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就是跟他去的那個年輕小夥子，一進來吳科長就朝他大呼小叫，“小張，今天你跟著我一起去，”他拿手一指喬紫，“她是不是鎮學校門口大樹下擺書攤？”
    “那些書是拿算術本畫的，有三四十本，大部分都有違禁言論？我倆抓了人來找薑主任，你看著我把全部書拿進這間辦公室的對不對？”
    喬紫心又提起。
    這個小張一看就是個剛參加工作的，還是不知輕重，自以為的熱血沸騰年紀，門外已有竊竊私語聲，想必已有不少人圍觀，隻要他說是，薑主任也不好辦了。
    小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欲言又止，就聽薑主任平靜道：“所以吳科長，你懷疑那些書被我吃了對不對？”
    “我沒有，我隻是實事求是！”吳科長的嘴抿成一條線，“小張肯定也會實事求是，我們希望薑主任你也實事求是！”
    “吳科長，我實事求是的說，”小張開口，“今天是你非要叫著我去，去了你隻叫我抓人，其他的沒叫我做啊？”
    這個吳科長太糟糕，明明是他倆一起抓的人，來向薑主任匯報卻叫他走，他不走守在門外表明態度，吳科長進出薑主任辦公室兩次都對他視而不見。
    擺明要吃獨食，等出了問題就要他來一起背鍋，他隻是年輕並不傻。
    “其他我沒叫你做？”吳科長氣不打一處來，“那你有沒有長眼睛？沒看到她擺在地上那麽多書？”
    到這份上還要對他口出惡語，小張手一攤，無奈道：“吳科長，你都能懷疑薑主任把那些什麽書吃了，懷疑我沒長眼睛我也沒辦法。”
    “小張，”薑主任讚許的朝小夥子點點頭，“回去工作吧，好好幹。”
    “是薑主任，我會好好幹的。”
    小張高高興興走了，獨留吳科長大張著嘴站原地，薑主任朝喬紫擺擺手，“去吧。”這邊對吳科長嚴厲道，“你還不走，真是沒事幹了？就以為別人也和你一樣沒事幹？”
    連聲謝謝都不敢說，喬紫隻能朝薑主任一鞠躬，轉身朝外走，就聽吳科長大叫：“她不能走！她是土龍寨的，叫喬紫，去她家搜，她家一定還有那些書！”
    喬紫渾身一激淩，猛轉身。
    吳科長抓她到現在，根本沒問過她是哪的人，叫什麽名字，現在怎能明確說出她的名字地址？
    她猜得沒錯，她的確被熟人舉報了！
    “土龍寨？喬紫？”薑主任看著她眨眼睛。
    “你隻管去搜！”喬紫逼向吳科長，“我家三代貧農，我苗紅根正，絕對不會做違法的事！我隻想問吳科長，如果搜不出什麽來，你迫害貧下中農還該不該坐在這個位置上？”
    畫好的本子全要拿來租書賺錢，她怎麽可能放在家裏？
    這人已經知道她的底細，與其讓他過後想出什麽法子整她家人，不如當著薑主任的麵讓他搜！
    至少薑主任是站在她這邊的。
    “當然不配！”一聽喬紫這樣說，薑主任心裏有底了，喝一聲，“向幹事！”
    “在！”剛才那個嚴肅臉的女人快步走進來。
    “你打電話去土龍寨落實，”薑主任手指喬紫，“她家是不是三代貧農？”
    “怎麽隻查她家是不是三代貧農？”吳科長豁出去了，雙手高舉，“要叫人立即去她家搜，有沒有那些違禁書籍？”
    “你閉嘴！”向幹事喝道，“她家若是三代貧農怎可能有你說的什麽違禁書？什麽都沒有我們冒然去搜，你讓老百姓怎麽看我們？政府公信力何在？”
    咋一聽堂堂之詞，其實並無嚴謹邏輯關係，喬紫隻肯定了一點，這個向幹事跟吳科長有過節。
    “你你你？你公報私仇！”吳科長手指向幹事，氣得話說不利索，向幹事也怒目對視，大聲回懟，
    “公報私仇？我行得正坐得端，現在就去打電話，你不服氣就跟著去聽，我可不像某些人，做什麽都藏著掖著！”
    電話打完，喬家當然是三代貧農，喬紫不但當場釋放，沒收的單車還她，薑主任還讓吳科長向她誠懇道歉。
    不敢多做停留，喬紫騎車朝鎮外衝，突聽後麵有人叫：“站住！”
    心裏一驚，喬紫一隻腳踩到地上轉頭，是常五，朝她快步走來，臉不是臉，嘴不是嘴朝她嚷：“你說要來找我說蘋果的事，怎麽不來？”
    大哥今天去省城，臨行前吩咐他：“蘋果的事你負責辦好。”
    他差點就問出：什麽蘋果的事？
    可除了那死丫頭蘋果的事，最近哪還有其他蘋果的事？
    大哥為什麽還要理那死丫頭啊？
    這次突然去省城，不就是因為提親被拒，心情不好離開傷心地？
    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大哥從來公私分明，大概是那死丫頭的蘋果真的好。
    所以他才會跑到鎮學校門口故意讓喬紫看到。
    還好，死丫頭老實認錯，態度不錯，他也說了：你臉皮還真厚。意思就是，你可以接著厚。
    他回石頭巷37號左等右等，死丫頭都沒來，隻好又尋過來。
    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還想在她麵前裝好人？喬紫也臉不是臉，嘴不是嘴，聲音尖利：“我那些蘋果，給狗吃都不會賣給你們！”
    說完騎上單車而去，留下一臉蒙的常五，半天才抓頭道：“他瑪的，這死丫頭是吃著炸藥了！”
    遠遠的，喬紫就見爹娘三個弟弟、還有舅舅一家全站村口眺望。
    “大姐！”看到她，三個弟弟瘋跑而來，表姐也跟在後麵跑來。
    怎麽了？喬紫趕快從單車上跳下，三個弟弟一跑到就抱住她，二弟小弟哇哇大哭，“大姐，我不要你坐牢！”
    蔣春妮也跑到，滿臉是淚，哽咽道：“妹，誰整你？我跟他拚命！”
    喬紫這才注意到，從來嬌滴滴的表姐手裏竟然拿著把鐮刀，其他家人也圍攏過來，人人手裏拿著家夥，大人們雖沒哭，但個個眼眶都是紅的，這當中包括那個二不擰的小叔，
    “喬紫你不要急，你爺爺雖是好多年前當的村長，但總認識幾個鎮上的人，他會給你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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