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第二百章 船間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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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嬪大大方方的,阮酒酒反倒是臉紅害羞了。
“瞧瞧,她羞了。”宜嬪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促狹道。
“吃口西瓜,快快堵住你的嘴。”阮酒酒道。
紅色的西瓜瓜瓤,黑色的西瓜子已經被用簽子剔掉。切成小小的一塊,一口一個,不用擔心西瓜的汁水滴落在衣服上。
阮酒酒還是最喜歡捧著半個西瓜,拿著勺子從中心轉一個圓,挖著吃。
不過,人在外麵,總要注意點兒形象。
身著華衣美服的嬪妃,抱著半個西瓜在懷裏,實在與平常典雅端莊的模樣相悖。
“吃人的嘴軟,不說你了。僖嬪妹妹來行宮,可算是能輕鬆一陣子了吧。”宜嬪問道。
阮酒酒也看向僖嬪。
赫舍裏格格的性情,有些天然的高高在上,但手段又過於粗糙淺薄。
僖嬪讓了儲秀宮宮主的位置,人退居偏殿。聰明人該知道,此時彼此之間少見為好,免得尷尬。
若真是心裏歉疚,多送些東西,等自己身份上來了,再多見麵說說話,未嚐不能把關係處好。
也不過是幾年的時間,等等就是。
可是,赫舍裏格格不這樣。她三天兩頭的讓人請僖嬪,去正殿裏說話。
僖嬪望著重新布置的正殿,物是人非,心裏如何不難受。
偏偏赫舍裏格格跟看不見似的,拉著僖嬪說:我欠僖嬪姐姐良多,每日住在正殿裏,總是睡不安穩,覺得搶占了姐姐的住處。姐姐若是不怪我,就多陪我說說話,把我當家中妹妹看就是。
僖嬪冷笑:“赫舍裏格格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嬪妾,嬪妾哪裏敢當。她的姐姐是仁孝皇後,我算哪門子的姐姐,可不敢高攀。都說赫舍裏家的孩子,不論男女,從小通讀詩書,隻為讀書明理。赫舍裏格格書確實讀的多,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詞句,讀書人的恃才傲物,是學了個十成十。”
阮酒酒細細回想,確實如此。
“偶爾在慈寧宮和赫舍裏格格遇見,她確實出口成章。”阮酒酒道。
僖嬪嗤笑:“宮裏的才女少了不成,誰像她那樣恨不得句句說的都是詩詞賦。我雖讀的書少,可旁的不差,偏她吊著眼睛瞧不起我,還說要教我寫字。我若想練字,帶上拜師的禮品,求德妃姐姐教我,才是正道。德妃姐姐的字畫,皇上親口誇過,是字畫雙絕。”
“我畫確實畫的不錯,字隻能說尋常端正。若你真想去學字,我給你指條明路。”阮酒酒道。
僖嬪道:“求娘娘指明。不怕娘娘笑話,嬪妾如今不得寵,膝下也無子嗣,日子過的是頗為無聊。這回,若不是娘娘您給嬪妾添在隨行的名單上,嬪妾還得一邊受著暑熱,一邊對著赫舍裏格格那張冷傲寡淡臉。”
阮酒酒聽著僖嬪對赫舍裏格格的形容,不由承認,雖然刻薄刁鑽,但形容的十分準確。
“安嬪。安嬪是漢人,從小學的漢家文化,若論文人的詩詞,她比我們都精通多了。”阮酒酒道。
宜嬪拿著銀簽,戳了一塊西瓜,喂到阮酒酒嘴邊。
阮酒酒望著她,親昵的笑了笑,若春風拂麵,宜嬪也笑的瀲灩。
“如今,咱們還能和安嬪走動嗎皇上明令禁足了安嬪和敬嬪,咱們都知道是跟前朝有關,所以平日裏不敢過問。我知道你心善,想讓安嬪她們兩個的日子過的好些,可不能把自己給拖下水了。前朝的事兒,咱們千萬不能沾邊。”宜嬪道。
阮酒酒道:“明著走動定然是不行的。但是,皇上沒把安嬪、敬嬪送去冷宮,或者貶為庶人,可見皇上心裏,還是將安嬪、敬嬪與她們的娘家分開看的。年少入宮的嬪妃,能和娘家有什麽牽扯。還沒懂事,人就在宮裏養著了。”
僖嬪是和安嬪、敬嬪她們同一批封嬪的,知道的更多一些:“皇上當年對安嬪可謂是頗為寵愛,她一個漢人,竟能占嬪位之首。隻是,她性子也頗為傲氣,而且看著有點兒凶。當時,她受寵時,我不敢和她走動。後來,皇上罰了她們,我更是沒有和她們接觸過了。”
“長相這件事兒,豈是人自己可以決定的。”阮酒酒道。
僖嬪搖搖頭,神神秘秘的湊近兩人,小聲道:“是真的凶。她還親手揍過人,把比她高的一個人,揍的鼻青臉腫,哭著喊爹喊娘。娘娘和宜嬪妹妹都見過萬琉哈庶妃吧安嬪和萬琉哈庶妃的長相,完全是相反的。萬琉哈庶妃看著脾氣有多好,安嬪看著脾氣就有多衝。”
阮酒酒道:“我隻匆匆見過她兩麵。就如納蘭珠所言,我若真去了安嬪、敬嬪的宮殿,或者讓她們到永和宮來,才是給彼此招麻煩。往日裏,隻是讓宮女們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給她們送去些糕點,或者其他日常用品。”
“安嬪寫得一手好書法,還是皇上偶然間說的。我問過皇上,是否可以找安嬪討教一二。皇上說,安嬪心之有愧,又心思清明,大抵不願和我走近。”阮酒酒道。
“聽著話音,皇上也不是很反感安嬪。”僖嬪道。
“我總不能害你不是。明麵上定然不可,私底下若隻是單純習字,定然無妨。”阮酒酒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你找幾個會讀書寫字的宮女、太監,教你也可。”
宮中沒有宮女、太監不許識字的規矩,隻是有才華的少之又少,難得一見。
僖嬪道:“讀書寫字我也會,讀的通透,字寫的好,才難。宮女、太監們,不過識得一些日常所用的字罷了。”
“僖嬪姐姐說的不錯。”宜嬪道。
“要我說,等哪天僖嬪姐姐真的想學字時,就去皇上跟前探一下口風。因著赫舍裏格格的事,皇上對你心有歉疚。問上一句而已,哪怕皇上不許,也不會責怪你。咱們皇上別的不說,對嬪妃們是極為包容的。”宜嬪道。
僖嬪道:“好,我就聽娘娘和宜嬪妹妹的。我原本是不愛看書寫字的。實在是被赫舍裏格格成天招搖顯擺的,心裏氣不過。半桶水亂晃,我看她就是如此。”
“再與你們說一件沒人聽過的事兒。赫舍裏格格還寫過文章,讓人送去毓慶宮,請太子鑒賞。言語中,頗為自信高傲,好似是能指點太子一般。結果,你們猜怎麽著。”僖嬪道。
宜嬪好奇道:“怎麽著看你的表情,必不是什麽好結果。”
“這事兒我知道。太子殿下沒有看,讓人把信交給了皇上。皇上看了一眼,道:粗淺之言,有礙太子學業。”阮酒酒道。
“是極是極。當時,赫舍裏格格臉都氣白了,眼睛能冒火似的。”僖嬪幸災樂禍道。
明明能井水不犯河水的過著,誰讓赫舍裏格格想不開的,總是在她麵前炫耀出身。
都姓赫舍裏,她家有出息,她入宮就能占主位。人各有命,僖嬪羨慕歸羨慕,倒也不嫉妒。
可是,占了便宜,擠走別人的位子,還巴巴的拉著人炫耀,太膈應人了。
滿宮裏,要說僖嬪最厭惡的嬪妃是誰,就是赫舍裏格格。連戴佳庶妃都退居二線。
也不能這麽說。赫舍裏格格還不能完全算是後妃。
“如今我是能隨意說她的閑言,等再過幾年,她到了年紀,這些話我是再也說不得的。隻盼到時候,皇上能準許我換個宮殿住,就算位置比現在的地方差些也無妨,落個耳根子清淨就好。”僖嬪道。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至少,這幾個月,你能住的舒心。行宮的山山水水,遊廊曲折,和宮中的景色各有各的美。我隻想著熱河行宮已經如此好看,江南的園林又該有多秀美。聽說,揚州的園林是極為好看的。一步一景。”阮酒酒道。
“揚州鹽商富貴,他們造的園子,定然是奢華至極。”宜嬪也略知一二。
“娘娘想看江南園林,和皇上說就是。我是未必再有幸能隨皇上出宮,以娘娘和宜嬪妹妹的恩寵,機會定是有的。”僖嬪道。
“哪怕有機會,這幾年大概也不可能。皇上為前朝的事愁的很,下江南所費的人力物力,實在太大。僖嬪妹妹也不必過早沒有期望,還有塞外之行呢。皇上幾乎年年要出巡蒙古,僖嬪妹妹騎射極好,不去草原上跑跑,多可惜。”阮酒酒道。
僖嬪眼睛一亮,沒有寵愛的日子,關門過日子,生活如同一潭死水。現在,阮酒酒這麽一說,她的心頓時活絡火熱起來。
“若嬪妾真有機會,隨皇上出行蒙古,嬪妾到時候給娘娘選馬,牽馬。”僖嬪道。
宜嬪輕搖著團扇道:“牽馬倒是有機會。挑馬,肯定沒有你的份。咱們皇上不得給他的心肝兒早早準備好最合適的馬駒。”
“剛還說吃人的嘴軟,這時候又伶牙俐齒起來了。看我不擰你的嘴。”阮酒酒臉紅撲撲的。
宜嬪嘻笑的把臉湊過去道:“你擰啊,我把臉湊過來了。你要是弄疼了我,我今兒就歇你院子,與你同床共枕,住個十天半個月,讓皇上頭疼去。”
“無賴胚子。瞧你猖狂的。”阮酒酒道。
宜嬪道:“我猖狂了,你待如何。”
“我自是要寵著慣著的。”阮酒酒笑出聲道。
“劃去有蓮蓬的那塊兒水域。本宮和宜嬪、僖嬪摘些蓮蓬和荷花。”阮酒酒回頭揚聲吩咐小太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