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程家三母女吃得比斷頭飯還難受。
    尤其是程曉曉，她坐在姐姐旁邊，時不時惡狠狠瞪上對麵的薑雨時兩眼。
    眼睛裏就差沒直接噴出火來。
    程采薇臉色也不大好，但礙於外婆在場不敢發作，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隻是捏著筷子的手，手指頭都被捏得發紅。
    而獨獨隻有程文君，表現得出奇的平靜。
    甚至在看了dna鑒定文件後，還似模似樣拉著薑雨時的手掉了幾顆淚珠子。
    用完晚餐，程氏三母女先行回了程家在江城的別墅。
    程老太太此刻滿心滿眼就隻有這個寶貝孫女，哪裏顧得上離開的三母女。
    她坐在雅間的正位，拉著薑雨時的手，“小雨，要不要要不要再吃點甜點？
    這裏的甜點也很好吃！”
    薑雨時哪裏不曉得老太太在拖延時間。
    雖然她晚上很少吃甜點，但顧念老太太的心思，還是從善如流點了點頭。
    “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程老太太攥緊她的手，跟她搭話。
    薑雨時點點頭，“挺好的。”
    好與不好都是過去式了，並沒有那麽重要。
    程老太太說著說著，眼淚再次落下來，“都怪我，我當初要是早點堅持，就不會”
    薑雨時有些為難。
    雖然眼前的老人確實是自己的奶奶。
    可到底是剛剛相認，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旁邊的梅姨握了握老太太的肩，“老夫人，雨時小姐回來是好事，咱不哭了。”
    “對，是好事！”老太太含著淚點點頭，“好孩子，以後有奶奶在！
    奶奶跟你保證，奶奶不會讓你吃一點苦，也沒人敢欺負你。”
    這話聽得薑雨時有些恍惚。
    鼻子不自主微微泛酸。
    到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麵前含淚的老人，真的是自己的親人。
    兩碗熱騰騰的蓮子羹被端了上來。
    老太太又開始忙活，“這個很燙，晚點喝，我先給你吹吹。”
    梅姨見了，忍不住打趣，“老夫人，您瞧瞧您，怕是把雨時小姐當成幾歲的小孩兒了！”
    這話一出，老太太的眼眶瞬間更紅。
    她錯過孩子太多了。
    一想到孩子原本應該在程家當個小公主，卻在福利院裏生活，她就難受。
    薑雨時察覺出她的情緒，連忙轉移話題，“可以跟我聊聊我父母的事嗎？”
    程老太太渾濁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娓娓道來。
    -
    程家別墅。
    程曉曉一進門，氣得把手裏的名牌包包直接摔在了地上，“氣死我了！這個薑雨時簡直就是個禍害！
    無端端地冒出來，還成了舅舅的孩子！
    憑什麽？！不是說了舅舅沒孩子，哪裏冒出來的？！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程采薇跟在後麵，沒說話。
    程曉曉見姐姐居然沒什麽反應，走過去拉她的胳膊，“姐，你說句話啊！
    她居然就這麽進了我們程家，你就不生氣嗎？
    以前她還搶走顧——”
    話還沒說完，程曉曉就察覺程采薇投過來的那道陰冷的視線。
    顧沉舟是隱婚。
    除了顧家人和顧沉舟幾個特別好的朋友外，沒人知道顧沉舟和薑雨時的關係。
    包括程老太太和程文君。
    如今薑雨時身份坐實。
    再讓程老太太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保不齊老太太會動撮合他們的心思。
    程曉曉是一根筋，自然不知道程采薇的考慮。
    但看見姐姐忽然變得有些嚇人的眼神，她也不敢往下說。
    姐姐沒反應，程曉曉又纏上了程文君，“媽，剛剛在飯局上你怎麽也不說點話？”
    “你讓我說什麽？”程文君嘴角噙著笑，“沒看見老太太拿的鑒定報告嗎？
    她跟你舅舅確實是父女關係，作不得假。”
    程曉曉看過那份報告，當然也知道這個事實。
    但她就是無法接受。
    以前她還瞧不起薑雨時，說她隻是一介草民，結果現在
    “你們倆都給我機靈點，再有什麽不高興也別表現出來。
    你們外婆這會兒正在你興頭上，要是惹惱了她，可沒人能幫你們說話。”
    程文君交代了女兒們幾句。
    剛剛相認的場景，她看在眼裏，心中很清楚。
    那個薑雨時現在就是老太太的心頭寶，容不得任何人碰一下。
    從‘觀瀾居’出來，已是晚上九點半。
    薑雨時謝絕了程老太太提出送她回去的建議。
    目送老太太上車後，才轉身去了停車場一直等著她的那輛雷克薩斯。
    宋詞放平椅子窩在駕駛室裏小憩。
    聽見薑雨時上車的動靜，睜開眼，“搞定了？”
    薑雨時嗯了一聲。
    “真是？”宋詞又問。
    “對。”
    宋詞剛剛還盤旋的睡意瞬間一掃而空，“我去，我就知道，你真是程家的千金！
    哈哈哈！那程曉曉和那個程白蓮，肯定已經氣到爆炸了！”
    宋詞劈裏啪啦扯了一大堆。
    無外乎是感歎薑雨時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順帶瘋狂嘲諷程采薇兩姐妹。
    直到車子開出去快二十分鍾，宋詞才從震驚和激動中緩過來。
    想起來，宋詞問了句正經問題，“那接下來怎麽打算？你奶奶有讓你回程家住嗎？”
    “有，不過我拒絕了。”薑雨時抿了抿唇，淡然回，“我暫時還沒告訴她等等的事。
    所以，我還是會住在海棠別苑。”
    宋詞聞言，倒沒有什麽意見。
    她也聽薑雨時說過，程家的水很深。
    尤其是那個程文君，心思難以捉摸。
    等等是小雨的命根子。
    在沒有完全確定安全的情況下，小雨隱瞞等等的存在，也是合理的。
    -
    程老太太回到家時，程文君穿了身家居服等在客廳。
    見老太太回來，她迎上來，“媽，回來了？”
    程老太太還是難掩高興，樂嗬嗬點點頭，“嗯，怎麽還沒休息？”
    “等您。”程文君扶著她去到客廳沙發，“有個事想跟您商量一下來著。”
    回來之後程文君左思右想，讓程采薇進集團的事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對程景同的愛深入骨髓。
    如今他女兒被找回來了，保不齊哪天老太太腦子一熱，會把程氏從她手裏拿走，送給那個丫頭。
    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
    為今之計，隻有盡快讓程采薇進集團，幫她夯實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