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的匯報證實了秦朗的猜測，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的興奮。他現在迫切想知道，這個假的梁武，到底是怎樣活下來，又經曆了什麽，怎麽會變成了殺人惡魔，他是不是還牽扯到其他的案件。
    但是假梁武並不開口，想要知道這些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那就是通過全國戶口管理係統，以照片進行比對，確定相似人員再逐一查證。這項工作難度很大，因為並不是每個人的照片與身份證照片就絲毫不差，而且全國這麽多人，存在長相相似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當秦朗把任務交給李謙的時候，李謙的臉瞬間變成了苦瓜，發出了一聲悠長淒慘的哀嚎，撲倒在辦公桌上。秦朗自然不會在意他的慘叫，轉身走向技術室。沈冰的屍檢工作應該也要完成了，這是確定假梁武罪行的關鍵證據。
    停屍間裏，沈冰還在三具屍體邊忙碌著，見秦朗盡量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冰姐，怎麽樣了？”
    “基本完成了，但是還有個疑點！”
    “嗯？”
    沈冰首先走到何亮屍體旁邊，他的屍體現在最為恐怖，皮肉潰爛，膿液四溢。
    沈冰道：“何亮，死於機械性窒息，脖子上有勒痕。但是他身體上有大大小小的切割傷百餘處，這還不包括被蛆蟲破壞的。凶手為什麽要這樣做？而且從傷口的切痕來看，雖然都是美工刀所致，但卻存在一定的差別。”
    “冰姐，你是說？”
    沈冰微微蹙眉，“單從痕跡來看，像是不同的人留下的。”
    “有沒有可能是一個人不同的手造成的？”
    “有可能。”沈冰回答得很幹脆，然後又問了剛才的問題，“但是凶手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朗沉吟了片刻道：“我覺得他是在用屍體練習殺人的技術。冰姐，你看。”他伸出手指指向幾處刀口道，“這些刀口大多切在人體的關鍵部位，其中多處都是致命位置。如果隻是簡單的變態發泄，切口應該淩亂不堪，而不是隻落在這些比較關鍵的位置。”
    沈冰點點頭，又走到陸誌強和老張的屍體中間。
    “陸誌強脖子上雖有勒痕，致命傷卻是咽喉上的一刀，直接切開了喉管和頸動脈。老張也是被同樣的刀法切開了喉管和頸動脈。但是這兩刀也存在一些細小的差別。”
    秦朗把眼睛湊到了兩個綻開的刀口近前仔細看，卻分辨不出有何不同。
    “陸誌強的傷口下刀比老張的重，前者喉管幾乎被全部切斷，而老張的隻是被切開了一半，非常標準的一半。”
    秦朗看著老張的傷口，似乎入了神，也不知在想什麽。
    沈冰輕聲叫道：“秦朗！”
    “哦，冰姐，我想起一件事，八年前的9.5殺人案你知道嗎？”
    沈冰愣了一下道：“知道，刑警隊老田被人割喉，但是我當時還沒來分局，驗屍工作不是我做的。”
    “我認真看過9.5殺人案的案卷，老田的傷口就是被美工刀一刀切開，並且很標準地切開了一半。”
    “你是說老田也是被梁武所殺？”沈冰道。
    “對！冰姐，我先去向李局報告，還請你盡快給出屍檢報告。”
    “好！”
    李局聽到秦朗的報告，蹭一下站了起來，“真的？”
    “是!”
    “走，我們一起再去會會這個假梁武！”
    八年來，9.5殺人案一直像塊巨石般壓在分局每個人的心上，尤其是李局、齊勇這些曾經和老田一起共事多年的人。老田死得不明不白，凶手八年毫無頭緒，他們每個人都深感愧對老田。當田甜幾經波折來到分局工作之後，他們這種感覺愈加濃烈。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李局怎能不高興，哪裏還能坐得住。
    市第一醫院的一間病房門口，兩名警員左右看守，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時不時也向病房裏看上一眼。見到李局和秦朗上樓，二人同時起身敬禮，李局擺擺手讓他們繼續盯著，自己大踏步往病房裏走去，秦朗緊跟在了後麵。
    假梁武正半躺在病床上打盹，他現在反倒很感覺很放鬆，很享受，似乎馬上要到來的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李局進來毫不客氣抓了把椅子坐在了假梁武麵前，“八年前的9月5號，你是不是在餘家巷殺了一個人？”
    假梁武睜開眼睛看了看李局，冷笑一聲，沒說話。
    “敢做不敢說是吧？你連殺人，吃人肉都敢承認，現在怎麽慫了？”李局怒視著假梁武，雙眉倒立。
    秦朗很少看到李局這種幾乎失控的表情，但是今天看到了，可想而知，老田的案子在他心裏占據了多麽重要的位置。
    假梁武又是一聲冷笑，索性連眼睛也閉上了。
    李局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麵對一隻炸著刺的刺蝟，憤怒而無處著力，氣得在病房裏來回踱步，腳步聲異常沉重。
    秦朗剛想開口說話，李局便抬手製止了他。
    這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田甜風一樣衝了進來，臉上帶著淚，眼中噴著火，口中嘶喊道：“你為什麽要殺我爸爸？”
    在她的身後，一個清瘦青年在門口喊道：“田甜，你等我一下呀！那個，兩位警官，你們能門左右各坐一個嗎？你們擠在一邊看著太難受啦！”
    假梁武聽到聲音，睜眼瞟向那個青年，隨即發出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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