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程曉曉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脖子，臉色慘白，眼珠子像是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似的。
    睜得老大。
    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像是呼吸困難似的，伴著明顯的哮鳴聲。
    嘴唇也逐漸變得青紫青紫的。
    顧沉舟的心立刻一沉，神色嚴肅，他一把摟住程曉曉，“藥呢？”
    一邊問著，他一邊打開程曉曉隨身攜帶的手包一陣翻找。
    程曉曉有哮喘病，通常都會隨身攜帶沙丁胺醇氣霧劑。
    “我忘在車上了”程曉曉仿佛隻剩最後一口氣，拽著顧沉舟的手關節也已經發白。
    “”顧沉舟看著臉上毫無血色的程曉曉，眉毛一擰，立刻將她打橫抱起。
    接著又衝急衝衝趕過來的服務生道：“叫個醫生過來。”
    說完，他抱著程曉曉頭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宴會廳一側的薑雨時視線正好落在他們身上。
    方才還像一隻毫無生氣的洋娃娃，腦殼耷拉在顧沉舟胳膊上的程曉曉，忽然抬起眼，衝正好看過來的薑雨時咧開了嘴。
    那是勝利者的微笑。
    薑雨時眉毛微微一挑，嘴角往上一勾。
    平靜無瀾的目光很快挪開，仿佛壓根沒把她那點小把戲放在眼裏。
    她的手還一直攥著方玲的手腕沒有鬆開，甚至越來越使勁。
    方玲疼得眼眶都紅了，“薑雨時，你鬆開我，聽見沒有？！”
    “鬆開你？”薑雨時微微偏頭，作思考狀，“不是不行。”
    她拽了拽被紅酒淋得濕濕嗒嗒的裙擺，“先說說這裙子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你裙子弄髒了那是你自己不小心！”
    方玲沒想到薑雨時會這麽不依不饒，越是心虛她的聲音就越大，“我還沒怪你絆倒我，你倒怪起我弄髒你裙子來了！”
    這聲音一起，宴會廳裏更多的人圍了過來。
    大部分人看到的，是一個渾身沾滿酒漬的美豔女人，有些氣勢逼人地抓著另一個眼眶紅紅的女人。
    很快就先入為主，朝薑雨時投去不太友善的目光。
    方玲見狀，心中添了幾分竊喜，繼續大聲嚷嚷：“我知道你這身禮服不便宜，弄髒了你沒法跟品牌商交代。
    但這是你自己的問題，你不能因為不想承擔責任就拉無辜的人下水吧？！
    明明是你絆倒我才導致我手上的酒灑了，我沒怪你你還惡人先告狀！”
    話音一落，圍觀的人群開始響起窸窸窣窣的討論。
    大多都擰著眉，細小的討論聲和不友好的目光都集中在薑雨時身上。
    仿佛都在責怪她，無端端誣陷別人。
    “我在這裏站得好好的，你往我身上撞，還說我絆倒你？”
    薑雨時絲毫不懼他人投來的鄙夷目光，冷冷一笑，“我要是真絆倒你，按照慣性，你不應該扶離你最近的東西保持平衡？
    放著更近的桌子你不抓，偏偏往離得稍遠的我身上撲。
    怎麽？比起讓自己不摔倒，撲到我身上對你來說更重要？”
    “”方玲被薑雨時這番話說得有些啞口無言。
    圍觀的人也開始將審視的目光落在方玲身上。
    方玲被看得越來越窘迫，雙手攥住裙擺，脖子一梗，“你說來說去就是想說我故意往你身上潑酒是吧，你有證據嗎？
    沒憑沒據別亂冤枉好人！”
    既然說出這句話，方玲就自然預料過，薑雨時不可能有證據。
    下手前她專程確認過宴會廳裏監控的位置。
    這個地方恰好是監控死角，就算薑雨時提出去查監控，也不可能查到什麽東西來。
    她這話一出，薑雨時立刻抬頭看了眼房頂，確認監控的位置。
    果不其然，下一秒薑雨時的眸光微微一顫。
    方玲見狀，神色又得意了幾分，“沒憑沒據，就想把禮服的事賴在我身上，薑雨時，你做得也太過分了！
    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說完，方玲一把甩開薑雨時的手，剛想轉身走——
    “等一下。”
    人群中，一道醇厚的男聲擲地有聲響起。
    眾人循聲看過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烏泱泱的圍觀人群中走了出來。
    薑雨時抬眸，看清了方才說話的男人。
    賀庭琛，最年輕三金影帝，童星出道，從偶像到實力派，一步步穩紮穩打。
    年僅三十，已然是神壇上的人物。
    方玲看見他，臉瞬間微紅，先前細尖的聲音變柔和了不少，“賀老師，您是在跟我說話嗎？”
    賀庭琛穿得西裝革履，舉手投足散發著成熟男人穩重的氣派。
    他點了點頭，溫醇的聲音說著最刺耳的話，“我這兒有證據。”
    “”方玲壓根沒想到堂堂頂流賀影帝會突然冒出來說話，更沒想到他說的，是這話。
    她一時有些傻眼，“啊？”
    “你剛剛不是在問要證據？”賀庭琛低頭，打開手機屏幕，遞到方玲麵前晃了一眼，“我剛剛錄視頻，不小心將你摔倒的全過程錄了下來。
    你看看，這個證據，夠不夠？”
    “”
    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淋到了腳。
    方玲哪還敢伸手去接賀庭琛的手機。
    難道真點開，然後讓整個宴會廳的人一起看看自己是怎麽故意撲到薑雨時身上的嗎？
    她就那麽僵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圍觀人群的目光像刀子似的齊刷刷地往她身上紮。
    “你不打開看看嗎？”賀庭琛忽然又問。
    “”方玲低著頭，大腦一片空白，眼珠子左右顫動，最後才結結巴巴來了句，“我今天喝了酒，記性不是很好。
    剛剛仔細回想，不是薑小姐絆的我，我應該是踢到了桌子腿才摔的。”
    她說著，迅速看向薑雨時，“不好意思，酒精就是誤人，抱歉。”
    說完，剛想溜，手腕再次被人一把拽住。
    回頭，薑雨時清冷的臉上勾著一抹笑，“喝多了記岔了我能理解，你的道歉我也收到了。
    不過，這裙子，總不能一句抱歉就算了吧？”
    “你想怎麽樣？”方玲臉上扯著笑，咬緊了牙齒道。
    “我剛查過了，這條裙子價值30萬，你是轉賬還是直接去vigo櫃台刷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