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局勢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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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月與葡月是社交季最後的狂歡。此時熱月的酷暑已經過去, 天氣漸漸涼快下來,又開始適合戶外活動,比如賽馬和狩獵了。
隻不過今年的社交季實在是有點……反正現在是沒人會提狩獵的事兒, 皇家獵場都給翻過好幾遍了,也沒見國王再提要去行宮,而是一直憋在王宮裏不出來。
如今最活躍的大概就是提香夫人與蘇菲亞夫人了,這兩位現在是較上了勁,一個花枝招展走性感熱烈風, 一個雅致低調穿衣服就是黑白灰, 無論在什麽場合出現都是針鋒相對,著實是蓋過了其他人的風頭。
跟著這兩位而來的, 就是奢侈品的銷售風潮, 不少店鋪都賺了。相比去年隻有提香夫人獨領風騷, 今年這一場流行大戰,倒是讓大家賺得更多, 不少商人都在暗地裏祈禱,巴不得這樣的事每年都來一回呢。
當然, 賺錢之餘, 大家也會想起這場競爭的功臣——畢竟若不是長雲領捧起了蘇菲亞夫人, 哪裏會有他們的好處呢?
於是,盡管長雲領已經退出了今年的江湖,但江湖上仍有長雲領的傳說。
而且這麽一說起來, 大家就發現,長雲領可說的並不止煙水晶這一項呢。據說王都已經有商人往長雲領去了, 目的就是想談下香皂和手鏡的生意,嗯,還有他們研究出來的神術水晶。
啊對了, 長雲領說了,他們的煉金配方跟教會的不同,所以不叫神術水晶,而叫水晶玻璃。雖然不知道玻璃是個什麽意思,但反正念起來怪好聽的。
當然,對於消息特別靈通的人來說,長雲領倒也不是唯一出風頭的地方,因為最近增加了一個白浪灣。
“那個婊-子真的得到神恩了?”國王憤怒地摔了一個神術水晶酒杯,鮮紅的葡萄酒灑在雪白的地毯上,如同一灘鮮血般刺眼。
前來報告消息的侍從深深低下頭,同時窺伺了一下,見國王手邊沒有第二隻杯子,才悄悄鬆了口氣:“這是白浪灣對外銷售的海鹽……”眼看國王的眉毛又要跳起來,他連忙加補了一句,“但是售出量很少,白浪灣對外說奎因小姐剛剛覺醒,提取精鹽的效率不高……”
但是這句話對國王來說並沒有什麽安慰。剛覺醒的人自然能力不強,但隻要覺醒了,後麵隻會越來越強,而不會再失去神恩。也就是說,奎因子爵家的大小姐,已經不是能夠隨便安排一個丈夫就弄到王宮裏來的了,即便他是國王也不行。
嘩地一聲,盛鹽的盒子也被國王打翻了,裏頭的白鹽灑落出來,甚至落到了國王的膝蓋上。被深紫色的華麗王袍映襯著,就更顯得這些鹽又細又白,不仔細看甚至看不出它跟海風郡所產的雪花鹽有什麽區別。
“把它們弄走!”國王神經質地跳起來,把衣擺上的鹽往下抖,一麵還跺著腳,“趕緊給我弄走!這些婊-子弄出來的鹽,它們弄髒了我的衣服!”
立刻有奴隸跑上來擦地換地毯,而侍從連忙往宮殿門外看了看,他很想提醒國王,不能管一個覺醒神恩的女人叫“婊-子”,假如被人聽見的話是對主的不敬。
但是他畢竟隻是個打聽消息的侍從,又不是國王的貼身男仆,想也知道國王不會聽他的話。而且門外反正有守衛呢,應該也不會有外人聽見的。
所以侍從把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隻管恭恭敬敬地站著沒動。
國王發了一通脾氣,但對既定事實並沒有什麽幫助,他隻能粗重地喘了幾口氣,像頭紅了眼的公牛似的在禦座前麵打了個轉,忽然陰沉地說:“說起來,海盜會去白浪灣嗎?”
啊?侍從有幾分茫然:“不去吧?白浪灣並沒有港口,也沒有商船經過……”海盜跑那兒去劫掠誰啊?難道搶那些窮漁民嗎?
“下去吧!”國王顯然很不滿意這個回答,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把裏卡多叫來!”
裏卡多是國王的貼身男仆,還是一名騎士侍從。他做為騎士的天賦不高,但做侍從倒是十分成功,如今堪稱是國王最信任的人,也就是說,有點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國王都會交給他去辦。
裏卡多這幾天也不是閑著沒事幹,他一直在盯著海格勳爵呢,此時被國王召回來,正好順便向國王回報:“海格勳爵這些天,聽說是在找一個逃跑的女管家,據說這個女人卷走了他不少財寶。”
國王嗤了一聲:“你相信嗎?”一個女管家?一個女人能卷走海格的財產,還逃得無影無蹤?以為他會相信嗎?
“是。臣也不相信。”其實根據裏卡多的調查,這事兒是真的,問題隻在於那個女管家的來曆有些問題,似乎有些女巫的嫌疑。
但是既然國王不相信,那這事兒就是假的!裏卡多能混成國王的心腹,靠的可不是跟國王陛下對著幹。
所以裏卡多立刻改了口:“據臣的調查,那個所謂的女管家很可能是個女巫,這樣想來,皇家獵場事件恐怕跟海格勳爵脫不了關係。”所以什麽卷了財寶逃跑,不過是把人送走免得被查到罷了——不,說不定根本沒有什麽逃跑,那個女巫已經被滅了口,屍體都不知在哪裏了。
“混蛋!”國王又暴躁起來,“去,讓侍衛們直接去把海格抓起來!”
這個可不行!裏卡多連忙勸說:“陛下,沒有實證啊……”好歹海格也是王室後裔,這可不能像對付平民和奴隸似的說抓就抓,說殺就殺,貴族們會有意見的。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找到那個女管家,這女巫沒有,罪名就不好扣啊。
這個道理國王當然知道,不然他多少年之前就把海格給哢嚓了,還容他活到今天嗎?但是今天他心情極其不好,並不想講道理,所以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命令道:“你去皇家大教堂,女巫這種事,應該由教會來處置。我想他們應該也是非常擅長尋找女巫的——當然,那些被女巫卷走的財寶必然被汙染了,也需要由大主教來慢慢淨化才行。”
裏卡多心領神會,這就是說隻要教會把海格處理了,海格的大部分財產都可以歸屬教會。
這種事兒要是放在從前阿方索紅衣主教在的時候,那是搞不成的,但是現在這位蘇亞大主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海格再怎麽落魄,財產也是有一些的,單是他在王都外的莊園和內城的店鋪也值不少錢呢,蘇亞大主教想必是很願意笑納的。
在國王向裏卡多下達命令的時候,海格勳爵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眼前的一個水晶球。
這個水晶球雖然不大,但是質地極好,完全沒有天然水晶常見的裂縫和雜質,簡直清澈得像一汪水,以至於球麵上照出的人影清晰如鏡。
是的,水晶球的表麵雖然是凸起的,但照出的人影卻像是在平麵鏡上一樣,絲毫沒有走形,所以海格勳爵能夠清楚地看見,水晶球內的自己身後出現了一道黑影,緊緊地挨在他的影像後麵,仿佛已經與他結成了一體。
這是他的父親傳下來的一件物品,與一般的水晶球不同,這一枚不是“神術物品”,而是用某種黑暗法術製作而成,是一件“違禁物”,用來指示觀察者的厄運。像現在海格勳爵看見的這種情景,意味著他已經十分危險——厄運已經來到他的背後,並且馬上就要抓住他了!
這厄運來自哪裏,海格勳爵也很清楚。自從拜耳子爵被投入監牢,還是以那樣可怕的罪名被剝奪了領地和爵位之後,海格就知道自己要有大麻煩了。偏偏這個時候,莉莉絲又失蹤了,導致他甚至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更糟糕的是,莉莉絲說的那種可以控製人心智的魔藥,他也還沒有拿到配方!
海格像一頭困獸,這些日子隻敢呆在自己的府邸裏,生怕一出門就被國王的騎士團拿下。之前為了向教會表示他沒有篡位的意圖,他在自己的府邸裏甚至沒放多少人,許多事情都是讓拜耳子爵去做的。這個辦法確實保護了他好些年,但現在也限製了他,以至於國王一旦下定決心要拿下他,他就毫無還手之力。
該死,為什麽阿方索紅衣主教要在今年回去衝擊聖徒!那個接任的蘇亞,可跟他的老師不是一回事。那個野心勃勃的家夥,假如國王許以重利……
海格忽然站了起來,他發現自己疏忽了一件事——蘇亞可以接受國王的許諾,那為什麽不能接受他的呢?畢竟以他對國王的了解,那貨是舍不得出什麽大價錢的,多半就是把他的財產許了出去。但是,除了外人都知道的財產,他還有一些秘密的東西呀!
現在的問題就是,他要搶在國王前麵,先跟蘇亞談好價錢!
皇家大教堂裏,蘇亞也很糟心。
他派出自己的心腹牧師去殺那個聖女的時候,以為這件事就能圓滿結束,隻等自己再找機會處理掉牧師,就再也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秘密。誰知道聖女沒死,牧師卻失蹤了。
蘇亞險些以為這家夥臨陣倒戈,把自己給出賣了,那幾天急得他差點沒跳牆——不是,差點沒放棄皇家大教堂而逃跑!
幸好,拿著那家夥的十字架上門來的審判者並沒有把他抓起來,而隻是查問牧師的下落,那時候蘇亞才知道,這十字架是那個聖女從獵場撿到的。
蘇亞實在想不明白,那個廢物怎麽會把十字架掉在獵場。但不管怎麽說,哪怕是那家夥逃跑了,也比出賣他要強。
當然,因為這是他的心腹,所以審判者重點盯住的也是他,但幸好,皇家大教堂裏還有一個失蹤的人——克利斯。
蘇亞向來是看不起克利斯的,他跟他的老師索肯大主教一樣,都是廢物,居然連一個長雲領都守不住,還全部退了出來。看起來教會退出長雲領,還帶走了他們大半領民,把長雲領的財富掏了個差不多,仿佛是極大的勝利,但其實也等於把長雲領完全讓給了那個馮特伯爵。
這不,索肯大主教進入苦修院之後,克利斯就跟喪家之犬一樣,連個容身之處都找不到了,隻能死皮賴臉在皇家大教堂蹭吃蹭住,而且蹭著蹭著,還失蹤了……
不過他失蹤得倒恰是時候,蘇亞直接就把鍋扣到他頭上去了,而且審判者們看起來也接受了這個結果,畢竟獵場出事,克利斯就失蹤,實在太湊巧了。
但是審判者們離開之後,蘇亞並不安心。隻有他自己知道克利斯與此事根本無關,倘若有一天他重新出現,或者那個心腹牧師被找到,事情都還有被揭穿的可能,到時候他該怎麽辦呢?
就在他滿腦袋官司的時候,教堂的守衛來告訴他,海格勳爵求見。
蘇亞哪裏有心思見他,正準備一句話拒絕,守衛卻補充說,海格有重要的東西要還給他。
什麽重要的東西?蘇亞滿頭霧水,難道說是之前阿方索老師給過海格什麽東西嗎?
“讓他進來吧。”如果真是老師給的東西,不管是什麽都要拿回來。
但是海格勳爵拿出來的東西,蘇亞完全陌生:“這是什麽?是我的老師給你的?”這東西看起來像是一枚印章,就是王國的官員們通用的那種印章,專門用來在收稅和服役的通告上蓋印的。
但官員們的印章基本都是銅製,且是圓形,章麵也不過一枚金幣大小;而這枚印章四四方方,又大又厚,質地是蘇亞從未見過的一種細膩的白色寶石,看起來像是潔白的羊脂一樣,並且印章上方還雕著一隻奇怪的魔獸充當提手。
“這不是阿方索大人給我的,是我在偶然的機會下得到的。”海格把這枚印章小心翼翼地放到蘇亞麵前,“這種白色寶石叫做‘玉’,是夏國人最喜愛的寶石。”
夏國?蘇亞愣了幾秒鍾才突然反應過來——迷失之地,原本就是夏國的領土啊!這,這是從迷失之地來的寶石?海格勳爵是要送他一塊寶石?
“不僅僅是寶石。”海格看著那枚玉璽,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在疼——那是寶藏啊寶藏!如果他能找到,那可是一筆足夠讓夏國複國的寶藏,他能養多少騎士啊!
但是現在寶藏毫無蹤影,連莉莉絲都失蹤了,國王的刀倒是懸在頭上馬上就要砍下來,舍不得寶藏的話,恐怕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海格深吸一口氣:“這是夏國王室的印章,這枚印章裏藏著一個秘密,我希望用這個秘密,換得教會的庇護。”
“秘密?”蘇亞雖然被印章溫潤的寶光吸引住了,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似笑非笑,“什麽秘密能夠換取教會的庇護?而且海格勳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很少來做禮拜……”
海格看見蘇亞這副用鼻孔看人的模樣,就很想給他鼻子來上一拳!蘇亞算個什麽呢?小貴族家的次子,是那種成年之後就被家裏給幾百金幣打發出去自己謀生的貨色,找不到出路隻能去追求有錢的寡婦——如果不是得到了神恩,這種小貴族根本都不放在他眼裏,他的父親可是前任國王的長子!
然而蘇亞得到了神恩,現在還是大主教,借著教會的勢力足夠在王都作威作福,反而是他被國王步步緊逼,被迫來向蘇亞低頭。
海格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恨教會,也恨那個教會口中無所不能的光明神。如果不是這個神降下什麽神恩,光明大陸就不該是這個樣子!
人是低賤還是高貴,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奴隸就是奴隸,貴族就是貴族,最高貴的血脈,自然就該有最尊貴的地位,享盡這大陸上的一切。可是神恩的出現,讓一些泥腿子都翻身成了神官和騎士,這簡直是荒謬!即使神要降恩,難道不該先降恩給最尊貴的人嗎?為什麽他和他的父親就沒有得到神恩?難道他們的血脈不夠高貴嗎?
但是不管海格怎麽仇恨教會,現在也不得不低頭,他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談“以後”。
“這個秘密——”海格不回答關於禮拜的問題,而是徑直說道,“關係到夏國王室留下的一批寶藏。”
不出意料地,他看見蘇亞的眼睛微微瞪大,表情雖然還裝得很鎮定,可是翕動的鼻翼已經暴露了他的急切。果然,沒有人能夠抵抗寶藏的誘惑,即使是得到神明眷顧的神官,還不是那麽回事……
海格的心徹底穩了下來,對著蘇亞微微笑了一下:“這是夏國王室為自己複國而留下的寶藏,數目驚人,我雖然已經有了一點點線索,但僅憑我一個人是無法找到寶藏的,所以我想——蘇亞大人,是否願意為教會尋找這批寶藏呢?”
無須蘇亞回答,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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