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時頓了頓，問出了她此刻最想問的問題，“你怎麽知道他的樣子的？”
    鬱沉舟自查出病之後，就偷偷把自己所有的照片都銷毀了。
    像是覺得自己隨時隨地都可能死去，不願意給薑雨時留一點念想。
    沒有留下哪怕一張照片。
    薑雨時手裏沒有，陳蘭也沒有。
    所以她很好奇，顧沉舟是怎麽知道的。
    這問題，讓顧沉舟心中堆砌起層層疊疊的不適。
    之前的手機已經被他砸得稀碎。
    他拿出杜淮臨時給他準備的新手機，打開相冊，找到電腦同步過來的那張照片，遞到了薑雨時的眼前。
    屏幕在她麵前停留。
    薑雨時的心被快速刺了一下。
    那是鬱沉舟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天。
    他很高興，讓人幫他拍的。
    拍了之後他還放上了s，隻是在他查出生病之後，便把s全部清空了。
    等薑雨時大一點，懂得用s時，再去翻他的賬號，已經什麽都翻不到了。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看見這張照片的。
    照片裏的鬱沉舟眉眼溫和，溫潤如玉，薑雨時就在不遠處偷偷看他。
    那時的她十四歲，眼裏全是對鬱沉舟的崇拜之情。
    時隔十一年，照片上鬱沉舟那張熟悉的麵孔再次出現在眼前。
    薑雨時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
    顧沉舟看著坐在病床上的女人眼周泛紅，心像被刀絞了似的。
    在一起這麽久，她從來沒有真正為他哭過一次。
    如今隻是看了一眼照片，一眼照片而已！
    她就紅了眼眶。
    一口濁氣在胸口劇烈翻湧。
    顧沉舟捏著手機的手背青筋乍現，猛地收回手機，“一張照片你就紅了眼，你就這麽想他？”
    薑雨時收回視線，紅紅的眼眶看上去分外引人垂憐。
    她平複了一下起伏的情緒，抬起頭與他對視，“其實你知道也是好事，不清不楚對彼此都不好。”
    說清楚了，才能斷得徹底。
    顧沉舟聽得直冷笑，眼睛泛紅，情緒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最後想再拜托你一件事。”她又說。
    顧沉舟紅著眼盯著她。
    “能不能把那張照片給我。”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直接捅進了心髒。
    顧沉舟再也繃不住，整個人幾乎要暴走。
    他快速上前，一把捏住她的後頸，太陽穴的青筋凸起，“你他/媽就一點也不在乎我，是嗎？”
    不然怎麽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開得了口找他要鬱沉舟的照片？
    他真的很想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石頭做的。
    怎麽能這麽狠，對他這麽無情？
    其實薑雨時並沒有其他想法。
    隻是這些年鬱沉舟的照片她求而不得，如今眼前就有，她才下意識開口的。
    她沒說話，顧沉舟的手勁兒大，捏著她的後脖疼得讓她微微蹙了蹙眉。
    顧沉舟身形微微頓了一下。
    接著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鬆開手，眼皮微微耷了下來。
    都這個時候了，一個不留神弄疼了她。
    他媽的，他居然還會擔心她，還會舍不得她疼！
    “小雨！”一道女音從背後響起。
    宋詞走到病房門口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
    顧沉舟渾身頹敗，躬著上半身逼近薑雨時的臉。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氣氛很緊張。
    宋詞傷得不重，額頭貼著紗布。
    見這場景，她直接衝過來擋在薑雨時麵前，雙手抻開像雞媽媽一樣護著薑雨時。
    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顧沉舟，絲毫沒有之前慫慫的樣子，“你來幹什麽？你還想傷害小雨嗎？”
    “我跟她的事輪不到你多嘴，滾開。”顧沉舟臉黑得嚇人。
    “你凶什麽凶？別以為我會怕你。
    你害得弟弟傷得那麽重，你會遭報應的，法律會製裁你的！”
    宋詞這番沒頭沒尾的話，聽得薑雨時有些懵，“小詞，師弟怎麽了？什麽傷得那麽重？”
    說起這個，宋詞眼淚立刻滾了出來，帶著哭腔，“弟弟傷得很重，人已經失去意識了。
    剛從手術台下來，醫生說那張臉已經不能看了，毀了。”
    薑雨時很震驚，手指發涼，“怎麽會？”
    她跟宋詞都隻有一點輕傷，葉柯怎麽會
    宋詞哭得傷心，“醫生說可能是因為弟弟沒係安全帶的原因。
    但我覺得沒那麽簡單，再怎麽嚴重，怎麽會把臉都毀了
    小雨，弟弟才二十歲，白天導演還誇他，說他前途無量。
    結果現在”
    陸行知就是在這時候進來的，一進來就看見那小炮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胸口堵悶極了。
    他走過去，掏出西裝的口袋巾，想給她擦眼淚，“別哭了，哭這麽凶很醜。”
    宋詞一見是他，一把甩開他的手，“不要你管！你跟姓顧的都是一類人，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顧沉舟，這個車禍是你做的吧？
    我告訴你，法律不會放過你的！”
    薑雨時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小詞，你到底在說什麽？”
    宋詞回頭，臉上還掛著淚，“這個車禍沒那麽簡單。
    包括婷婷在內，我們四個人隻有弟弟一個人傷得很重。
    這個車禍太蹊蹺了，那條路上人那麽少，怎麽會無緣無故追尾？
    即便是追尾，弟弟也不可能受這麽重的傷。
    我想過了，弟弟平時性格好招人喜歡，唯一得罪過的就是他顧沉舟。
    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幹係！”
    被宋詞當成嫌疑人的顧沉舟聽了，冷笑了一聲。
    陸行知眉毛擰緊，“小炮仗，你別亂說，老顧不會這麽做。”
    “你們是一丘之貉，你當然幫著他說話。”宋詞回。
    陸行知眉心蹙得更緊，臉色也沉了一下，“你”
    宋詞沒理他，看向顧沉舟，“你別得意，晚點警察來了自然會調查你。”
    “好。”顧沉舟終於開口，語調冷得像冰，“那就讓警察好好查查。”
    宋詞惡狠狠地盯著他，沒挪眼。
    氣氛越來越緊張，逐漸有些劍拔弩張。
    陸行知見狀，一把拽住顧沉舟的胳膊，“你手上的傷再不處理，遲早得發炎。
    先跟我出去，找護士給你包紮。”
    【作者題外話】：小劇場
    薑姐：我最後還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顧狗內心慌得一批，求問，如果她想拜托我不生氣，或者讓我別傷心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薑姐：能不能把鬱沉舟的照片給我。
    顧·紮心到噴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