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不懂得克製情緒的康邦，又將之前在救國委員會的滿腔怒火，發泄到聯席聽證會上。
    那是軍事委員會動員的新兵數量，已經超過原計劃5萬人的三分之一。不僅如此，卡爾諾還下令組建了兩支費用高昂的實驗性部隊，包括320人的來複槍營和一個熱氣球（航空兵）連隊。
    作為主管經濟與指券發行的主要負責人，康邦在麵對這些超過預算的天價軍費，自然是氣得半死。
    因為他的部門又要加班加點的精密計算指券的超額發行量，以保證其實際購買水平，不會低於票麵價值的五分之一。
    自始至終，卡爾諾的臉上都毫無表情，他沒有理會救國委同僚的挑釁。在這位工兵上尉眼中，康邦隻是一個毫無能力的馬屁精，見風使舵才是後者唯一的特長。
    在丹東倒台之前，康邦就猛舔那位革-命巨人；現如今，羅伯斯庇爾已經成為了“指券銀行家”的圖騰對象。
    在無視了康邦的挑釁之後，這位有著堅強性格與強大頭腦的軍事專家，對著安德魯冷冷說道：“你，繼續！”
    安德魯心中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急忙說道：
    “如果有了法國支持，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槍械和火炮，波蘭人就會充滿信心，我認為他們至少能在半年內成功抵抗俄國、普魯士和奧地利的進攻。而就在這半年裏，我們將贏得比利時與萊茵蘭，這兩個戰場的偉大勝利，並最終完成法蘭西的天然疆域。”
    奪取比利時和萊茵蘭，把英吉利海峽、萊茵河、阿爾卑斯山、地中海與比利牛斯山作為法蘭西的永久“天然疆域”，一直都是法國政客與將軍孜孜以求的曆史使命，從吉倫特派當權時期就是如此。
    未等安德魯話音落地，卡爾諾的淩厲眼色製止了康邦的下一輪抱怨，令後者憤憤不平的提前離場。
    接著，40歲的卡爾諾直接示意年輕的情報官，應該大膽說出自己的所有見解。自始至終，坐在一旁的聖鞠斯特保持沉默無語。
    於是安德魯輕咳一聲，繼續說道：“這三個月來，我們政治部抓捕在大巴黎地區，審訊過英國、俄國、普魯士、奧地利、西班牙、瑞典，甚至是波蘭等國間諜，綜合他們的口供，和掌握的情報，並結合我個人的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首先，俄國沙皇葉卡捷琳娜對於吞並波蘭王國的興趣，遠遠大於進攻革-命的法國。我甚至懷疑，俄國人一開始就是在故意縱容波蘭人的反抗，繼而派兵鎮壓，達到吞並波蘭的目的。不僅如此，由於波蘭的激烈戰事，也讓彼得堡心安理得拿著英國人的援助，卻拒不履行反法同盟的出兵義務……”
    依照反法同盟大金主，英國內閣擬定的那份軍事方案：今年6月到10之間，將有會10萬俄國乘坐丹麥與英國的商船跨越波羅的海，或是借道北德意誌地區，或是瑞屬波美拉尼亞，抵達比利時戰場。
    安德魯繼續說：“其次，盡管波蘭起義的領導人柯斯丘什科將軍號召民眾，要將也隻能將全部的民族仇恨放到俄國占領軍身上，他非常及時派出密使，想著普魯士和奧地利兩國在俄波戰爭中保持一定立場的中立。
    然而在實力麵前，這種努力終究是徒勞。我確信普魯士國王威廉二世已經答複了俄國大使，普魯士勢必會聯手俄國，並在某個適合時機出兵波蘭，鎮壓波蘭人的反抗。
    已有情報顯示：原本要來增援萊茵蘭戰場的5萬普魯士軍隊遲遲未到，我估計柏林方麵，正在將這些士兵秘密調往波蘭北部。畢竟，與物產豐富的西裏西亞、大波蘭地區相比，萊茵蘭對岸的馬克伯爵領滿是石頭，而魯爾地區的莊稼也長不好；
    至於在奧地利方麵，弗朗茨二世自登基之日起，就厭倦了奧屬尼德蘭地區的無休止戰爭和革-命者的起義。那是五年多來，維也納君主從尼德蘭地區收到的所有稅款，不足以支付比利時駐軍一年的開銷。然而弗朗茨二世放棄比利時的計劃，由於受到以切申公爵為首的王室大貴族的堅決反對，這才暫時作罷。
    不過我堅信，一旦切申公爵支持的奧地利軍隊，在比利時戰場上嚴重受挫，加之俄普聯軍在波蘭軍事行動中進展，同樣垂涎於肥沃波蘭平原的奧地利君主，將會主動放棄比利時，繼而將所有萊茵河以西的軍隊調往波蘭，參與瓜分波蘭的三國盛宴。事實上在22年前，俄奧普三國已經聯手瓜分過波蘭……
    綜上所述，400法裏外的之外的波蘭土地上，至少會有15萬的俄普聯軍被吸引到那裏。如果我們占領了比利時，未來還有5萬奧地利軍隊轉移到波蘭南部。
    換言之，作為法蘭西革-命第二戰場的波蘭，會在半年內為法國阻攔15到20萬的入侵者，極大減輕比利時和萊茵蘭的戰場壓力。如果我們再適當的加以援助，就能以極少代價，讓波蘭人繼續消耗俄國、普魯士和奧地利三國實力。”
    “安德魯公民，在你看來，我們應該如何支援遠在波蘭平原上的第二戰場？”不經意間，那位始終雙手抱臂交叉於胸前，保持著沉默狀態的“革-命大天使”忽然發話了。
    因為這個俊美的有些過分的年輕人，可以在任何場合代表著山嶽派的絕對領袖羅伯斯庇爾說話。所以，即便是桀驁不馴的卡爾諾，也需要給予年輕同僚幾分薄麵。
    “在裝備方麵，需要一萬五千支帶有刺刀的燧發槍，至少五十門火炮，以及相關的配套設備；人員方麵，建議派遣一支百餘名由現役軍官、軍士組成的軍事代表團，代表團由一名經驗豐富的將軍帶隊；在預算方麵，我估計需要500萬到600萬裏弗爾。當然，這其中包括所有槍械、火炮，以及軍事代表團成員的補助津貼……”
    說到這裏時，安德魯留意到一直不言苟笑的卡爾諾居然對著自己笑了笑。
    毫無疑問，工兵上尉早已計算出一萬五千支帶有刺刀的燧發槍和五十門火炮，以及相關的配套設備，還有一百多官兵的出差開銷，根本不值500萬裏弗爾，最多150萬，也許更少。
    安德魯說：“需要補充的，這支軍事代表團的主要任務，並不是直接參加戰鬥，而是訓練那些願意接受革-命思想，而且有一定軍事素質的波蘭軍官、知識分子與民族主義者，教導他們如何在荒野、森林、沼澤、山脈與城鎮等各種環境下，獨立開展遊擊戰。”
    “遊擊戰？”
    對於聖鞠斯特的疑惑，安德魯隨即解釋說：“簡單來說，遊擊戰就是遊動攻擊，一種不與敵軍進行正麵交鋒的小戰爭。在百年戰爭期間，屢敗屢戰的蓋克蘭將軍曾大膽采取這種騷擾戰術，成功將英軍主力部隊限製在各個城堡中，從而贏得了蓬特瓦蘭之戰與蒙鐵爾戰役的重大勝利。”
    貝特朗·杜·蓋克蘭將軍是英法百年戰爭中的法國民族英雄，他與法王查理五世的君臣友誼，堪稱一段流傳後世的佳話。
    當安德魯把蓋克蘭將軍的掌機結合起來論述時，聖鞠斯特和卡爾諾，以及在場所有人隨即明白這種“遊擊戰”的真實涵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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