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吼，讓程采薇瞬間就是一激靈。
    揪著綿綿耳朵和頭發的手也跟著一頓，旋即鬆開。
    綿綿疼得無聲流淚，踉踉蹌蹌爬下床，撿起被程采薇扔在地上的玩偶。
    繼而抱緊小兔子玩偶，縮著腳，躲在牆角的窗簾後麵。
    程采薇回頭一看，站在門口怒視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妹妹，程曉曉。
    一瞬間，如墜冰窖。
    程采薇錯愕又慌張地從椅子上起身，半天擠出蒼白的笑，“曉曉你怎麽來了？”
    程曉曉臉帶慍怒，快步衝進監護病房。
    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綿綿麵前。
    小丫頭被打得不輕，頭發亂糟糟的，小耳朵也被揪得通紅。
    眼圈泛紅，圓溜溜的眼睛被淚水糊滿。
    抱著的奶白色小兔子，不知在哪沾了灰塵，跟她一樣有些狼狽。
    下床太著急，連鞋子都沒穿。
    赤著細嫩的小腳丫站在冰涼的地板上。
    程曉曉看得心像揪起似的疼。
    她立馬蹲下身，替綿綿理好頭發，擦了擦孩子的眼淚。
    旋即轉頭，怒視杵在一邊還很緊張的姐姐，“你剛剛都幹了什麽？！”
    她今天該回小宗樓繼續抄佛經思過的。
    想著之後出不來，綿綿做手術估計也沒機會來看望孩子。
    所以特意抽時間到醫院來，想看望一下綿綿。
    哪曾想，看到的會是這幅場景！
    程采薇吞吞吐吐要解釋，“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剛剛是——”
    “我都看到了！”程曉曉很氣憤，紅著眼怒斥，“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她才三歲，還是個孩子，你怎麽下得了手？！”
    “不是不是這樣的。”程采薇絞盡腦汁辯解，“是是她剛剛推了我，我一時生氣才”
    程曉曉聞言，驀地站起身，將嚇得縮在牆角的綿綿抱回床上。
    接著，才轉過頭，滿臉失望痛心，“綿綿才三歲，還生著病，她推得動你？”
    “曉曉，我”
    “你不是說喜歡綿綿？昨晚甚至因為害怕不能陪綿綿還哭了，你會舍得打她？”
    “我”
    “姐，到底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聽出話裏明顯的不信任，程采薇心口驀地一陣冰涼。
    馬場的事，秋千的事，再加上打綿綿的事。
    她做的這三件事，都被這個頭腦簡單的蠢妹妹知道了。
    真要是被妹妹抖出去
    哪怕一件，都足以讓她玩完。
    程采薇有些慌，猛地掐了掐手心，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該怎麽辦。
    程曉曉見她沒應聲，心涼半截，自嘲苦笑，“姐，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說完，她最後看了姐姐一眼。
    接著轉身，大步往門口方向去。
    程采薇見狀，立刻跟上去，“曉曉，你去哪？”
    “找外婆，把一切說清楚。”
    “不可以！”程采薇急了，一把抓住妹妹的胳膊，“不行！不能找外婆！”
    程曉曉被她猛地一拽，頓住腳。
    抬眸看著她，沒說話。
    程采薇舔了舔唇，語氣著急，“外婆要是知道了，不會放過我的。
    顧家也不會放過我的，我這輩子就會毀了！”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程曉曉眼神微冷，“那薑雨時呢？你讓她背你的黑鍋，難道不是在毀她嗎？
    姐，雖然我也不喜歡她，但她始終跟我們是表姐妹，我們是親人！
    你做這麽多的事，就不怕舅舅在天之靈會恨你嗎？”
    又是這套鬼神之說。
    程采薇眼裏迅速劃過一絲厭惡，旋即擠出眼淚，“你現在要幫著她說話了？
    我做這麽多是為了誰？
    還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你抱不平，替你委屈——”
    話還沒說完，忽然被程曉曉涼颼颼的反問打斷，“是嗎？那打綿綿也是為了我？”
    “！！！”程采薇怔愣了一下。
    這時，病房門從外往裏推開。
    護士劉曉芸端著托盤，進來就看見正在糾纏的兩姐妹，愣住。
    程曉曉深呼吸一口氣，對劉護士道：“麻煩你，照顧好綿綿。”
    說完，她回頭，失望的目光在姐姐臉上掃了一圈。
    接著，撇開姐姐拽著自己胳膊的手，“差不多夠了，別再錯下去了。
    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我不能看著你錯下去。
    你不用再勸，我已經決定了。”
    話畢，她邁步離開。
    程采薇隻短暫愣了一下，接著不死心，慌裏慌張小跑追了出去。
    過道，程曉曉走得很快。
    程采薇穿著高跟鞋，有些追不上，隻得邊哭邊喊，“曉曉！你聽我說！！！”
    不能讓外婆知道。
    外婆那麽疼薑雨時，不會放過她的。
    還有顧家，顧家要知道傷害綿綿的事是她做的。
    她就真的完了！
    程曉曉何嚐不痛心。
    那是她崇拜親近了二十多年的姐姐啊。
    可她不願姐姐再錯下去。
    咬著牙，含著淚，頭也不回往前走。
    直到，嘭的一聲，有人摔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程曉曉頓住腳，很快想起昨晚姐姐也耍過這樣的把戲。
    她眼一閉再一睜，緊了緊牙關，不打算回頭，繼續往前走。
    “哎呀！有人暈倒了！”
    “醫生！醫生！快來救人！”
    一陣接一陣的聲音從背後悉數鑽進耳朵。
    程曉曉終是忍不住，回頭，姐姐閉著眼已經躺在地上，好些人圍著她。
    心中萬般掙紮後。
    她還是沒能狠下心。
    最終，折返回去。
    在醫生和護士的幫助下，將不省人事的姐姐送進病房。
    -
    馬場背後的山，叫翠竹山。
    密密麻麻種滿了翠綠的竹子。
    午後，陽光在翠綠的山坡渡上一層金光。
    浩浩蕩蕩的黑色商務車停在山腳下。
    銀色勞斯萊斯剛剛停穩。
    坐在副駕駛的杜淮回頭，“顧總，這裏就是周大強藏身的地方。
    剛剛收到信，楚總安排了兩百人進山搜尋，我們這邊是三百人。”
    三十分鍾前，顧沉舟在醫院接到電話。
    派去盯著楚科那邊的人回了話。
    說楚科的人發現了周大強的蹤跡。
    隻不過又被周大強給跑了，躲進了翠竹山。
    收到風，顧沉舟立刻讓杜淮安排，浩浩蕩蕩要進山找人。
    聽見杜淮的匯報，顧沉舟微微頷首。
    推門下車，一眼就看見站在黑車前，手持黑傘的楚科。
    【作者題外話】：分析一下程曉曉。
    這個角色在最開始設定，就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小女生。
    耳根子軟，容易遭人利用，對姐姐盲目的崇拜。
    所以在前期，她才會為了‘維護’姐姐針對薑姐，也在姐姐的各種攛掇中對薑姐下手。
    但在遭遇雪藏後，她被外婆帶著一會兒讀佛經一會修道的，其實心性就逐漸開始變好。
    確認薑姐是自己的表姐，在她的意識裏，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自然不需要針鋒相對。
    加上她被關去抄佛經，沒人影響她，很多事自然就想通了。
    態度和行為，也就自然跟著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