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劍在分局待到了將近中午，這才準備離開，李局帶著眾人送到門口。上車前，他朝眾人揮了揮手，又若有若無看了秦朗一眼。
    秦朗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和大家一起向著劉長劍敬禮，目送他坐進了車裏。
    李謙的電話打了進來，秦朗接通了直接問，“野狗找到了？”
    “找，找到了！哎呀我去，累死我了！”李謙呼吸急促，好像剛剛跑了一個五公裏。
    “多少隻？都抓住了？”
    “一共五隻，都逮住了。你是不知道啊朗哥，我是漫山遍野地追呀，要不是運氣好，說不定都摔山底下見馬克思啦！我不管啊，你得好好犒勞我一頓，我好不容易長了點肉，這一折騰全沒了……”
    “抓緊回來，取證要緊，犒勞你幾頓都行。”
    “已經在路上了，等我半小時。”
    掛了電話，秦朗又踏實了一些，隨即向齊勇匯報了這個情況。
    陸誌強躺在醫務室的床上，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知道自己裝病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醫生已經給他做過檢查，證明了他根本沒事，他知道警察馬上就又要審他了。但是，歐陽宇有沒有做好安排呢？自己到底該怎麽辦？是硬挺著不承認，還是按照既定的辦法做呢？衡量了半天，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歐陽宇，畢竟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硬挺怕是挺不住，說不定還會露出更多的破綻，到時候麻煩隻會越來越大。
    重新麵對秦朗，陸誌強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精神，看上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耷拉著腦袋，兩隻手互相扣著指甲。
    “陸誌強，現在頭不疼了？”
    “還，還有點疼！能忍得住，忍得住！”
    “那現在可以回答我之前問題了吧？你車上的狗毛到底怎麽來的？”
    “這個我真不知道啊！我真沒去虎牙山，我要是去了，我全家死光光。”
    陸誌強開始賭咒發誓，一副自己很冤枉的樣子。
    “如果發誓能代表真相，還要我們警察幹什麽？陸誌強，我勸你還是麵對現實的好，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你到底是怎麽殺了朱雅潔，又如何拋屍的，還有一個幫凶是誰？”
    “秦警官，我真沒殺人，我當時真的就是和她分開了，然後擔心醉駕被抓，在新西路上睡了一會，然後回家了。”
    “哼，你所說的不在場證明都是你自己的說辭，誰能證明？沒人證明你當然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如果你在朱雅潔打過最後一個電話之後，殺了她，然後駕車拋屍，四十多分鍾足夠往返虎牙山一次，不是你說自己沒去就沒去的。”
    陸誌強抬起頭，看了看秦朗，兩隻眼睛轉來轉去，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秦朗知道他肯定在進行這激烈的心理鬥爭，也不著急，就那麽似笑非笑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唉——，秦警官，我說，我把那天晚上的真實情況都告訴你！我也知道這事瞞不住，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磨嘰什麽？說呀！”劉黑塔在秦朗旁邊都急得不行了，拍著桌子催促。
    “說，我說！我那天晚上和朱雅潔分開之後，想開車回家，結果稀裏糊塗撞了個人，那人當時就不動了，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下車看了一眼，那人一腦袋血，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當時就懵了。後來一琢磨要是報警，肯定得把我按照醉駕肇事給抓起來，什麽就都完了，又一想反正新西路上沒攝像頭，還不如跑了算了，反正夜深人靜的也沒人看到。所以我就，我就開車急著跑，結果又撞了條狗。我害怕再出事，就不敢開快了，就這麽耽誤了不少時間。”
    “你說什麽？撞人？”秦朗被陸誌強的這番說辭弄得一愣，他怎麽也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麽一個實情來。難道他之前害怕，緊張，都是因為醉駕撞人逃逸嗎？真的不是因為殺人？自己一直以來的推斷難道真的錯了？他真的不是凶手？
    不對，就算是他撞了人，當時也可能朱雅潔在他車上，這與他殺人也許並不衝突。
    “你說你撞人了，什麽時間？”
    陸誌強有氣無力道，“十一點四十左右吧，我實在記不大清了，當時就是模模糊糊感覺車中控上的時間是那個時候。”
    “你撞的人什麽特征？”秦朗已經隱隱感覺到，正如他當初所猜想的，如果陸誌強所說屬實，那他撞的人很可能就是朱建國，但是這件事真的這麽巧嗎？可是當晚新西路就發生了那一起車禍，不是撞了他還能是誰呢？盡管已經猜到了，秦朗還是要聽聽陸誌強的說法。
    “我想想啊，是個男的，個不高，挺瘦，穿個迷彩服褂子，好像年紀不小了，應該是個民工之類的吧!我也是他媽倒了血黴，你說大半夜的，他放著好好的覺不睡，跑公路上晃個什麽勁啊，這不神經病嗎？”
    劉黑塔蹭地一下竄了起來，手指幾乎要戳到陸誌強鼻子，“你他媽還要臉嗎？撞了人還怪人家唄？”
    他早就看陸誌強不順眼了，再聽見這小子說這麽無恥的話，整個人都要氣翻了。
    “行，行，怪我，怪我行了吧！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不說了！”
    陸誌強把頭一垂，比之前更蔫了，儼然一副我徹底坦白了，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的樣子。
    劉黑塔又狠狠瞪了陸誌強一眼，扭頭問秦朗：“朗子，怎麽辦？這小子不會是又在那胡說八道呢吧？”
    “走，出去說！”秦朗邊說邊走出了審訊室。
    齊勇也通過單向玻璃和耳麥了解了整個審訊過程，對於陸誌強所說也是大感意外。但結合陸誌強的表現來看，也並非沒有可能，畢竟如果他真的是撞人逃逸，且不知道被撞的人是死是活，肯定會極力隱瞞，如果不是急於開脫自己殺人的嫌疑，應該不會說出這個情況，畢竟醉駕撞人致死再逃逸，起步就是三年有期徒刑，他不可能不害怕。而且按照他的說法，他當時並不知道被撞的人到底是死是活，即便他知道對方沒死，逃逸也少不了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為了隱瞞這個事實，他對自己案發當晚行為遮遮掩掩，屢次說謊的行為就可以解釋了。
    秦朗走到齊勇麵前，急聲道，“齊隊，陸誌強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如果他真的撞了人，肯定是朱建國。我覺得現在很有必要再找朱建國核實一下情況吧，也許他還能想起些什麽，他是車禍的受害人，他提供的情況必定可靠。
    齊勇點頭，“去吧，注意不要太急，畢竟他剛經曆了那麽多事，身上還有傷。”
    秦朗風風火火出門而去，齊勇抬起一隻手揉著眉心。陸誌強難道真的沒到過虎牙山的案發現場嗎？他難道真的是撞上了那條一直活動在虎牙山的野狗？那條野狗難道真的會反常地跑出自己的活動範圍？如果真的就是出現了這種極低的概率，那前麵所有的調查結果都會付諸東流，一切從頭，破案的難度必將變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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