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根走了。
    站在原地的人不知所措，要走吧，不好，留下吧，更不好。
    村裏裏每家每戶的距離隔得都不遠，畢竟河邊村隻有這麽大，從雲家到柳河根家中相距不過百米。
    “啊！娘啊！”柳河根那一聲咆哮實在是把人嚇得不輕。
    雲老太爺示意林叔出去看看。
    雲苓盯著不遠處的趙家婦人，那懷裏抱著的斧頭和桃花，已經好全了，此時正跟婦人小聲說著話。
    聽得柳河根這一聲，嚇得直往婦人懷裏鑽。
    小手緊緊抓著婦人貼滿補丁的麻布衣裳，本就麵黃肌瘦的臉頰蒼白沒有血色。
    雲苓皺眉，柳河根這一聲，總覺著是出了事。
    林叔回來得很快，麵色摻憂。
    “柳河根的娘死了，但，”瞧著有些蹊蹺。
    死了？
    林叔的話沒有藏著掖著，在這裏的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什麽？又死人了？
    “是你們！是你們帶來的厄運！你們快離開我們河邊村！”
    人群中一人忽然大喊。
    其餘人被這一嗓子喊得腦子一個激靈。
    “對！就是你們！你們來了，李家爺孫死了！柳老娘也死了！都是你們的錯！離開我們河邊村！不許再踏進一步！”
    “對！離開河邊村！”
    “滾出去！”
    “滾出去！別再踏進我們河邊村！”
    突然激起了民憤，雲老太爺覺得不對勁，給林叔使了個眼色。
    雲苓也想著，這柳老娘出事得也太及時了。
    就好像，有人知道他們要這個時候緩和與村民的關係，故意的般。
    雲苓想要看看那個最開始說話的人，但是沒找到。
    門口堵著的人，沒有二十也有十幾個了吧。
    且都是每家的年輕力壯的漢子，雖他們這邊會功夫的人不少，但若真要打起來，那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一直沒說話的雲遠發話了：“各位先冷靜一下。”
    沒給雲遠說話的機會。
    “你還想狡辯！就是你們來了村裏才開始死人，不是你們的錯，難道是我們村的人該死嗎？”
    又是那個帶頭說話的人。
    雲苓這次注意到了。
    是個矮個子中年人，長著一張普通的臉，眼睛尖銳有力，嘴唇薄而刻薄，高顴骨，塌鼻梁。
    從麵相來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雲苓上前，就有雲家護衛緊緊跟在她身後，保護她的安全。
    “是你吧？為何要這麽做？”
    那人很警惕：“你說什麽？我聽不懂。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們就不敢動你！”
    邊說著，餘光還在尋思著要離開的方向，就怕他被留住。
    “我又沒說什麽，你作何這麽緊張？”
    那人狡辯，可額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以及閃躲的眼神告訴雲苓，這人就是故意的。
    “你到底想幹什麽？”那人一聲低吼，像極了露出尖銳爪牙時的奮不顧身。
    “讓我猜猜，你，知道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或者，那柳老娘是你下的手？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這裏的人？”
    雲苓說一句，那人就更警惕了幾分，直到最後一句。
    猝然抬頭，死死盯著雲苓，雲家護衛警鈴大作。
    “你，”突然頓下，冷靜了下來：“姑娘說笑了，我是這土生土長的人，怎麽會不是這裏的人？至於你們來這裏的目的，我又從何得知。”
    不，雲苓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人不是這裏的人，而其他村民沒有反應，顯然這人的確是留在這裏的。
    但是他分明是知道什麽不該不知道的事。
    就在這時，林叔回來了。
    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柳家老娘沒事了，隻是剛才呼吸微弱，沒叫人察覺，此時已經回過氣了。”
    “怎麽可能！”那人一聲低呼。
    “你果然有問題！林叔！快，把他抓起來！”
    雲苓剛才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叫人把他抓起來，是因為林叔不在。
    林叔的武功是這裏最高的，若是她剛才貿然將人抓起來，發生意外才得不償失。
    說那時遲那時快，那人身形一動，朝外麵跑去，林叔緊隨其後。
    其餘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明明剛才還在說柳家老娘沒事了，怎麽一轉眼功夫兩人就不見了。
    “剛才那個，真是周二鬼？”
    趙家婦人看得清楚，周二鬼家就在她家後頭，兩家隔得近，她們家經常與他有來往，幾個孩子也格外喜歡找他。
    可，這人她突然有些不認識了。
    周二鬼平常懶得很，連自己的衣裳都懶得自己洗，他沒有成親，但他家隻有他一人，尋常時候她也會幫他打掃一下屋舍，洗一下衣裳，給家裏掙點糧食。
    因此兩家來往也還算融洽。
    聽了婦人的話，男人麵色慘白，喃喃道：“我想起來了，周二鬼之前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去，他有路子，可，可我不知道他竟，竟這麽厲害——”
    雲苓默默聽完了對話。
    與秦斥小聲道：“那人，恐怕身份不簡單，莫不是這村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這村裏應該有一條通往外麵的路，沒叫人察覺出來。”秦斥深思道。
    雲苓覺著，這小小的村子，裝神弄鬼的，那李家爺孫的死可是與這人有關？
    林叔提著人回來。
    追到了山腳，總算沒叫人跑了。
    那人軟著手，一動不動，就是林叔這麽拎著他，也不見他動彈。
    “昏過去了。”林叔將人摔在地上。
    又叫人拿來繩子和布團，捆著他又將他嘴塞住，避免他咬舌。
    一盆冷水潑醒了他。
    周遭都是圍觀的人，這時候再沒有人開口。
    連周二鬼這麽厲害的人都沒能逃得過，他們哪敢再輕舉妄動。
    周二鬼醒來，緩了下，察覺自己落在了雲家人手中。
    一雙眼睛黑得像是要殺人。
    但轉眼就平靜下來。
    扭動著身子，不安分，想叫人將他放了。
    林叔拿開堵住他嘴的布團。
    周二鬼憤憤不平：“你們為什麽要捉我？我又沒犯事，你們快把我放了。”
    這是個狠角色。
    不僅能這麽快反應過來，並且還知道裝聾作啞，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雲苓笑笑。
    不管他是什麽人，總有現原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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