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薇還在抱頭痛哭，“我也希望這些都不是真的。
    都是我臆想出來的，這樣妹妹就不會躺在搶救室裏。”
    說著，她突然抬頭，接著撲通一聲跪在程文君及程老太太麵前。
    “外婆，媽，都是我的錯，是我這個當姐姐的沒能保護好妹妹。
    是我沒教好她，也沒有把她救上來。
    你們責罰我吧。
    不管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隻要曉曉能沒事！”
    話已至此，程老太太還能有什麽不信的。
    老淚縱橫，她滿臉傷心欲絕，“怎麽會這樣？曉曉這孩子怎麽會走這種彎路？
    我帶她念佛經修道，為的就是讓她修身養性。
    為什麽會這麽糊塗，為什麽啊？”
    梅姨在一旁，壓著哭腔扶穩她，“老夫人，您先別激動，別急壞身子了。
    先看看醫生怎麽說吧”
    “作孽啊，這都是孽啊！”程老太太哭得很傷心。
    而程文君要比程老太太冷靜得多。
    她沒有流淚，一張臉沉得出水，定定看著程采薇。
    仿佛要從大女兒的話裏仔細琢磨出什麽來。
    程采薇被母親盯得有點心裏發毛，跪在地上伸手去抓母親的手，“媽，您怪我吧，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曉曉。”
    程文君嘴張了張，卻沒接大女兒的話。
    她瞄了眼哭泣的程老太太，接著看向女兒，“你先起來，有什麽事等醫生出來了再說。”
    話音剛落，搶救室的燈熄滅。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程文君率先走過去，“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
    “患者從十二樓摔下來，所幸被樹擋了一下，減緩了衝擊力。
    經過搶救，患者的性命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麽？”程文君追問。
    “患者腦部受到重創，雖然保住性命，但之後醒來的幾率很渺茫。”
    程文君聽得手抖了一下，向來沉穩的腳跟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
    程老太太含著淚追問：“什麽意思？什麽叫很渺茫？”
    醫生微微歎了口氣，“意思就是，患者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在醫學上，我們稱之為持續性植物狀態，也就是植物人。”
    轟隆一聲，程老太太像是被雷轟了一下。
    整個人往後猛地退了好幾步。
    梅姨下意識將她扶穩。
    老太太臉色慘白，嘴唇發抖。
    接著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梅姨嚇到：“老夫人！老夫人！醫生！快來救人！”
    說著，護士和醫生趕緊幫著將程老太太扶進旁邊的病房。
    程采薇站在過道。
    剛剛醫生的話她都聽見了。
    妹妹雖然救回來了，但蘇醒的幾率幾乎為零。
    也就是說，她的秘密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想著，程采薇悄悄鬆了口氣，接著不自主的，快速彎了下嘴角。
    再抬頭，猛地對上母親一直審視自己的目光。
    程采薇心中咯噔一下，又恢複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媽我想進去看看妹妹”
    程文君剛想說點什麽。
    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走過來。
    他們亮了證件，“請問你是程曉曉的母親，程文君女士嗎？”
    程文君回神，點點頭，“我是，有什麽事？”
    “我們在樓下草坪找到這個手機，麻煩您辨認一下，手機是不是程曉曉的？”
    警察說著，將屏幕摔出裂痕的手機遞到程文君麵前。
    程文君仔細辨認後，回：“是我女兒曉曉的手機。”
    “謝謝配合，我們會通知技術科做手機信息恢複，有什麽結果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警察將手機裝進證物袋，接著看向程采薇，“程小姐，我們需要您協助調查，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程采薇抹了抹眼淚，從善如流點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說完，她看向母親，“媽，我先跟他們回去錄口供。”
    程文君眼神複雜地看了大女兒一眼，點了點頭。
    -
    菁華醫院，監護病房。
    晚上八點。
    站在病房一角的顧沉舟，臉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病床上的綿綿，緊緊抱著有點髒髒的小兔子玩偶。
    低著頭，將臉藏在玩偶裏，一句話不說。
    裴邵走過來，低聲道：“要不你先去外麵等等，讓陳醫生先給綿綿仔細做個檢查。
    檢查完你再進來？”
    顧沉舟趕到醫院時，程采薇已經跟著去警局錄口供。
    從警方提供的消息裏，他得知了大致的來龍去脈。
    自然也知曉了，綿綿被打的事。
    自己捧在心尖尖上寵的孩子居然被人虐打。
    而他這個當父親的卻全然不知。
    顧沉舟氣得手一直在發抖。
    胸口一股一股的濁氣劇烈翻湧。
    裴邵見他沒吭聲，拍了拍他的肩，“聽我的，先出去等著，一會兒就叫你。
    你在這裏麵板著張臉，陳醫生嚇得都施展不開。”
    聞言，顧沉舟緩緩閉了閉眼睛。
    接著看了眼始終不說話的女兒，抬腿離開病房。
    剛拉上病房門，過道一側，程采薇走了過來，“沉舟”
    顧沉舟聞聲，掃了她一眼，迅速收回目光，沒搭理她。
    程采薇微微攥緊手指，“我剛從警局錄完口供回來，想著來看看綿綿。”
    “她在檢查，你走吧。”顧沉舟看都沒看她一眼，說道。
    “你是不是，也在生曉曉的氣？”
    顧沉舟沒吭聲，投向一邊的眸光冷得滲人。
    程采薇抿了抿嘴，聲音放得低柔，“剛開始我也不信，曉曉雖然頑劣，但不至於做這麽過分的事。
    但是警察那邊把所有證據都找出來了。
    他們查到曉曉的手機，在出事前還跟一個叫周大強的人發過信息。
    除此以外，還查到了曉曉手機裏曾有關於毀壞秋千的搜索記錄。
    人證物證俱在，我不想相信都很難”
    她說的這些，顧沉舟在警方給的信息裏已經都知道了。
    隻是他不清楚的是，信息是她讓周大強發的。
    搜索記錄是她操作後讓黑客篡改的搜索時間。
    程采薇說了一大堆，也沒見顧沉舟吭聲回應。
    她雙手交握，手指收緊，低眉順目，“沉舟，曉曉做錯了事是她的不對。
    從小到大，家裏人都寵著她，所以才讓她變得有些驕橫。
    但曉曉肯定不是真心想傷害綿綿的。
    她也是一時糊塗才”