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荷的反應是程采薇想要的。
    她眼裏劃過得逞的笑意，繼而垂著眼睫故作溫婉，“我知道您疼綿綿，綿綿受傷您肯定很心疼。
    但我相信，表妹經過這次之後會長記性的。
    再說了，沉舟對她用情很深，往後他們倆遲早也會走到一起的。
    您也沒必要跟她鬧太僵，免得以後大家不好相處。”
    林荷冷笑，“他們想複婚，除非我死。”
    “林姨，您千萬不要亂說。”
    “綿綿這孩子命苦，被人販子拐出來，又查出先天性心髒病。
    她在我心裏，就跟我親孫女一樣。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我絕不會讓那種不稱職的人進我們顧家門！”
    聽見這話，程采薇低頭，嘴角快速揚起一抹笑，很快恢複如常。
    林荷未察覺，伸手拉住程采薇的手，“都怪沉舟這孩子死心眼兒，你說說，你要是能嫁進來，該多好？”
    “我沒關係的。”程采薇故作乖巧，“您也別失落，不管我跟沉舟有沒有結果。
    我都會把綿綿當成自己孩子一樣來疼。
    我能做您的兒媳當做最好，做不成，當您的幹女兒我也知足。”
    這話簡直就是一彎溫熱的甘泉直接湧進了林荷的心裏。
    她伸手拍了拍程采薇的手，又點了點頭。
    滿心滿眼都是對程采薇的滿意之情。
    兩人正聊著，醫生推開房門，“顧夫人，我們來給您做檢查。”
    程采薇見狀，起身，“林姨，那要不您先檢查，我去監護病房看看綿綿？”
    “好，你去吧。”
    -
    監護病房裏，有一個護士在看護。
    程采薇支開了護士，推開隔離門，進到裏麵，在病床旁坐下。
    病床上，綿綿原本就白皙的臉沒有一點血色。
    氧氣罩和身上的儀器已經被摘了。
    孩子閉著眼，眉頭微微擰起。
    蒼白的小嘴巴一張一張的，像是要說什麽。
    程采薇湊過去，“綿綿，你要說什麽？”
    “嗚嗚媽媽”綿綿無意識地帶著哭腔低聲喊。
    在聽清她的聲音後，程采薇心下立刻浮上一絲竊喜。
    她一把伸手握住綿綿攢成小拳頭的手，“綿綿，不哭，媽媽在這。”
    “媽媽嗚嗚要媽媽”
    “媽媽在這裏，綿綿，我就是你媽媽。”程采薇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病床上的孩子身體扭動了一下。
    接著，綿綿從睡夢中醒來。
    眼裏還帶著一絲迷茫和惺忪。
    程采薇見狀，特別溫柔地伸手摸了摸綿綿的頭，“綿綿，做噩夢了嗎？”
    綿綿抿了抿嘴，大大的眼睛沒什麽精神。
    程采薇耐著性子，又問：“薇薇阿姨聽見你在夢裏喊媽媽，你想要媽媽麽？”
    聽見這話，綿綿圓溜溜的眼睛立刻氤氳起一層水霧。
    鼻尖泛起微紅，聲音有點啞，“想要媽媽”
    “綿綿乖，不哭，薇薇阿姨在這，薇薇阿姨做你媽媽，好不好？”
    “”綿綿嘴角往下垮起，沒說話。
    程采薇最看不慣的，就是綿綿這副表情。
    不說話，嘴角一癟，好像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眼裏劃過不悅，深呼吸一口氣，強撐著耐心，“怎麽了？怎麽又不說話了？綿綿不是想要媽媽嗎？”
    綿綿紅著眼，聲音很輕，語氣遲疑，“想要漂亮阿姨”
    ‘漂亮阿姨’四個字就像是一道利刺。
    瞬間刺進程采薇的耳朵。
    她眉頭迅速擰起，“沒有漂亮阿姨，隻有薇薇阿姨。”
    這話一出，綿綿眼周更紅，眼淚在眼眶打轉，“要漂亮阿姨”
    “沒有漂亮阿姨！沒聽見嗎？”程采薇不耐煩，“她把你害得都住進醫院了，你還念著她幹什麽？”
    大顆眼淚從眼眶滾落出來。
    綿綿癟著嘴，哭音更重，“不怪漂亮阿姨綿綿要漂亮阿姨”
    漂亮阿姨很溫柔，對自己也很好。
    不像薇薇阿姨，總是不經意地就對自己凶。
    程采薇的耐心幾乎要耗盡。
    綿綿越是念薑雨時，她就越冒火。
    自己勞心勞力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了這小賤種三年！
    都不及見薑雨時幾麵來得親！
    眼看著綿綿對自己的態度顯而易見的疏離。
    再想起顧沉舟始終一門心思掛在薑雨時身上。
    越想就越氣不過。
    這三年，她用盡辦法想哄綿綿叫自己一聲媽媽。
    隻要叫了，顧沉舟保不齊看在綿綿認自己的份上就鬆口了。
    可這小賤種死活不叫。
    現在反而想讓薑雨時當她媽媽？！
    程采薇想了一會兒，心中那團怒火越燒越旺。
    眉毛一橫瞪過去，“我再問你一遍，要薇薇阿姨還是薑雨時？”
    聽出程采薇十分不悅的語氣。
    再碰上她裹著怒氣的眼神。
    綿綿有些害怕，身體往後縮了一點，小手也從程采薇手裏抽了回來。
    這個動作無疑刺痛程采薇的神經。
    她一把用力拽過綿綿小小的胳膊，“你躲什麽？我是洪水猛獸嗎？啊？你就那麽喜歡薑雨時那個賤人嗎？”
    “漂亮阿姨不是賤人！”
    “你還敢頂嘴？！”
    “薇薇阿姨壞！”
    程采薇的怒火幾乎衝進天靈蓋。
    她不由分說，一把將孩子從床上拽起來，巴掌猛地扇在綿綿背上，“你這個小賤種，我對你這麽好，好聲好氣哄了你三年，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綿綿沒想到她會動手。
    幾巴掌打下來，疼得她立馬哭出了聲，“壞阿姨壞阿姨”
    “還敢說我壞？！”程采薇下重手，在她大腿上用力擰，“你還敢不敢說我壞？！”
    綿綿疼得慘叫了一聲，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卻不敢說話。
    見她總算老實，咬著嘴不吭聲。
    程采薇這才停手，一把將孩子直接推倒在病床上。
    嘭一聲——
    綿綿的頭磕在了病床頭的鐵欄杆上。
    孩子疼得眼淚花直冒，整個身體往後縮，害怕地看著麵前陌生的程采薇。
    程采薇冷笑，“我警告你，剛剛的事你要是敢跟任何人說。
    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薑雨時那個賤人！”
    綿綿咬著嘴，沒說話。
    程采薇繼續威脅，“我不僅會讓你永遠見不到她，還會像掐你這樣掐死她，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