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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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春
    南方去北方的列車上。
    “阿虹,餓了吧”大少爺,哦,不,全國解放了,早就沒了大少爺,以後就是陳繼存。
    “還好,早上吃了兩個雞蛋……”陳紅花,哦,不,她改名了,改成了陳蘭虹,她是跟著未婚夫去北方一個在建機械廠。
    哦,陳蘭虹咋與陳繼存訂婚了呢。
    陳繼存不是與鄰家地主小姐訂親了嗎哦,因陳地主敗了家,就解除了,接著又聽說陳繼存與一個女同學相愛了,可是女同學家裏出了事,被家裏安排去與當兵的相親。
    最後,陳繼存這個大學生就將就了自己這個村花。
    稱陳蘭虹為村花,那是實至名歸。
    今年十七歲的陳蘭虹,真真是膚白貌美,眼睛大,嘴巴小,鼻子也不塌,就是身高,也有一米六出頭。
    就是鵝蛋臉不夠圓不夠大,不符合時下的大媽的審美觀;哦,還有,陳蘭虹總是不舍得剪去那條油光水滑的大辮子。
    更是未婚夫陳繼存要求也不行。
    “那吃個蘋果吧。”陳家前些年名下的土地鋪子房子都悄悄換成了黃金,如今兩個老的是最光榮的工人,在吃上頭特別的大方。
    “好。”陳蘭虹不客氣的接過,陳娘樂意她嫁給沒了家底的陳繼存,那是陳太太同意抹去家裏欠下的債務,還同意將鄉下住著的半進房子正式過戶她。
    總之,陳娘賣起女兒是不會手軟的。
    陳蘭虹自己呢,咋想的嫁給原主的丈夫,那是不能的。
    跟陳繼存過一輩子,看情況吧。
    反正未成年。
    可以先等等看看。
    ……
    “阿虹,到了,下車,行李……”這裏是終點站,整個車廂就亂糟糟,陳斷存大聲的喊道。
    “知道知道……”在火車上呆了七天六夜,便是大冷天也不好過,在車上,兩個人都是輪著睡覺,就怕丟了行李。
    陳太太可是將春夏秋冬衣裳被褥都備齊了,而陳蘭虹自己也買了不少南方特產。
    陳蘭虹在陳大地主家可拿了不少值錢的。
    哦,陳大地主家被抄了,他本就年事已高,近些年身體又不大好,沒批兩次便死了,家裏隻剩下年輕的三姨太與年少的小少爺。
    沒多久,三姨太跟著一個退伍老兵離開,隻剩下一個未成年的小少爺,住在原前家裏的牛棚裏過活。
    大房與二房呢早早去了灣島,當然也包括陳蘭虹伺候過的孫小姐。
    “拉著行李袋子,站著別動……”陳繼存有做火車的經曆,可當初沒有那麽遠啊,這裏可是比京城還要北呢。
    “好,我們不跟別人擠……”陳紅花很是新奇,她有金手指——無形防禦,是不怕冷不怕熱的,可陳太太還是給她準備了又大又厚的大棉襖,說北方滴水成冰,在原主那八十八年的記憶中沒有……
    等車廂空了大半,陳繼存才將一堆行李搬下火車,先將兩個小拖車給安裝起來,又將行李一一捆在小拖車上。
    然後,陳繼存自己拖一個,陳紅花也拖一個,向新廠出發。
    說是新廠,目前還是一大片荒地呢。
    地還荒著,可是人卻不少呢,
    瞧,那烏泱泱的人群。
    “你在這邊看著行李,我先去報到。”對,陳繼存是帶著錄用通知書過來的。
    “好,你去吧。”陳紅花在看人呢,多有趣啊,什麽樣的人都有,有一臉斯文樣的眼鏡男,知識分子呦;有穿著打補丁大棉襖的漢子,出力氣的……還有一身軍裝的漂亮妹子們。
    “妹子,你是南麵來的吧”一個高且壯的大姑娘推著一個板車衣物被褥過來,就在陳紅花身邊停下。
    “是啊,是你呢”這姑娘可真高啊,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
    “我是附近村子的,我男人是個打鐵的……”高壯大姑娘心道,南麵的姑娘可真白啊,白得發光發亮。
    ……
    “阿虹,得自己找地了搭窩,那邊,比較高的地兒,那是就是我們的家屬區……”陳繼存報了名回來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又離開了。
    啊!搭什麽窩,下雨了咋辦還不知道得住多久呢地主崽子,就是不靠譜。
    遠遠的傳過來這麽一句:自力更生,艱苦奮鬥!
    “妹子,我們一起吧。”高壯大姑娘聽到了陳繼存的話,明白了,也不等自家男人回來就想去那邊先占個地兒,總要過段一兩年,得找個好地。
    馬上就開春了,還要能種菜的地兒。
    “一起吧。”陳蘭虹點頭,男人是靠不住的,一切都得自己來。
    這可累著了陳蘭虹,金手指可沒有讓她不怕累的,她不是有兩個小拖車嗎
    右手一個左手一個,那是不能夠的,隻有先拖一個前進幾十米,再回來拖另一個。
    如此反複無數次,時間約莫去過一兩個小時,才到了一個高處,這種情況那高壯大姑娘自然不能等著萍水相逢的陳蘭虹。
    千辛萬苦上了高處,上頭已經是人來人往,一片熱鬧的場景。
    “妹子,你來啦,快過來……我給你占了一地……”
    “謝謝……”陳蘭虹累壞了,坐著直喘氣,從身上挎包裏頭取出一個羊皮水囊喝水,今日啥也不想幹了。
    “妹子妹子,去物資借調處借工具啊,要幹起來啊,要不然今晚就得凍死……”高壯姑娘好心的推她起來,這南麵妹子咋麵團似的,軟綿綿的。
    “哦哦哦……”陳蘭虹無法,隻得拖著疲憊的步伐前去借了鋤頭簸箕斧頭鐮刀之類的農具。
    不過,借也借來了,陳蘭虹先去附近砍幾根樹枝又割了些可以燒火也擋風的枯草葦子回來放著。
    再想讓陳蘭虹幹什麽,那是不能的。
    高壯姑娘問她幹嘛呢
    陳蘭虹就說先等等,看看別人都是怎麽弄
    如此,高壯姑娘才放過她。
    陳蘭虹著實不知道怎麽做就碰上冷白開,她吃了點幹糧,就窩著不動,慢慢的便睡著了。
    好在金手指——無形防禦著實給力,真真不冷。
    一直到天漸漸昏暗下來。
    “阿虹,陳蘭虹,在哪裏”
    陳蘭虹聽到熟悉的呼叫聲,立馬跳起來,揮手:“陳繼存,這裏,這裏……”
    “累死了,今晚咋睡”見自家一動未動,陳繼存半點不意外。
    “一起挖個地窩窩,上頭用樹枝和葦子一蓋,先將就一夜,明兒我去瞧瞧別人家是怎麽弄的”陳繼存是過來報到的,可陳蘭虹卻沒有,可以慢慢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行。”陳繼存應得爽快,卻一點不冒進,隻向下挖了一米深、兩米長、一米五寬的地窩窩。
    ……
    接下來的一周,陳蘭虹一點點的改建自己的地窩子,而陳繼存呢
    一心為公,早便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工作中,好在還知道將為數不多的安家費給了她。
    嘖,還是得自己來。
    用葦子編席子,有金手指在,陳蘭虹是不必擔心受傷,當初那麽小,她就敢徒手捉蛇,還不是依仗自己的‘無形防禦’。
    之前那個一米深的地窩窩當床台上,邊上卻要向下再挖挖,日也挖(陳蘭虹挖)夜也挖(陳繼存挖),一直挖一直挖一直挖。
    如此挖到兩米五深方停手。
    “阿虹,我們的床台子是不是太高了些”怎麽看怎麽別扭。
    “下頭有潮氣,女人睡久了會受寒,瞧,那些放行李的,便是你的床台子。”陳蘭虹指了指那離地一米五的台子,兩米長一米寬。
    兩個還沒有結婚,擠一起睡覺是有的,可沒有洞房呢。
    “行。”陳繼存對陳蘭虹還是妹妹般的愛護心情,相愛,那是什麽沒有的。
    之所以同意與陳蘭虹訂婚,一是她的聰慧,二是她的成分好,三是知根知底。
    “就怕下雨,這葦子編的屋頂可受不住……”陳蘭虹不無擔憂,廠裏是要先建廠房的,還是得想法子找防水的。
    “別人能,我們也能……”陳繼存卻是不敢出頭的,自家情況自家明白,隻能多出力、多幹活、少出頭。
    “哦,睡著……”終於分開睡了,擠一起難愛,哪知睡到半夜,陳繼存又擠回來了,迷糊中,陳蘭虹隻聽到一聲‘冷’便被男人抱緊了。
    ……
    “一分錢三個窩頭……”後勤部拉著驢車過來叫賣。
    “給我九個窩頭……”陳蘭虹立馬出了地窩窩,灶是有的,可她一個人卻不樂意折騰,等陳繼存回家,兩個人一起吃一頓亂燉,美滋滋。
    “蘭虹妹子……”高壯姑娘一見陳蘭虹就過來說話,哦,知道她叫貴花了,娘家是殺豬的,夫家是打鐵的,都是手藝人,日子好過的很。
    “貴花,你不是去找活幹嗎咋樣了……”陳蘭虹笑道。
    貴花是個急性子,幹活也利索,家裏弄好了,就覺無事可做,想去廠裏找個臨時工之類的。
    “我男人讓等等……”貴花不好意思說,自己身上沒來,約莫是懷上,男人讓歇一歇,等確定了再說別的。
    “哦哦。”陳蘭虹也覺得不著急,人多力量大,那麽多家屬呢,一定會公開招人的,她有本事,不怕做事。
    解放初,陳蘭虹頭一個從掃盲班畢業,又去了縣城上了夜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