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並沒有正麵回答薑雨時的話，反倒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對著電腦操作了一通，打印出單子遞給薑雨時，“先去做個b超，查了才知道。”
    聽見這話，薑雨時心裏忽然有些涼颼颼的。
    她想起之前，京都那一次的瘋狂
    薑雨時心情複雜地走到了b超室，門口沒什麽排隊的人，很快就輪到了她的順序。
    房間裏拉著窗簾，光線有些昏暗。
    薑雨時按照醫生的要求躺上了床，拉起身上的毛衣，又將褲子往下褪了一些。
    耦合劑黏糊糊地被抹在她的肚皮上，冰冰涼涼讓她不由得抖了一下。
    緊接著是探頭用力在她下腹的位置滑動。
    力氣較大，薑雨時有些難受，擰著眉強忍著不適。
    直至聽見醫生毫無感情的聲音，“早孕，孕八周。”
    這話一出，薑雨時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瞬間就沉到了底。
    其實自她在導診台被護士問例假時她就有這種預感了。
    隻是這一路檢查下來，她還抱著一點僥幸心理。
    畢竟過往偶爾沒做措施時，她也沒懷上
    薑雨時感覺耳朵裏都是嗡鳴聲，臉色慘白，抿著毫無血色的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是孕囊。”醫生指了指屏幕裏在晃動的陰影，“看見這兒了嗎？這是胎心搏動，數值正常。”
    胎心
    薑雨時看著那處有序晃動的畫麵，手指緊緊拽著身下的藍色床單。
    眼眶在不知不覺間，漫上一股溫熱。
    雖然已經動了要和顧沉舟分開的念頭，雖然從來沒有期盼過這個孩子的到來。
    可真當她看見那個畫麵，她還是動容了。
    那是她的孩子，孩子的心在她的體內跳動。
    十個月後會從她身體裏出來。
    會慢慢長大。
    會抱著她的腿叫媽媽
    薑雨時眼角含著淚，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
    直到看見醫生擰著眉，繼續道：“不過你的子宮壁有點薄了，你得小心養護著點。”
    “子宮壁？”
    “正常孕期女性的子宮壁厚度在20左右，你的還在10的樣子。”
    “有什麽問題嗎？”
    醫生收起探頭，遞了些紙巾給薑雨時，“子宮壁太薄，原則上懷孕是很難的。”
    薑雨時低頭擦肚皮上耦合劑的動作一頓。
    醫生又補充道：“所以你這胎能懷上屬實不容易，好生養著，情緒起伏不要太大，別太操勞。”
    “那”薑雨時整理好衣裳，看向醫生，“如果這個孩子沒保住，我以後”
    她的話還沒說完，醫生就打斷了她，“如果保不住，以後想懷隻會更難！”
    從b超室出來這一路，薑雨時的步伐都有些虛渺。
    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沒有一點實質的感覺。
    她懷孕了。
    在她打算離開顧沉舟的時候，查出了懷孕。
    而且醫生還說，這個孩子一定要保住。
    否則以後想再要孩子，難上加難。
    薑雨時很淩亂，手裏的b超單被她緊緊攥著。
    腦子裏仿佛有兩個小人兒在做激烈的鬥爭。
    一個告訴她，這個孩子來得不容易，顧沉舟最近也開始有改變，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另一個告訴她，這段荒唐的替身婚姻應該結束了，她累了，沒必要再繼續了。
    過道裏吹來涼風，呼啦啦地刮在她本就冰冷的臉蛋上。
    腦子裏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有些煩躁，收起手裏的b超單，快步走到電梯口，按下電梯鍵。
    “小嫂子？”一道溫和帶著疑惑的聲音響起。
    打斷了薑雨時腦袋裏爭論不休的思緒。
    她回頭，看見了穿著白大褂，身形高大的男人。
    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裴邵看出她的疑惑，笑了一下，“我是裴邵，舟哥的朋友，先前我們在‘燈火闌珊’見過，還記得嗎？”
    薑雨時想起來了，恍然大悟，點點頭，“你”
    “我是這兒的醫生，心外科的。”裴邵笑著，又問：“對了，你怎麽會來醫院？是哪裏不舒服麽？”
    薑雨時剛要開口回答，包裏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起。
    “不好意思。”她低頭，掏出手機。
    剛一接起，就聽見宋詞著急忙慌的聲音，“小雨，出事了，我聽劇組的人說，《烈火》被封了，後期製作也全部都停了。”
    “你說什麽？！”
    那頭頓了一下，“《烈火》的電影發行許可證申請被拒了，聽說是顧氏介入安排的。
    還有後期製作的所有資金全部都停了，徐導這會兒已經被氣進醫院了！”
    發行被拒，相當於這部電影就這麽廢了。
    耗時兩個多月，所有工作人員的心血，加班加點地拍攝，全部都付之一炬！
    薑雨時的呼吸瞬間一窒，瞳仁劇烈抖動。
    電梯門一開，她頭也不回就衝了進去。
    連不小心撞到裴邵也沒有停下來。
    宋詞的語氣有些擔心，“你別著急，應該能解決的，等徐導醒了再去跟顧氏交涉”
    剩下的話薑雨時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我等不了！”
    仍然站在電梯門口的裴邵，看著電梯屏變化的數字，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出去。
    -
    顧氏集團。
    薑雨時急匆匆走進大樓，被接待經理攔了下去。
    她隻昨日來過顧氏集團一次，旁人自然不認得她，“小姐，請問您有什麽事？”
    “我要見顧沉舟。”薑雨時言簡意賅。
    接待經理眼底劃過一絲詫異，很快恢複如常，“您有預約嗎？”
    “沒有。”
    “不好意思小姐，沒有預約我們無法安排您上樓，不如您先隨我——”
    接待經理的話還沒說話，就聽見薑雨時打電話，“杜淮，你在總裁辦嗎？下來接我。”
    杜淮
    總裁辦
    除了顧沉舟身邊的特助杜淮，還能有誰？
    接待經理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反應，就見薑雨時把電話遞給了他。
    他接起，果然聽見那頭杜淮的聲音，交代他讓薑雨時先上樓。
    “我現在能上去了嗎？”薑雨時接過自己的手機。
    “可以的，請隨我來！”接待經理點頭哈腰，連忙把薑雨時送到了電梯口。
    直至電梯上去了，他都還有些緩不了神。
    不知道這位來勢洶洶的小姐是什麽來曆，居然能用那種口氣跟杜淮說話
    雖然不清楚，但接待經理總覺得，一會兒樓上可能得發生點什麽大事。
    【作者題外話】：小劇場
    作者歎息：天涼王破，顧狗你完了。
    顧狗嗷嗷直叫：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作者嘖了一聲：您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