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手伸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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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頗跪倒在地:“啟稟陛下,在青城郊外發現了一口棺材,還發現了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成年男性,孔武有力,被人當胸一箭射中,發現屍體的時候,赤裸著下身,頭被砸爛……”
南宮燁靜靜地聽著,黝黑的雙眸裏暗藏機鋒。
“男子的身份可知道?”南宮燁沉聲問道。
麻頗沒說話,而是恭敬地將手中的木牌雙手奉上。
軍隊裏,軍紀森嚴士兵眾多,有一樣東西幾乎是入伍便有的,便是木質銘牌。
上麵會寫著人的籍貫和名字,這樣死的時候,也可以上軍功。
如今,本該登記在軍功冊上的銘牌出現在眼前。
南宮燁伸手拿起,細細端詳了下,“連家君的人?”銘牌的右下角,雕刻著一朵蓮花。
麻頗點了點頭:“但是也不好說,連家軍此時應該在西邊守城,許是誤會也不一定……”
南宮燁目光掃過來,麻頗垂下了頭。
南宮燁隨手將木牌拋到地上,不多會兒,又招了招手。
六福趕忙又將木牌撿了回來,木牌上沾染了血跡。
南宮燁又問道:“當時,可有……”他聲音有些凝滯。
他知道清顏的武功不錯,但是連庚希手下的兵,都是屍山血海滾過來的。
若是近身交戰,男女力量懸殊,清顏十拳,也不過是癢癢撓,未必能奈何對方;對方出手一拳,便能將她放倒……
南宮燁眼前驟然浮現的,是清顏與人交鋒吃虧的樣子,他的心莫名攥緊,好似被人反複揉虐一般的痛。
他本想問,看到此人是光著下身,下身可有……
他張開了嘴,唇邊開合了半響,終於還是沒問出口。
他端坐高位,自認為掌管天下,現如今卻是連自己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更可笑的是,他此時甚至不知道她現在何方……
一種疲憊又無力感瞬間席卷他周身。
他眼眶發紅,眼裏布上了細密的紅血絲。
額頭的青筋直跳,想要拉許多人陪葬!
麻頗仔細觀察著陛下的神情,見他麵色寒冷如深潭,眼裏是嗜血的殺意,饒是錦衣衛多年,他忍不住也後背發涼。
陛下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狠。
麻頗本不該多嘴,可他還是猶豫了片刻,如實說道:“臣仔細看了下,當胸一箭是貫穿傷,臉上後來又被重物錘鑿,下身倒是還幹淨,並沒有成手……”
隨著他的一句話落,好似天邊怒滾的黑雲漸漸消失,南宮燁鐵青的臉回緩了些。
他定定地看著麻頗,“此話當真?”
“欺君之罪,臣萬不敢當,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聖上。”
南宮燁了然點頭,“繼續往下搜——”
麻頗剛要轉身,又被南宮燁叫住,他隨手把玩著手中的木質牌,再次扔到了地上,起身用腳攆了攆。
“將身手最好的侍衛叫來,配發火銃,快馬到青城,將所有不該出現在青城的士兵,無論官職,就地格殺!”
話音剛落,外麵有人通傳,錦衣衛指揮使沈煉歸來銷假,前來求見。
“來得正好,讓沈煉去,不留一個活口!”
“屬下遵旨!”
麻頗領命,轉身帶著口諭跟沈煉匯合。
兩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六福舉著托盤,上麵有各種的奏折,遞了過來。
說來也是巧,南宮燁隨手一翻,便是參邊將守衛軍紀渙散的奏折。
上麵曆數了連家軍身為邊境守軍,換防的時候,軍紀渙散,縱容士兵流連青樓,飲酒作樂。
還有參連庚希身為統率,居然也不知道以身作則,給士兵做個榜樣,反而流連醉紅樓的頭牌,鳶尾姑娘,甚至還包了年!
若是以往,南宮燁定然是哂笑一番,扔到一旁。
如今——
他漆黑如東海的雙眸裏,仔仔細細地斟字酌句,將奏折內容反複看了半天,他本就一目十行,如此長時間地盯著一本奏折,看了幾回,幾乎是倒背如流。
“醉紅樓,鳶尾姑娘……”他手指點了點奏折,喊道:“來人——”
來的正是沈煉。
南宮燁奇怪問道:“不是讓你隨麻頗去……”他頓了頓,忽然點頭。
“也罷,朕另有要事要安排你……”
醉紅樓裏歌舞沉醉,紙醉金迷,雖然毗鄰外城,隻因外城有連家軍駐守,漠北從來沒攻破到這裏來。
小城很是安逸,街上的人絡繹不絕,販賣牛皮羊皮襖的,牛羊肉幹的,也有漠北口音的人。
漠北之前攻打過邊城,屠過城,也奸淫過無辜的婦孺,有的幸存下來了,卻是懷了漠北的種。
身在內陸,名節比命重,身在邊境,活著才是真格的。
因此,邊境常常能看到漠北長相鷹鉤鼻的人,當地百姓也見慣不怪,也包容極強。
“將軍……”跟隨連庚希的人問道:“您為何屢屢踏足這裏……若是被參軍參一本,回頭夠咱們喝一壺的。”
連庚希徑自落座,老鴇笑著撲了過來:“鳶尾姑娘正在梳妝,馬上便來,軍爺稍等片刻……”
連庚希點點頭,從袖子裏掏出銀錠,放在桌子上。
老鴇雙眼放光,拿過來用牙咬了下,喜笑顏開:“鳶尾,快點,別讓客人等急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對連庚希道:“軍爺稍作,奴家去給您張羅些好酒好菜……”
說著,人下了樓。
等人影消失不見,連庚希才對隨從道:“我也是男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要渴了喝水,餓了吃飯,晚上睡覺,也是想有人給我暖被窩……”
隨從訕笑了下,低下了頭。
“上次出了烏龍的事,本官來青樓總不會搶了誰的未婚妻,睡了誰的娘子了吧……”
說著,他一杯酒下肚,鳶尾長得美。
與他妹紙很是相像……
倒不是他對親妹有什麽不可言說的肖想,而是初見的時候,便一下落入眼中。
他怎麽會讓與筱蝶相似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眾人壓在身下?
憐惜之意一起,後麵便是越護越多,他分明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傳來傳去,倒成了他獨攬花魁,成了唯一的入幕之賓。
連庚希一杯酒下去,又斟了一杯,想起妹子,也不知道她在宮中過得可好。
他娘親去得早,他曾發誓要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聽著曲,此時青樓彈唱的是十八摸,他又一杯酒下肚,想到自己和陛下當初第一次逛青樓。
他跟在梁王的身後,手腳都不知道在哪裏放。
當時梁王也窘迫的很,偏偏要強自鎮定,最後一曲十八摸沒聽完,兩個人落荒而逃……
後來兩個人識趣,絕口不提這件事。
男人之間的感情,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
他跟陛下的感情深厚,也源於多年的跟隨。
他笑了笑,摸索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那是陛下最近禦賜的,說最近尋得了成色極好的扳指,自己最近忙得無暇狩獵,更別提拉弓,暴殄天物,特別賜下……
他心中湧入一股暖意,又忽而想到自己派出了人……
心中有些忐忑,樓中安安靜靜,鳶尾姑娘許久沒出現。
老鴇也覺得奇怪,匆匆上去開門,驚叫聲頓起——
連庚希起身,大步三層台階跨過,幾步便到了門前,推門一看,倒吸口涼氣。
鳶尾姑娘,雙手被人齊齊砍斷,手被放在了托盤上。
上麵還有絲帶包裹好,似乎是一件完美的禮物~
連庚希瞳孔猛地一縮,原本幾杯酒下去滾燙的心,如今如墜冰窟。
那的確是給他的禮物,意思分明。
手伸得太長了,朕不介意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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