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敬羅克敬吞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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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沒完全碎掉,他的血依舊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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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吞世者軍團長,現第一連連長羅克本以為自己在改造為星際戰士後,就不再具備哭泣的能力了。
    但現在猩紅的液體正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羅克,你是我們最後的可能了,把我們的父親帶出去……或者……殺了他,別讓他這麽難受。”
    最後一名幸存的智庫,首席誦者沃裏亞斯輕輕地說道,他的話很輕,像是擔心驚擾到正枕在他肩上昏迷的野獸。
    那野獸頭上的釘子正嗡嗡響著,血從他高聳的鼻中淌出,龐大的身軀毫無知覺地壓在沃裏亞斯的肩上,而首席誦者則盡可能地環攬著他們的原體。
    朦朧而潔白的靈能光輝籠罩在沃裏亞斯周身,那是首席誦者最後的微光,微弱而不可侵犯。
    羅克張了張嘴,他啞著嗓子,血和聲音一同從喉中溢出。
    “……好。”
    羅克聽見細微的笑聲,沃裏亞斯或許是笑了笑,但首席誦者背對著羅克,羅克隻能看見他們父親臉上淌下的鮮血。
    他眼前亮起一片柔和而堅定的白光,羅克眯著眼,那是他曾看見過無數次的畫麵,傷勢愈合,夢魘不再,原體眼皮抽搐的頻率開始緩和。
    沃裏亞斯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在他們的身旁,地上早已躺倒了無數吞世者的屍體,其中有普通戰士,也有智庫,他們的血浸透了大地。
    慢慢地,一切都昏暗下去了。
    沃裏亞斯艱難地伸出手,他滑稽地試著擦下原體臉上的鮮血,但他的手最終垂下了。
    微弱的剮蹭聲響起,沃裏亞斯緩慢地跪了下去,原體從他肩頭滑落,平穩地躺在了紅沙上。
    沃裏亞斯低著頭,血從首席誦者的臉上滴下,再從原體刀削般的麵容上劃落。
    羅克沉默著,他走過去,艱難地扛起原體,他拖行著安格隆走向下一個房間——充滿著敵人和怪物,默默上湧的岩漿追逐著他們,他們無法在同一個區域停留太久。
    沃裏亞斯跪在那裏,他看著他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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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他們又進行了多少次戰鬥?七百多次,還是八百多次,羅克已經記不清了。
    有時他拖行著因為釘子陷入昏迷的安格隆,逃離著上湧的岩漿,有時他從令人絕望的暈厥中醒來,發現原體正帶著他奔跑,見他沒死,安格隆衝他咧嘴一笑。
    他們跟無數猩紅狂暴的怪物作戰,時間往往剛剛好,在他們用鏈鋸斧砍下一個又一個頭顱,雙腿剛剛可以繼續奔跑時,岩漿的怒吼聲便會自他們身後響起,他們隻得沒命地奔向下一個房間。
    休息的時間很短,最開始,安格隆會吃那些猩紅怪物的血肉來補充體力,但那些血肉對星際戰士來說是劇毒的,於是安格隆讓羅克喝他的血補充體力。
    鏈鋸割開皮膚,鮮血自手掌中滑落。
    原體的血液給予他力量,這或許就是羅克至今仍搖晃著站在這裏的原因。
    羅克把自己的生命死死地釘在這裏,釘在生命的彼岸,恍惚間,羅克知道,他頑強的生命是拉住原體理智的最後一根細繩。
    如果他死了,最後一個陪在原體身邊的吞世者死了,安格隆會變成什麽樣?他會被憤怒和絕望吞沒,變成那些與他們作戰的猩紅怪物嗎?
    羅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在他咳咳地嘔出鮮血之時,羅克會想,死亡或許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但他現在不能死。
    玩弄他們的那個巨大存在似乎也意識到了羅克的礙事,戰鬥中,他一次又一次地瀕死,但他一次又一次地靠著意誌力將自己拉了回來。
    他也曾想過殺死安格隆,給他們的父親解脫,就像是沃裏亞斯囑托他的那樣,但羅克漸漸意識到,在這片領域的死亡似乎無法為原體帶來真正的安眠。
    正相反,他的……某種本質會被奪走,死亡意味著戰敗,意味著妥協,而勝者自然擁有敗者的處決權,不論是靈魂還是肉體。
    生者隻能選擇戰鬥。
    但安格隆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痛苦,羅克無法察覺到環境中的靈能,但他可以從越來越暴虐的釘子聲響中察覺出些許真相。
    破碎的腦組織代替鮮血,從安格隆的鼻中流出,原體不在乎地將它們抹去,但在第一次腦組織湧出後,安格隆停止了進食那些怪物屍體的行為。
    羅克對此保持著緘默。
    麵對原體頭上的屠夫之釘,吞世者中僅有智庫對此有著深入的研究,他們用靈能擊昏安格隆逐漸失控的意誌,以讓安格隆獲得片刻的,靈魂上得以喘息的機會。
    但這意味著釘子會紮得更深,在來到這裏前,智庫們從不會輕易使用這招,即使安格隆請求他們。
    而在他們被困在這裏後,與這裏狂暴的靈能環境相比,智庫的靈能已經稱得上是溫和,他們甚至可以減緩周圍環境對屠夫之釘的刺激。
    沃裏亞斯臨死前對原體釋放的便是智庫們的招式,吞世者最年長的智庫死前留下他的靈能,以庇佑著安格隆,盡可能地減緩著安格隆的疼痛。
    但隨著鮮血一次次流出再幹涸,沃裏亞斯已經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安格隆快撐不住了,即使戰爭與廝殺沒有帶走他,他頭腦中嗡嗡作響的釘子也會結束他的生命。
    羅克不止一次地,充滿痛苦地想到,如果軍團當初再早到一點呢?甚至,如果他可以代替他的原體承受痛苦呢?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所有選擇都被抹去,他們隻能戰鬥。
    ——————————
    最後一次了。
    他要死了。
    羅克掙紮著試圖把自己拽上生者的船隻,但他隻能聽見他指甲在船體劃出令人絕望的聲音。
    【羅克!羅克!】
    他聽見水麵上原體呼喚他的聲音,羅克試著努力地睜大眼睛,但他眼前依舊昏暗一片。
    他似乎已經死了,又或者瀕死前意識會在身體裏停留一會兒,但他表現地一定是像死了一樣。
    因為羅克感覺到安格隆放下了他,原體站起來,怒吼著,咆哮著,鮮血混雜著唾液濺在地上,
    【每一次!每一次!!】
    安格隆絕望地呐喊著,他憤怒地用斧頭在空中亂揮,像是在與一個看不見的怪物殊死搏鬥。
    【他媽的該死的釘子!!!它最該殺死的人是我!不是我的老師!我的子嗣!我的戰友!!!】
    【他媽的!!為什麽?!為什麽!!!】
    難以置信地,第一次,高山之子主動扔下了他的斧頭,血斧砸在地上,發出兩聲悶響。
    安格隆痛苦地嘶吼著,他將自己的雙手伸入頭上那茂密如同發辮的釘子叢中,然後——
    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體發出高亢的尖叫,劇烈的疼痛直接讓安格隆猛地跪在地上,釘子仿佛活蟲般奮力在安格隆的指間蠕動,鮮血和骨渣從原體頭上濺出。
    安格隆整個人都在控製不住地抽搐著,就像是被電的屍體般抽搐,但他的手卻沒有一絲卸力,他死死地,死死地攥住他那不公的命運,與之角力。
    不…不……父親……不……
    羅克半睜著他的眼,他聽見釘子那幾近爆裂的嗡鳴聲,不……不要這樣對自己,安格隆。
    我們是自願的……
    他的嘴微微蠕動了兩下,但除了微弱的呼氣聲,羅克什麽也沒有發出來。
    安格隆的鮮血濺落在他的四周,像是在獻祭,烈焰驟然燃起,他們聽到了話語,聽到了惡魔的語言。
    羅克開始掙紮,他咒罵著自己的殘破不堪的意誌力,他感到暴怒,他意識到一切都是一場騙局,而他們的父親則是被傷的最狠的那個,不,他們怎麽敢?怎麽敢這樣愚弄吞世者,愚弄安格隆?!
    但他依舊躺在地上,連一聲最微弱的叫喊都發不出來。
    安格隆麵前的地麵開始熔化,炙熱的血腥巨斧自地獄湧出,八顆顱骨的眼眶正死死地盯著安格隆。
    +握住我。+
    它說。
    +我賜你解脫,頭顱,和鮮血。+
    但已經被釘子瘋狂紮入腦內的原體還存在著任何一絲可以溝通的理智嗎?安格隆毫不理會那柄斧,他咆哮著,與自己頭上的釘子纏鬥著。
    像是意識到了安格隆的狀態,地麵開始顫抖,猩紅的巨獸踏出,它將巨角瞄準羅克,躍躍欲試。
    +握住我,安格隆,否則你的子嗣將被侮辱。+
    安格隆大口喘息著,原體猛然抬頭,看見那褻瀆的生靈正躍躍欲試。
    【不……不!!!】
    安格隆顫抖著將手從頭上拿下,他緩緩站起來,口中淌出唾液和碎肉,不!不!絕不!他緊盯著那個怪物,伸手去握他麵前最近的那把斧頭——
    安格隆猛地低頭,手上傳來的觸感不對。
    他看見一雙手,一雙穿著白盔的手,握在戰斧之上——不,比起握住,那更像是阻擋安格隆拿起戰斧的舉動。
    【羅……羅克?】
    安格隆痛苦地嗚咽了一聲,回應他的是子嗣被鮮血和烈焰圍繞的身影。
    或許有,或許無;別等
    推書推書!
    撈福根的,作者說如果嫌第一大章慢可以直接去看第二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