”但緊接著,王又改變了主意,他抬手阻止了一旁侍衛的動作,輕笑道,“既然是神殿送來的祭祀長大人,便由本王親自來一睹真容吧。”
說完,少年如同打開普通的寶箱一般,隨意地一推。
隨著“咯吱”一聲響,沉重的木棺被打開。
一瞬間,白霧攜帶著冷氣由此向外彌漫開來,隨著飛出掉落的白色花瓣,濃烈的花香也飄散在空氣之中。
“這是…”
就在王打開的一瞬間,周圍隻要是能目視的人無不發出驚歎的聲音,盯著棺中之人移不開視線,目露驚豔的神色。
木質棺內鋪滿了潔白的百合花,似是過了千年都不曾衰敗的模樣,而更吸引人注目的,還是躺在花中似是沉睡的少年,他雙眼自然地閉合,臉上的表情恬靜淡然。
少年被堅固厚重的冰所封存,但奇異般的,在王的目光接觸到冰塊的刹那,冰層開始迅速分解融化。
慢慢的,冰內的少年露出了全貌,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到不可思議,他一頭漂亮柔順的白色長發披在身後,冰融化後流下的水跡暈染了少年身上的白袍,映顯出纖瘦的軀體。
王探手,微弱清淺的呼吸拂過他的手心。
幼年王者不由地湊得更近,打量了一番評價道:“真是脆弱呢。”
王伸手略帶憐愛地流連於白色的長發間,隨之撫上棺內少年冰涼的臉龐,指腹抹過柔軟的嘴唇,眯起血紅的雙眸。
“不過仔細一看,還算符合本王的心意。”
王勾起嘴角,輕緩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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