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曹金龍家的事。”
    “他家的事？”老女人先是眼睛一瞪，繼而嘴一抿沉下臉，將十塊錢遞還喬紫，“鞋墊放下你走吧，他家的事我不知道。”
    “大娘您不用擔心，”喬紫忙道，“我出去後絕對不會說是您告訴我的，再說您有五個兒子，誰也不敢來找您麻煩，十塊錢您覺得少，我再給您添十塊錢。”
    “誒，這不是錢的事，我是有五個兒子，但我還有孫子孫女一大堆，我全部看顧不過來！你沒跟苟招娣相處過，你不知道她是什麽陰招都能使的人啊！”
    “知道了大娘，我不跟您打聽了。”喬紫很失望，道，“但您的鞋墊是真好看，我多拿幾雙，您不用補錢給我了。”
    “這，這怎麽好意思？”看喬紫多拿了幾雙鞋墊，不住嘴的誇，老女人良心過不去，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
    “剛才你聽到的那個李淑梅住在某個精神病院，你去看看就曉得了苟招娣有個女兒嫁到油麥村，聽說前些年去要錢被她媽砍了幾刀，你去找找看。”
    就是那個把曹家老底兜出來的女兒！喬紫大喜：“謝謝您大娘！”
    “別謝別謝，隻要你別說是我說的就行了。”
    喬紫去了精神病院就找去油麥村,聽名字還以為是個種滿油麥的村子，去了才知極貧窮偏僻，村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上一頓油麥飯。
    村民刻意回避喬紫想知道的事，但窮的地方錢最好使，喬紫出了五塊錢還是打聽到了。
    “嗨你來晚了，她可出名了，是夫家出了三十塊錢高彩禮娶來的，肚子倒是掙氣，來了就生個兒子。”
    “可孩子有病需要動手術，她去找他弟借錢，拿她換來的彩禮就用在這個弟弟身上了，誒，不但沒要到錢，還被親媽砍一刀。”
    “兒子病死她受傷幹不了多少活，連孩子都再難懷上，夫家捆著把她賣到大山裏去，換了五塊錢，不管多少，總比在家裏吃閑飯好。”
    “紫紫，咱們這就回去嗎？”趕去坐火車的路上，蔣勝堂不解，“不是還打聽到曹金龍另一個妹妹的下落了嗎？隻要錢給夠，難說這個妹妹願意跟咱們去作證。”
    “不用去了舅舅。”喬紫搖搖頭，“沒時間了。”
    她能肯定，舅舅說的這個妹妹，包括他們還能找的地方，都有人事先“處理”過了，去了也沒用，沒人能帶回作證。
    更糟的是，她最近一次與薑父通話得知：薑琪華在省裏參加重要學習班時，竟然沒事先請假突然離開。
    雖後麵打來電話和老師說了，是八角鎮有重要工作需要她回去處理，但喬紫清楚真正原因是什麽！
    “哦？”蔣勝堂很遺憾，“也許再找找就有機會啊。紫紫你的手怎麽了？”
    他對薑琪華並無太大感覺，這次長途跋涉完全是因為喬紫，可在打聽事情的過程中，他越來越憤怒：
    天底下怎會有這樣惡毒人家？不說將其千刀萬剮，也絕不能再讓她去害人了！
    “我的手？”喬紫不解。
    “怎麽老在抖？”
    “哦？沒事。”喬紫笑笑收回手。
    她是氣得發抖，也是為自己的決定發抖！
    她知道曹家母子惡毒，卻不知能惡毒到這種地步！
    可惜這世上鬼都怕惡人，所以那麽多知道真相的人，竟無一人願意站出來做證。
    她並不怪這些人，想想前世她不也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人？
    前世願意幫她的人，都是得到她好處的人，誰會像薑琪華一樣為了正義救她？
    那她還有什麽不能豁出去的？
    輾轉回到八角鎮，喬紫蔣勝堂已是灰頭土臉。
    “我們能做的已經做了，各人有各命，看來那事我們管不了了。”喬紫平靜道，“舅舅您回去吧，我打個電話，讓我爹騎單車來郵局接我。”
    蔣勝堂看著喬紫到郵局打完電話，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喬紫看著舅舅身影消失，立即朝和薑父約好的地方跑，她剛才隻是拿起電話自說自話，根本就沒撥土龍寨的電話。
    “喬紫對不起。”也就半個月沒見，薑父如同老了十歲，一大半頭發都白了，“讓你為個蠢貨跑那麽遠去調查，沒人願意站出來作證沒關係，隻要你沒事就好。”
    “就算有，不是曹家母子自己承認，那蠢貨也不會相信！”
    從琪華到蠢貨，可見薑父對薑琪華有多失望，他說到後麵突然伸手捂住胸口，彎腰咳了幾聲，是多心痛和無奈啊。
    別說罵蠢貨，就是狠打一頓都應該，隻要能把她打醒！
    “你說她為什麽從省城學習班逃課回來？姓曹的自殺！”
    喬紫嘴角微勾一下，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曹金龍怎麽知道薑主任到省城學習了？又怎麽通知得到他自殺的消息？”難道這裏還有人在幫那母子？
    “他媽跪到辦公樓門前磕頭，說如果不通知蠢貨回來看她兒子一眼，她兒子還要自殺！她攔得了一回攔不了多回，如果不通知，她寧願一頭撞死在辦公樓前！”
    喬紫攥緊拳頭。
    這不是想鬧得滿城風雨，逼薑家就範嗎？
    “現在蠢貨守在醫院，給那東西端茶倒水，她跟我們說了，這輩子她認定那東西了，我們再說什麽都沒用！”
    薑父說到這又捂住胸口，硬生生咽下一口湧上喉嚨的血腥。
    “伯父！”喬紫想上前扶，他擺擺手，“我沒事，我也說了，隨便她，反正我已經沒你這個女兒了。”
    誒，不認這個女兒會難過到這種地步？喬紫道：“現在薑主任在醫院嗎？”
    “不在那她還會在哪？”薑父又擺擺手，“你不用去勸了，一點用都沒有！”
    “不勸，我就去看她一眼。”喬紫抿唇道，“也許我們都錯了，他們間是有真愛的，我應該去祝福他們。”
    八角鎮就一個醫院，喬紫到那都不用打聽，單聽護士醫生議論就知曹金龍在哪間病房了。
    喬紫很快來到那間病房門外，裏麵有三張病床，曹金龍靠坐在臨窗那張病床上，一隻手腕上纏著白紗布，雙眼含情脈脈，看著坐在床頭的薑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