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觀星與魚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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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拍了拍手,隻見一個太監端著紅木托盤,托盤裏放著外殼精致的望遠鏡。
    阮酒酒看到望遠鏡時,控製不住手的,伸向托盤。
    “這是傳教士白晉從法國帶來的雙筒望遠鏡,與單筒的千裏鏡不同,它觀測星象更加清晰。朕教你。”康熙從背後握住阮酒酒的手,也握住了望遠鏡。
    康熙聲音沉穩的、清晰的,向阮酒酒介紹著望遠鏡的操作方法。
    時隔多年,兩個時空,阮酒酒再次透過望遠鏡,去看天上的星星,心中感慨萬千。
    不論何時,幾百年前,還是幾百年後,於天上的星星來說,都是短暫的一段時間吧。
    它們一直都是那樣的美麗,神秘,令人沉迷。
    康熙耐心且溫柔的,指著方位,向阮酒酒解說者不同的星星。還會結合民間傳說,說的繪聲繪色。
    阮酒酒舉著望遠鏡,仰著頭,許久許久,都不覺得累。
    阮酒酒臉上的笑容,笑的無比明媚。
    康熙看著她笑的開心,拒絕了梁九功要端茶送過來。
    他不是那麽的渴,為瑪琭解惑,和她一起探索遙遠的星空,他不願這樣獨特的氛圍,被打破。
    垂釣的魚竿和魚餌都準備好了,看著康熙和阮酒酒沉迷觀星,他們不敢出聲打擾。
    “皇上對西洋的天文儀器,用的也這樣好。而且,還知道觀星的原理,真是厲害。”阮酒酒讚歎道。
    “手舉累了朕替你拿著。”康熙道。
    “朕剛登基的時候,朝廷中曾經發生後一件事。欽天監的漢官與西洋人關係不睦,互相參劾。朕那時候年幼,許多知識不明白,對朝廷官員的掌控力也近乎沒有。因此,那時候,傳教士湯若望等人,因為不敵漢官勢力,險些被淩遲處死。”康熙道。
    “曾參與前朝與大清兩個王朝的曆法修訂的湯若望”阮酒酒問道。
    “朕就知道,你懂的比尋常女子要多。”康熙道。
    “湯若望不僅在曆法修訂上貢獻極大,也為大清的火炮製造,提供了許多幫助。朕向來博采眾長,哪個有用便用哪個。但是,欽天監的漢官並非如此。傳教士的西方觀星法,對他們產生了威脅,且測算結果兩方多有不同。這是漢官所不能允許的。”
    “將湯若望等人打下大牢後,西方傳教士想要救他們,便和漢官做了一場比試。即是,於午門外九卿前,當麵睹測日影。”康熙道。
    “定是傳教士贏了。”阮酒酒篤定道。
    康熙道:“你怎知是傳教士贏了”
    阮酒酒心道,她也是學過幾年曆史的。具體的不清楚,可是湯若望沒有死在大牢裏。由此倒推,結果很好得知。
    “皇上如今還在用西方的觀測儀,可見它是有用的。”阮酒酒道。
    “聰穎。確實如此。傳教士贏了,但是漢官仍然不認。朕讓傳教士解說原理,讓漢官輸個心服口服。奈何,無一人能說明原理。朕思己不能知,焉能斷人之是非,因自憤而學算數。”康熙道。
    康熙說這句話時,氣勢昂揚。
    阮酒酒道:“如今,朝中大臣算數能勝過皇上的,恐怕屈指可數。”
    康熙自矜又得意道:“瑪琭低估朕,也高看他們了。論儒家文化,朕暫時不如書香傳家、家學淵源的漢官。但是,算術一道,他們無一人能勝過朕。”
    阮酒酒捧臉的直鼓掌:“皇上最是優秀,無一人能比。”
    “皇上,那湯若望當真就死在大牢裏了嗎為了派別之爭,著實可惜。”阮酒酒道。
    “你還是心善了。雖然傳教士贏了,但是不但沒有救了湯若望,反而從處死,更改為淩遲。”康熙眼神冷漠。
    阮酒酒攥緊了拳頭:“怎麽會如此。”
    “他們想要立威,把控欽天監的位置,自然不能讓得勝的傳教士一係得以翻身。”康熙道。
    “莫要擔心。好在給湯若望下旨淩遲之後的第二年,京城地動,人心惶惶。湯若望怕是躲不過這一劫。不過,他年紀大了,在牢裏吃了苦,沒有幾年就病逝了。他是大清的功臣,朕甚是惋惜。”康熙道。
    “大清乃是天朝上國,萬朝來拜。隻看京城街道上,一年比一年多的洋人麵孔,就知道傳教士仍然想要在大清傳教。”阮酒酒適時的吹捧了康熙一下。
    康熙眼中冷漠蕩然無存,他笑著道:“這也是朕勤政努力的意義。百姓安居樂業,鄰邦臣服於大清。”
    “瑪琭對傳教士好似很感興趣”康熙問道。
    “與其說對傳教士感興趣,不如說對傳教士來自的國度,有些好奇。好奇他們的文化,他們的國家是否繁榮。能製造出來這樣精確的儀器,連天上的星星都看的更清楚。還能夠漂洋過海,來到大清。其中的神秘,比話本子還要讓人想要探索了解。”阮酒酒道。
    “你啊,怎麽這樣愛聽故事。胤禛和胤祚也愛聽朕給他們讀書。”康熙道。
    “皇上難道不誇我有向學之心嗎古有孟母三遷,可見環境和周圍人的品行,對孩子的影響之大。我是個愛讀書的好額娘,孩子們以後一定也會是個好學生。”阮酒酒道。
    “誇你,你在後宮之中最有文采。”康熙道。
    “這話我不敢應。論文采,背詩我尚可,寫詩什麽的,還是安嬪更厲害。曾看過她寫的詩集,那真真是滿頁錦繡。”阮酒酒佩服道。
    性格堅韌強勢,但是有滿腹文采的才女,很難讓人不去崇拜。
    “星星也看完了,還想夜釣嗎”康熙不願去提安嬪。
    能在後宮給安嬪、敬嬪一個棲身之所,沒有褫奪她們的封號和位份,已是他念著舊情,仁慈所待了。
    阮酒酒也隻是話趕話,她道:“當然要。等回宮以後,可就沒有機會夜晚遊湖了。”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阮酒酒回頭去問。
    取來魚竿等工具的小太監忙拿著魚竿,拎著魚餌上前:“回娘娘,都準備好了。船也停在了魚最多的地方。皇上和娘娘可以盡興釣魚。”
    “這個位置好,月亮照在湖麵,看的也清楚。”阮酒酒聲音輕快,麵容溫柔,眼眸清澈的,好似是個無憂無慮的人兒。
    康熙微微一笑:“走,朕幫你調試魚竿。”
    從船頭往另一邊走的路上,康熙卻在想另一件事。
    湯若望已經病逝,但是欽天監還有南懷仁人在。
    他指命南懷仁製造天文儀器,也在西洋使臣來時,擔當大清的譯員。
    但是,最令康熙在意,記在心裏的是,南懷仁奉他的命令,監鑄大炮。如今大炮已成,三藩之亂也即將結束。
    炮火的力量,在戰爭中的影響太大。
    若是沒有南懷仁監鑄成功的火炮,這場平三藩的拉扯,不知還要多久。
    火炮啊,還是要大力研究,不可以嚐到了甜頭就止步於此。
    他們大清當初就是靠著火炮轟開了前明的皇城門,誰知道往後會不會有其他人也靠著火炮,把愛新覺羅氏從皇位上趕下來。
    天下永遠是那個天下,百姓還是那些百姓。所謂亡國,亡的隻是皇族。
    熟讀史書的康熙,深刻知道,皇朝的更迭是多麽的正常。
    但是,作為帝王,他希望大清能長長久久,千秋萬代。
    短短的一段路,康熙腦海裏思緒飛舞,阮酒酒卻一點兒不知道。
    不知道才好。
    康熙看到阮酒酒在兩個魚竿前麵,認真的挑來挑去。
    他輕鬆的笑出聲:“這兩個魚竿一模一樣。”
    “還是要試試手感的。合適的才是最好的。我挑這個。”阮酒酒挑中右邊的那支魚竿:“月亮的光輝正好照在這支魚竿上,照的它閃閃發亮。可見,它與我有緣,定然能助我今晚釣滿滿一桶的魚。”
    芝蘭沒忍住,笑出了聲。
    阮酒酒回頭瞪她:“你是誰的丫頭啊。我還沒有開始呢,你就先替我泄氣了。難道我就這麽像是釣不上來魚的樣子”
    “主子莫惱,主子莫惱。奴婢是剛才被風吹的岔氣了。”芝蘭解釋道。
    這話傻子也不信。
    阮酒酒哼了一聲:“你且等著吧。若是我釣上了一桶魚,就罰你去除魚鱗。”
    “奴婢願意。主子親手釣上來的魚,不用您說,奴婢都要自己來,不舍得讓別人碰。”芝蘭道。
    “主子,奴婢給您在凳子上綁了層軟墊。夜晚風寒,這樣您坐的不冷。”芝蘭道。
    “算你還有點兒體貼,功過相抵了。”阮酒酒道。
    “皇上,您快教我怎麽能釣上來魚。我可不能讓芝蘭小瞧了。”阮酒酒向康熙撒嬌道。
    康熙受用的心軟成一汪水:“朕教你。有朕在,芝蘭刮魚鱗的懲罰逃不掉的。”
    “也不用她刮一整桶的魚,一條魚就好。”阮酒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給自己找好退路。
    康熙替她理了理衣領:“梁九功,把朕的薄披風拿來。”
    “一會兒若是冷了,就披上披風。湖心的位置,比別的地方都冷些。又是夜裏,風吹過來,有些冷颼颼的。若是著涼了,趕上返程回宮,你就要吃苦了。”康熙道。
    阮酒酒乖巧道:“好。我一定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健康。”
    “皇上,挑魚餌!”阮酒酒嚷嚷著。
    好幾種魚餌,不知道挑哪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