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我不用教他這些爛事。”朱茴香的聲音哪叫一個得意，“難道我家樹根長是不子弟？想倒貼要嫁他的女人多了去，會缺個爛貨？”
    喬紫胸口起伏。
    老虔婆左一個爛右一個爛，這哪是來提親，這是來汙辱人，表姐嫁到他們家根本沒法抬頭。
    說話間眾人已走到蔣家大門口，還沒等朱茴香上前敲門，門就“吱呀”一聲打開，舅舅出現在門口，想必早聽那些話了。
    喬紫暗“嗤”一聲。
    這才幾天沒見，舅舅就瘦了一圈，臉色憔悴，從來炯炯有神的眼睛黯淡無光，強撐著喝道：“幹什麽來我家門口吵？”
    “春妮她爹。”朱茴香裝模作樣道，“我是來給樹根這孩子提親的，他喜歡春妮，春妮也喜歡他，這事你們也知道，新社會講究自由戀愛，就讓他們在一起吧。”
    喬紫磨牙。
    自由戀愛？不過是老虔婆不想給一分彩禮的由頭！
    農村才不管你什麽自由戀愛，大家隻知道一分彩禮沒有，那是姑娘家不值錢！不但在婆家抬不起頭，還要被外人笑一輩子。
    什麽這事你們也知道？不就是向眾村民印證，她剛才說的都是真有其事，蔣春妮早被她兒子搞定！
    不止表姐，舅舅夫婦都要被嘲笑，這日子還怎麽過？
    舅舅嘴唇顫抖，想說什麽又狠狠咽下肚，已有人道：“勝堂兄弟，我知道你心疼春妮，但女兒大了留不住，你還是同意了吧？”
    “勝堂我要說說你，之前為什麽不同意我兒子跟你家春妮的事呢？郭樹根本人再能幹，但有朱茴香這樣的娘，對兒子都像吸血鬼，還能對媳婦怎樣？”
    “你還說那些做什麽？現在他不讓春妮嫁郭樹根還能怎樣？你家還敢要？”
    “不敢要不敢要！”
    “他嬸子。”舅舅的聲音像在天上飄，“進家來說，別站外麵這樣嚷了。”
    喬紫一陣刺心。
    舅舅說這話時，一隻手死死抓著門框，可想而知他有多痛苦，為了女兒才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朝肚裏咽啊。
    “不準進！”表姐突然從裏麵走出，頭發散亂，雙眼紅腫，咬牙道，“朱奶奶你聽好了，我郭春妮就算這輩子不嫁，也不會嫁到你家！給我走開，不準再來我家！”
    “你？”朱茴香腦袋梗朝前身子跳一下，那是潑婦就要罵街姿式。
    喬紫看得清楚，郭水仙伸手在老娘屁股上掐了一把。
    “誒喲！”老女人又跳一下，等再落到地上，人就變老實了，頗有些苦口婆心道，“妮子你還年輕，話不能說得這樣絕啊。”
    “你一輩子不嫁？你想讓你爹娘急死，還是想讓他們被村裏人說，他們要拖著女兒給他們養老不讓嫁？會被戳著脊梁骨罵死的。”
    蔣春妮一下呆住。
    她自己可以什麽都不顧，可她怎麽又害到爹娘了？
    喬紫大叫：“我舅舅舅媽不會被村裏人戳著脊梁骨罵死！而是你朱茴香一家，已經被村裏人罵死了！”
    她聲音如平地起驚雷，眾人紛紛轉頭也紛紛讓路，喬紫一路衝到蔣家院門口，將單車一放，擼擼袖子站到舅舅和表姐中間，手指著仍在震驚中的老虔婆喝道，
    “難道不是嗎？明明是我表姐救了錢樂樂，你孫女郭小紅卻趁人之危，臉皮厚到什麽地步，硬說是她救的人，騙錢永強跟她訂婚！”
    “可惜天有眼，被錢家識破，找上門來退婚，你這一家子成了全村人的笑話，郭小紅這輩子都別想嫁到好人家了！”
    “想不到你們還不悔改，竟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表姐，就想報複她，又在村裏到處造謠，今天才會上門，明是求婚，其實就是想汙辱我表姐一家！”
    “你打錯主意了，大家眼睛是雪亮的，我表姐跟誰好不跟誰好是她自己的事，但你家郭小紅吊死鬼不穿衣褲死不要臉卻是人品問題，你休想掩蓋過去！”
    村民不禁連連點頭：“是這理，春妮的婚事害不到誰，但郭小紅死不要臉騙人卻會帶壞我們小莊村的風氣，要是個個都學她，大家日子還怎麽過？”
    “我就說，朱茴香剛才說的那些話太尖酸刻薄了，誰家沒有女兒？誰家想攤上這樣的婆婆？可別助漲了她的氣焰！”
    “你你你？”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朱茴香又氣又急。
    讓她罵大街行，讓她講出一番道理來壓倒喬紫的頭頭是道，她真辦不到。想跳上前打更不敢，蔣勝堂能獵熊，豈是能惹的？
    “喬紫你是大姑娘，也不是我們村的，”郭水仙細聲細氣開口，“我勸你還是別來趟這事的好，更何況......”
    嗬，王雪梅倒是跟她這個娘一脈相傳。
    女人故意頓了頓，見沒人問她“更何況”什麽，忙朝老娘看一眼。
    朱茴香直接朝喬紫吼，“更何況你自己的屁股都不幹淨！你跟......”
    老東西肯定要說蕭明的事，隻為達到齷齪目標，喬紫豈會讓她如願，“嗬”的一聲，指著老女人對眾人道：
    “大家瞧見沒有，她就這德性，為老不尊，為開脫自家醜事，什麽人她都要編派上！”
    眾人嫌惡的看向老虔婆：“朱茴香，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你不止有郭小紅這個孫女，還有三個孫子呢，壞事做絕，誰家敢攤上你這樣的惡婆婆？”
    舅舅鼓著眼睛喝道：“朱茴香，你敢說我家紫紫一句，老子一巴掌打爛你的嘴！別以為你是老人我就不能打你，為老不尊沒人會尊敬你！”
    朱茴香又氣又急，身子朝前一聳一聳，嘴唇蠕動，可卻什麽話都不敢再說，忙看向自家女兒。
    “我娘沒有編排喬紫你！”郭水仙抿唇，大有一副沉著應戰姿態，她就不信了，她會吵不過一個十幾歲腦袋有問題的小丫頭！
    可惜了，喬紫腦袋裏裝著的可不是原主，又“嗬”的一聲打斷：“水仙嬸子，你倒不是大姑娘了，但你現在難道還是小莊村的人？你不讓我來趟事，是怕我說出你那些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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