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是忽然被凝固了一般。
    隻有隱隱約約從其他包廂傳來的音樂聲讓時間還在緩慢流動。
    顧沉舟湛黑的雙眸結滿了冰霜，氣壓低得可怕，“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薑雨時跟了他這麽長時間，提分開是第一次。
    在他來看，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離開他，除了薑雨時。
    可現在，這個滿心滿眼隻有自己的女人，居然提出了要離婚這種混賬話？！
    薑雨時站在顧沉舟麵前，垂著眸。
    視線裏是他熨帖整齊，麵料極好的襯衣衣擺被收進皮帶裏。
    她稍稍頓了頓，抬起頭迎上顧沉舟極冷的視線，“我說，我們離婚。”
    顧沉舟盯著她的臉。
    漆黑的瞳仁幾乎要滴出墨來。
    良久，他忽然冷冷一笑，“就因為幫程曉曉爭取了你想要的角色？”
    薑雨時沒說話。
    “區區一個角色，你就敢隨便跟我提離婚？”
    顧沉舟氣笑了，聲音更低沉了一些，“當著我的麵去求其他男人，陪其他男人喝酒的帳我都還沒跟你算。
    你還敢跟我耍小性子鬧脾氣！
    我看我就是平時對你太好了，才讓你這麽無法無天！”
    薑雨時覺得，這一刻的顧沉舟簡直幼稚至極，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哪裏還有一點在外人麵前矜貴清雋，高冷總裁的樣子？
    兩人還在僵持。
    過道傳來一陣噠噠噠急匆匆的腳步聲。
    宋詞幾乎是小跑著趕了過來，她近視眼加上光線昏暗，沒瞧清楚薑雨時對麵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隻顧著過去一把扶住薑雨時，“收到你的短信我就趕緊過來了。
    怎麽樣？你到底喝了多少？
    特麽的李朔那孫子在哪？
    狗東西居然敢灌你酒，看老娘不廢了他——”
    宋詞的話還沒說完，一扭頭就看清了顧沉舟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
    這是宋詞第一次與顧沉舟碰麵。
    隻是沒想到，第一次見會是這麽個場景，宋詞有些社死，“顧顧先生。”
    宋詞的到來，讓原本有些針鋒對峙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顧沉舟掃了一眼薑雨時倔強的小臉，接著看向宋詞，“麻煩你送她回去。”
    說完，他轉身往包廂的方向走了過去。
    回到包廂時，程曉曉已經被裴邵打發走了。
    李朔等人早就灰溜溜離開。
    徐沛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包廂裏除了裴邵，陸行知也過來了。
    見顧沉舟進來，陸行知開口即打趣，“小爺我正在樓上包廂喝酒，聽老裴說你這兒鬧得正歡，就下來看看。
    小嫂子怎麽樣了？哄好了沒有？”
    一聽這話顧沉舟就來氣。
    他踢了踢陸行知橫在麵前的腿，給自己挪了個位置，坐下後臉色仍舊不好看，“哄？我就是聽了你的，哄得她越來越放肆！”
    以前沒哄過，她反倒是乖巧順從得不行。
    自從那次他跑到蘇城去哄過她以後，這脾氣就越來越大。
    還敢拿離婚來威脅他？！
    來的時候，陸行知就聽裴邵說了下包廂裏方才發生的事。
    聽見顧沉舟沒好氣的話，陸行知端著酒杯，食指點了點顧沉舟，“老顧，雖然是兄弟，但這事兒我還是得說說你，你辦得不地道。
    人家死心塌地跟你這麽長時間，說圖你的錢吧，這麽久也沒見花過你的錢。
    堂堂顧氏集團的總裁夫人，開的還是台二十來萬的破i。
    要說圖你的勢，她在圈裏混了這麽久還是個小透明。
    還隔三差五上熱搜被罵，也沒見找你幫幫她。
    什麽都沒圖過你的，就單單這次想要個角色。
    你倒好，不幫忙就算了，還當著她的麵幫其他女人跟她爭。
    她再是聽話隱忍，那人心也是肉做的，也是會受傷的。
    我要是她，我高低都得跟你鬧離婚！”
    可不就是跟他鬧離婚了麽？
    還連著說了兩次。
    顧沉舟有些煩躁，端起酒瓶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陸行知繼續高談闊論，“這女人嘛，鬧脾氣耍性子隻要不過火那都是情趣。
    要是哪天她不跟你鬧了，那你才真該擔心了。
    什麽樣的人不跟你鬧？不在乎你，心裏沒你的人。”
    裴邵聽得忍不住笑，“你說起男女之事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情感調解節目沒你我不看。”
    “你懂什麽？”陸行知嗤笑一聲，“老子這他媽是栽了多少跟頭才總結出來的經驗。
    老顧，你好好掂量掂量我的話，看看有沒有道理。”
    顧沉舟沒說話，又是一杯威士忌下肚。
    徐沛就是在這時推門而入的。
    左手提著白色塑料袋，右手舉著一支雪糕。
    大冬天吃冰淇淋，裴邵和陸行知忽然都感覺牙齒有點疼。
    徐沛見就他們幾個在，正咕嚕著要離開。
    “徐導。”顧沉舟忽然出聲喊住他，“烈火的選角，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聞言，徐沛站住腳，轉身看向顧沉舟，“幫誰問的？”
    顧沉舟晃動著酒杯裏殘餘的酒水，還沒答話，又聽見徐沛道，“程曉曉還是被灌酒那個？”
    “有什麽區別？”
    “我這麽說吧，這部戲是正劇，題材敏感不是兒戲。
    顧總要是想借我這戲幫熱搜明星洗白，恐怕不合適。”
    程曉曉早上才因為耍大牌欺負助理上了熱搜，罵聲一片。
    薑雨時這段時間也隔三差五地被迫登上各大娛樂頭條。
    說白了，兩個人徐沛都不滿意。
    顧沉舟聽了，臉上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大抵是，他這一生順風順水，還沒栽過什麽跟頭。
    先是薑雨時鬧著要離婚，然後又是這個鬼才導演不買賬，他心裏多少都有些不爽。
    要不是那個女人一門心思要拍這部戲。
    他指定把徐沛封殺了！
    裴邵見此，連忙出聲打圓場，“老徐，都是熟人，話也不用說那麽死。
    你那部戲不是還沒定人嗎？
    安排個公開選角也沒什麽大問題吧？
    至於能不能選上，各憑本事不就行了？”
    這局，嚴格意義上就是裴邵組的，徐沛跟裴邵是朋友。
    聽見裴邵的話，徐沛頓了頓，才再次開口，“我是打算公開選角，程曉曉和薑雨時可以參加。
    不過我話說在前麵，能不能參演要看試鏡表現。
    我不會因為任何關係而降低我選角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